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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坐在黄包车里,余正渊拉车拉得嗨,跑得那叫一个矫健。
“大师兄,要不然你来坐着,我拉你得了。”周玄心疼余正渊的暗病。
余正渊却说什么也不让,说这是五个师兄商量好的,一人送周玄一段路。
虽然形式主义极强,但怎么说也是师兄们的心意。
“玄子,我看到一片好文章,对我做生意挺有帮助,等你回来,周家班的生意业绩准被我做大好几倍。”
“啥文章啊。”周玄拧开行军水壶,喝了口水。
“卖水人。”
“噗!”周玄拿手帕擦去水渍,很郑重的对余正渊说:“大师兄,你可看点好文章吧,别看那些不三不四的。”
随着余正渊的车越来越远,周玄倒是想起了大嫂徐骊,说道:“大师兄,我得给你个建议,往后班子生意好了,你也别一门心思钻工作上,得心疼心疼大嫂,
你看二师兄,老带二嫂出去看戏、逛街,穿的都是时兴的衣裳……”
余正渊听到此处,车子越来越慢,终于,他回过头,眼有点红,像是承诺一般,说:“晚上就带小骊去看电影……”
“记得买点零嘴、糕点、汽水再进去,别干看。”
“幸亏你提醒我,我都不知道电影院里能吃东西。”
“……”周玄。
余正渊的黄包车拉了三条街,二师兄郑九江就在马路牙子上等着。
“终于来了,我身子都凉了。”
郑九江接过了黄包车,往太平西路上拉。
路过一家药房时,周玄忽然喊住了郑九江:“二师兄,你把车歇一下。”
“咋了,小师弟?”
“抓点药。”
周玄一个人进了药房,找药房伙计要了纸笔。
“人参、鹿茸、巴戟、淫羊霍……蛤蚧,每等分三钱,海狗油二两。”
写好了药方,周玄递给伙计:“抓药!”
伙计按着方子,抓好了药,用纸包好,再用小瓶子打了二两海狗油,递给周玄。
周玄付完钱,把药方也要了回来,塞在药纸包里。
他回到了黄包车上后,拍着药包,说:“二师兄,分三次喝,每天晚上一次,喝了对你有好处。”
“这啥药啊。”
“让你龙精虎猛的药。”周玄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管~用~不?”郑九江有点窃喜,但又不知药效如何。
“应该是管用的。”
周玄小时候父母工作特别忙,每到暑假,就住在二叔家里,二叔有暗病,托关系找省里老中医开了方子,吃了确实有效果。
但二叔脸皮薄,不好意思去抓药,都让当时的周玄去抓。
小孩记性强,抓过几次,药方背得滚瓜烂熟。
后来周玄这药方,还给大学室友用过,工作之后,室友总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次喝酒,他吐露隐情,周玄便给他上了药方。
有没有效果,对方没明说,但后来不管混得多牛,每次和周玄喝酒,杯子都压得很低。
二师兄时灵时不灵,说明硬件上不见得有问题,更多还是软件上的毛病,上药估计能有不少效果。
“这药先坚持两个月,应该有起色的。”
“哎。”
郑九江快乐得像个小孩,拉起车来,撒丫子跑。
……
最让周玄过意不去的是柳叫天。
作为班子里新的三师兄,她也拉车送周玄。
但周玄一大老爷们儿,让女人拉车送,实在不好意思,
可等柳叫天拉起了车,他才知道,柳叫天号称平水府的步绝,绝不是浪得虚名,比余正渊、郑九江拉得快多了,而且还平稳,比起职业车夫都不遑多让。
只是在拉车的时候,
周玄总感觉能在柳叫天的身上,瞧见一些李霜衣的影子。
“老余,小师弟给你送到了。”
四师兄余嘉和柳叫天完成了交班。
车上,余嘉对周玄说:“小师弟,以前我小看你了。”
“咋了?”
“我以为你惹上拐子,拐子找你麻烦你躲不过。”
“不怕,拐子就是一伙阴沟里的老鼠,任何时候都是……”
“小师弟,我最近真跟你学上生意经了,对客人不能一味的伺候,咱该有气势的时候,就得有气势。”
余嘉跑着跑着,指着前方的吕明坤:“五师弟,小师弟给你送到了。”
吕明坤没有接黄包车,他也提着一个藤条行李箱,旁边站着小福子。
小福子冲周玄喊:“少爷,少爷,我也能跟你一起去明江府。”
吕明坤和小福子的身后,就是平水府西火车站。
吕明坤走到周玄身边,说:“去明江府,我们得换个身份,你选一个。”
他抽出三张“公民证”,其实就是身份证,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刘大茂?名字太丑了;周均,好像还行;李国民?名字太正。”
周玄选中了“周均”的身份证,收进了放日记本的内衬口袋里,说道:“走,出发,去明江府。”
……
云罗山脉,浑身刺满了铜钱的祭司,手里举着拐仗,凝望人皮庙。
人皮庙上,周玄的脸孔作着“踌躇满志”状,嘴唇轻微的动着,讲出了一句话——“出发,去明江府。”
祭司转过头,冲周围的刺青古族吼道:“傩神来明江府啦!彭龙,彭虎,去明江府,指引傩神,与百鬼谣相见!”
……
周玄上了火车。
平水府的火车,也分等级,一共三等。
头等、二等、三等。
周玄、吕明坤和小福子,买的是头等座,有棕色床可以休息,电灯、电扇自然也有。
还送餐食,洋餐中餐可以选。
小福子坐过火车,但没坐过档次这么高的,他窝在坐垫上,还感叹:“这垫子真软……”
“比三等座软很多吗?”周玄没在井国坐过三等座,便问。
“三等座就没有座位,都是站着,里面旅客身上扛着大包小包的,站着都费劲。”
小福子还作“抖衣服”状,说:“夏天的时候,三等座就在火车头后面,那些煤灰啊,就往车里飘,坐一趟火车下来,一身灰,下了车就得抖。”
周玄听完,往车窗外看了眼,还真是,那火车头烧出来的烟,像条黑龙似的。
到中午时,小福子吃过饭,先去午睡了。
周玄和吕明坤小声聊着。
“吕师兄,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神人出现,是为了狩猎异鬼、寻找佛头、为世间重新点燃火,那神人与异鬼,便是死对头,
可是,神人阴人,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啊。”
“本就不该有仇恨啊。”吕明坤说:“阴人的本事是跟异鬼学的,但那些异鬼,都是被最早的神人活捉后,让感知力强盛的人,与异鬼产生链接,学了异鬼的本事的。”
“原来是强行学的?”
“最开始是强行,但后来嘛,异鬼也有向井国臣服的。”
吕明坤说:“比如说我们堂口的老祖宗,便是主动臣服,所以神人和阴人,并不是对立的两面,只是本事的来源不一样而已。”
“原来如此,对了,吕师兄,我现在想学刺青的本事,需要弄到一根做刺青的骨针,这根针,去哪里弄?”
周玄想,这骨针不至于随便挖个坟,斩根棒骨就拿来磨吧?
“两种方式。”
吕明坤说:“第一种,你自己去物色某个灵气旺盛的童子,男女都行,找到灵气足的,物色好了,取其骨做针。”
“这太残忍了,第二种呢?”周玄问。
“去所在州府的黑市淘,淘一根灵气足的骨头,自己打磨成针。”
“那黑市的灵气骨头又是哪儿来的?”
“他们物色某个灵气旺盛的童子……”
“……”周玄。
合着就逃不掉灵童取骨呗!
“要不然拐子的生意为什么做得那么大。”
吕明坤说:“血、肉、灵、道,是四种与天神气息连接的方式,后两者不提,血和肉,就离不开有灵性之人。
其中血包含血、皮,
肉包含肉、骨。”
“食为天才降临三十年,那拐子也就三十年,以前没拐子的时候,灵骨与灵血都去哪里弄?”
“首先,以前也有拐子,只是不像食为天做得那么有气候,形成了专门的堂口;其次,物色灵骨,并非就一定要拐卖,可以是一笔交易,
我瞧中了某人的脚,便付出代价买某人的脚,不一定是花钱,可以是帮他实现某个愿望、帮他家人治病、帮他报仇之类的。”
说到报仇,吕明坤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周玄知道吕明坤和忤作之间有大仇,看他的表情,这场仇,似乎没有报完。
……
火车到站了。
明江府的繁华,从火车站便可见端倪,平水府的火车站,更像前世的候车室,简陋是它的主基调。
但明江府,楼墙高耸,窗户开得极大,窗帘、雨棚、站门,都有其独特的审美标准,已经具备现代化火车站的雏形了。
站大,旅客也多,
形形色色的人,乌泱泱瞎走,巡警们拎着木棒,维护着秩序,见有人瞎走乱闯,先是呵斥,呵斥两句对方要是没听或者没听懂,便木棒抡去,打到听为止。
吕明坤是周家班暗门,多年来做脏活,去过的地方不少。
周玄也是见过世面的,他们俩人带着小福子,倒不至于瞎走,更没来由惹到巡警一顿棍棒。
三人走得有条不紊,忽然,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脚下有些踉跄,往周玄的倒了过来,同时手还不慢,往他口袋里摸去。
“扒手。”
周玄在长袍人伸手的一刻,便感知到他想干什么,便伸手在裤兜的醒木上,轻轻一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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