站在舞台上，才发现下面的目光没有异样，没有不赞同，更没有鄙夷，纯粹的欣赏。

    欣赏？

    在工作台上埋久了，渐渐忘却待在父母身边的打压，但骨子里是胆小的，再加上工作因素，不与人打交道，变得越来越不敢与人正面交流。

    她羡慕小姑子的性格，也明白对方拉自己来的目的。

    不光是凑数，还是为了她自己。

    她提起勇气，在小姑子和小辈的精神鼓舞下，踏上这个舞台。

    即便年龄上来了，也要绽放自己的光芒。

    ……

    走秀圆满完成，淑慧在上流圈打开时尚市场。

    现在市面上不缺港货和外国货，但定制是独一无二的，能将身材气质完全显露出来。

    京圈太太们市场一打开，富商圈一看，不得跟风吗？所以淑慧不缺生意，也越来越忙，每年只几天时间回一趟海岛，堪比当年的乔钰。

    同样忙碌的还有小金鱼。

    毕业后，她奔赴各场前线，在家中长辈胆战心惊中，做到了儿时的梦想，自认为是当代女侠！

    ……

    九十年代年间，还发生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是旧人联系上她，寻求她的帮助。

    这个人是当年她海岛随军时，商场经理。

    商经理有个儿子诸事不顺，一直不能升迁，后来才发现得罪了人。儿子原不想告诉商经理的，毕竟商经理年纪也大了，直至连孙子都影响到了。

    商经理早就退休，即便没退，也没那么大权利。这才想起很多年前乔钰留下的联系方式。

    这个纸条放在铁皮盒子里的，和一些金银首饰贵重物体放的。纸条有些泛黄老旧了，但上面的电话是清晰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拨通。

    当然能。

    老爷子的衣物这些都烧了，但电话、常听音乐的留声机和唯一活着的牲畜鹅还保留着。

    乔钰来接的电话，听到商经理的声音，就想起那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乔钰：“行，我到时候给你寄封推荐信过去，你动用自己的力量，去说动人。”

    商经理似乎也想起当年的戏耍，尴尬了下，寒暄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商经理捏着家用话筒，叹了口气。

    睚眦必报！这孩子还是和当年一样啊！

    商经理活动了下筋骨，暗想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得为家里子孙奔波？

    ——这个家没我得散！

    闲来无事，乔钰就坐在电话旁守了几天，才接到一人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乔女士吗？”

    一封介绍信能有什么用？又没盖章，当然不能证明她的身份。

    她等的自然是商经理求的人里面，敢给自己打电话要好处的。

    信上留了自己电话，只是没人信商经理，毕竟这么多年他都没和京城有过任何联系，家里得罪了人，突然就有联系了？

    还是有胆大之人。

    在乔钰给予对方好处后，后者才给商经理放行。

    至于商经理本人损失了什么？

    和乔钰当年一样，多跑几转路罢了。

    反应过来的商经理：这记仇的丫头！记仇的丫头！

    本来是两人之间的小恩怨，偏生商经理的儿子上纲上线，打电话来埋怨乔钰一通。

    “乔主任，我知道你位高权重，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但作为儿子，还是要多说两句，我爸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本来你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偏要他多跑几趟人家求人……”

    乔钰打断：“所以呢？”

    “所以……所以……”商经理的儿子一时间哑然。

    乔钰：“现在都在用手机了，谁家还用座机啊？这部座机保留到现在，已经实现它的价值了。”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

    商经理儿子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成空号。

    商经理后续知道这件事，可算知道儿子是怎么得罪人的了。

    看不清自己啥形势呢！敢跟上上位者叫嚣？！

    就连他老子都得赔笑，他倒好，去训人家！

    原本可以联络的一个庞大人脉，就被脑抽的儿子掐断了！

    商经理以前爱捉弄人，也是捉弄捉弄晚辈，还是无伤大雅的捉弄，事情最后给办成了，不得罪人，还保留了人情。

    他儿子倒好！求人，人帮忙解决问题后，居然去质问人家！

    他脱了鞋子就往儿子脸上砸！

    个瘪三！养你啥用啊！傻子！不长脑子！

    ……

    乔钰倒没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尘封已久的记忆和人物，如今只不过是彻底切断罢了。

    再说了，这段关系的切断，损失惨重的是对方，她没丁点影响。

    过后，便忘了。

    千禧年，龙年。

    周母九十三岁了。

    乔钰安分陪在周母身边几年，发现这老太太心态是真的好，什么事儿都不上心，什么事都不管，即便年轻时伤了根，在乔钰空间里百年好药的调养下，也能活这么久。

    半年前开始坐的轮椅。

    她以为家里头最先走的人会是这位，没想到人坐家中，传来大哥张战去世的消息。

    小金鱼已赶向事发地。

    慈善项目已做在南方这边，张战这次遇到的是泥石流。

    小金鱼只打捞回来张战的尸首。

    看着那头白发，笑着的容颜，乔钰沉默许久，对小金鱼道：“葬祖坟场吧。”

    “妈……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乔钰摆了摆手，“对了，离你太姥爷的坟远些，中间给我和你二舅腾点地儿出来。”

    小金鱼失声道：“妈——”

    “我去睡会儿，也不晓得今天咋回事，这么困。你看好你奶奶，别出篓子了。”

    “妈……”

    妈……

    任由小金鱼在身后喊，乔钰头也没回。

    她梦到大哥临死前的表情，是欣慰是释然的。

    可她为什么会有遗憾呢？

    为什么内心会有落差呢？

    那混账老东西，这些年整出多少私生女私生子来？也幸亏之后政策放开，否则迟早枪毙了！

    枪毙没轮上，被泥石流冲成这样了？

    听小金鱼说，当时有机会抱着浮木活下来的，但把这个机会让给一个女人了。

    乔钰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尘归尘土归土，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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