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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们两个?”
铜钱祭司怒两孩童不争气。
这两孩童,非一般的族人,他们在出生时,哥哥石祝的后脖子上,便有“耳朵”刺青,妹妹石虹的眉心处,便有一只“眼睛”刺青。
在刺青古族中,出生便带着刺青,是天分的象征,两娃娃一直都是铜钱祭司的重点培养对象。
铜钱祭司平日对两个娃娃也疼爱有加。
而如今,两人却偷听了人皮庙的话语,也偷听到铜钱祭司发狂时的自言自语。
落在如今的铜钱祭司眼里,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不停的杵着拐杖,努力想着怎么跟老祖交代,于情感而言,他想保住这两个娃娃。
“石祝,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铜钱祭司瞪着石祝。
“铜钱爷爷,我和妹妹,有几天没见你,想你了,便来这里寻你……是我的主意,和妹妹没有关系。”
石虹也哭着,说:“我们只是想和铜钱爷爷做个恶作剧,没有别的想法……爷爷,我们错了。”
他们两人深得铜钱祭司的宠爱,以往在铜钱祭司睡着的时候,两人还拔过他的胡子,在他脸上用墨汁画上大乌龟,
铜钱祭司不但不怪罪两人,还肩上扛着两个娃娃,去河里摸鱼。
在两娃娃的心里,铜钱祭司就是和蔼可亲的爷爷,对他们两人好,对族人更是嘘寒问暖。
但今天的铜钱祭司,在两娃娃心里的形象却极其陌生,从来没见过他有如此怨毒的眼神、如此凶恶的表情。
“你们两个娃娃,不准将今天的事情向任何人提起、向任何人讲述,如果让我知道了……”
往日与两个娃娃相处的画面,不但在石祝石虹的心中浮现,也像一篇绘本似的,在铜钱祭司的心中一页页的翻着。
“嗤、嗤!”
铜钱祭司想放过两个娃娃,但他的胸口之内,老祖法身在剧烈的抓挠。
老祖不想放过这对兄妹。
“老祖!两个娃娃知道错了,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您就放过他们吧,往后我会对他们严加管教!”
铜钱祭司双膝跪地,替兄妹求情。
“嗤、嗤、嗤!”
老祖抓挠得更加凶狠,几个瞬息的功夫,一只婴儿的手掌,已经从铜钱祭司的胸口钻出,
紧接着是两只手……婴儿狰狞的面孔……一个完整的婴儿从铜钱祭司的身体里钻出来,它从铜钱祭司的身上爬下,再一步步的朝着石祝、石虹兄妹爬去。
兄妹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惊恐再变作绝望,直到婴儿爬到他们的身体上……最终各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铜钱祭司不忍心去看,转过身子,低头叹气,淌着浑浊的泪。
曾经,他探知到傩神降世之时,是彻头彻尾的喜悦,他仿佛瞧见了天空中有一座玉门推开,古族的所有族人,都会应了传承数百年的预言——玉门升天!
但谁能料到,需要走过九大堂口的周玄,竟然在第二炷香时,便走进了「刺青」这个堂口!
他更没料到,周玄竟然领悟了“树族”的刺青。
“要杀了傩神,一定要杀了傩神!不能再等了,若是等下去,一旦更多的族人知道傩神领悟了树族刺青,玉门升天的古族宏愿将被粉碎!”
铜钱祭司发狠说道。
除去周玄继续成长会毁掉“玉门计划”,他的内心处还有另一种担忧——若是越来越多的族人知道“树族刺青”现世的秘密,他不得不亲手除掉那些知道真相的族人!
石祝石虹的惨剧,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幕幕的重演!
……
“老祖,请杀掉傩神吧!”
人皮庙前,铜钱祭司低着头,向胸腔里的老祖法身请求道。
法身婴儿在铜钱祭司的胸口轻轻挠动着。
数次挠动,结成了一个字——等!
“等”的意思,铜钱祭司再明白不过,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等待。
“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啊!三炷香,百鬼谣……哎!”
铜钱祭司叹着气,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眼看着周玄羽翼将丰,眼看着一幅又一幅的树族刺青重见天日,变数每天都在发生。
可不等,又能怎样呢?
哪怕现在连接上百鬼谣,现在就将周玄杀掉,刺青古族的玉门,依旧打不开,只能等待下一代大傩降生,
那是什么时候?
几十年?
又或者一百年?
老祖不愿意再等那么久了,
铜钱祭司想到此处,抬起头,链接上了东市街中的彭虎。
“彭虎,今晚,再次连接百鬼谣!若是他再不应答,便请冥石老爷!”
……
东江大菜馆,周玄点了一桌子的硬菜,水晶肘子、红烧肚档、腌笃鲜……等等。
因为也宴请了翠姐和木华,桌上除了黄酒,还准备了桔子汽水。
木华穿着和周玄一模一样的长衫,礼帽都戴得一样,这是翠姐专门给他置办的。
“木华今天这身打扮真是帅呆了。”周玄夸木华。
桌上众人:“……”
谁不知道你俩长得像,夸木华就等于夸自己。
“周兄弟,你生意真好,祝你一直这么好下去。”翠姐倒了杯汽水,和周玄碰杯。
吕明坤也提起酒杯,跟周玄喝了满满一杯黄酒的。
他心里极高兴,周玄下午给他发了五千块现金,他真没想到明江府的差事这么好。
天天缝尸、老画斋里看报纸打坐,还有周玄的“祖巫法相”加持,香火飞涨不说,还有“油水”捞……不能算油水了,五千块啊,得算水晶肘子了。
“吕师兄,你现在是坐四望五的层次了吧?”周玄小声问道。
“哪有,还差一小截。”吕明坤笑呵呵的说。
老云食了口酒气,一手托着茶壶,一手揉着两核桃,晃悠悠的说道:“快点吃、快点喝,吃饱喝足了,我还得去玩牌呢。”
今天大生意彻底收工,云子良的牌费又上调了,已经足足八十块。
有了这八十块,云子良已经可以告别和水果铺的老太太、纸花店的老大爷一桌,去打更大的麻将了。
想到这儿,他就心痒痒。
说到打麻将,周玄倒想起老杨来了,也不知这房老板今天赢大钱了没有。
要是赢了,周玄估计又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唉,翠姐,你肩膀上沾了小动物的毛。”周玄眼睛尖,瞧见了翠姐的衣服上,有一些橙色的毛发。
翠姐拍了拍,笑着说:“哦,下午去给木华置办衣裳,碰到一个贩狐狸的老头,那老头沾一身狐狸毛,估计也沾我身上来了。”
大家伙吃吃喝喝,酒过三巡,基本都吃了个饱,翠姐说还得准备明天店里的吃食,带着木华先离开了。
木华走时,小福子抓住他的手,往他手心里,塞进一个笔筒大小的物事。
“福子,你又送华子东西。”翠姐瞧见了,不愿意要。
小福子却劝说:“翠姐,上次你送我一个铁皮青蛙,少爷今天给我发钱了,我也买个玩具送给木华。”
这笔筒样式的物事,是万花筒。
筒盖上有个视孔,凑孔里往筒里瞄,能瞧见五颜六色的小花,若是一边旋转着筒身,一边瞄,能瞧见那些小花在变幻着形状。
“你破费了。”
“没事,少爷今天给我发了八百八十八块!”小福子领的钱,虽然不及吕明坤的五分之一,但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他如果留在周家班里,就靠当徒弟做杂活领的那点零花钱,怕是一年到头,都攒不到两百块。
徒弟是没有薪水的。
“那我替木华收下了。”翠姐笑着将万花筒收下,带着木华往家的方向走。
才出东江大菜馆,木华却忽然不走了,像是走不动了一般,身体瘫软,要坐地上休息。
翠姐瞧出了木华的毛病,便将木华背在背上。
木华脑袋无力的垂着,但手里抓万花筒却抓得紧,他往万花筒里瞧,一边瞧,一边僵硬的说:“来……了!”
“那俩个杀千刀的又来了?”
翠姐骂了一句,脚步加快……
……
“少爷,你有没有发现,木华现在会笑了。”
小福子对周玄说。
“发现了,一笑跟我似的,挺帅。”
“……”小福子。
“福子,你对木华真好。”周玄说:“还专门花钱买万花筒,这筒子比青蛙贵多了。”
明江府的平民玩具里,万花筒是最贵的。
“就是发钱了,心里高兴。”小福子说。
周玄没点破,他知道小福子的家里有病人。
病人呀,啥时候都是个钱漏子。
所以小福子赚到的每一分钱,都不敢乱花,一分一毛全存起来了,拿出三块钱去买一个万花筒,已经是小福子最奢侈的花销,他对自己都不曾这么舍得。
“往后努力干,少班主我亏待不了你。”
周玄拍着小福子的肩膀,说道。
小福子为了不透露周玄的真实身份,自打来了明江府,便喊他少爷。
但周玄骨子里,更喜欢少班主这个身份,
才离开平水府几天,他有些想念周家班了。
“吕师兄,装电话的事怎么样了?”
“就这两天。”吕明坤回应道。
……
云子良已经急吼吼的去打牌了,周玄结了账,带着小福子、吕明坤出菜馆,刚到门口,就遇上了云子良。
“老云,你不打牌去了吗?”
“去了,结果遇上老杨了,你瞅瞅他,跟丢了魂似的,见了我,就嚎啕着说要找你,我就给他背过来了。”
云子良转了个身,别说,老杨蜷缩成一团,就在他背后趴着,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大部分时间昏昏沉沉,偶尔有清醒的时候,扬着脖子就嚎啕一声:“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嚎啕个几嗓子,引得路人侧目后,方才昏沉下来,又趴在云子良背上,一动不动。
云子良问周玄:“老杨拿了你的刺青去打牌了,他这个鬼样子,别是刺青闹的哟。”
周玄做的刺青血图,有点邪门的,比如说翠姐家的铜钱,对它上供及时,它便帮翠姐赚钱,要是上供不及时,就能闹出幺蛾子来,把翠姐店里的生意搅黄。
云子良怀疑,会不会是老杨没把“眼睛”刺青伺候周到,刺青就迷了他的心窍。
“扯淡,我那刺青,是用五师兄和我自己的血做的,就算作妖,老杨也应该喊‘爷爷饶命’。”
“眼睛”刺青,人皮、血、图案,都是纯爷们身上弄下来的货,怎么可能化个女阴祟来迷老杨?
讲不通的!
“先给他背店里去,咱给他好好瞅瞅。”
周玄四人,把老杨弄到了离菜馆较近的老画斋,点上煤油灯,将老杨横在柜台上。
先给老杨检查的是云子良,又是瞧眼珠子,又是听胸音,愣是没听出任何异常来。
再检查的是吕明坤,他对鬼祟的感知很灵敏,将竹叶刀搁在老杨身上,没有一点反应。
“不像鬼祟上身啊,不然我竹叶刀得颤。”
周玄左瞅右瞅,说道:“我感觉老杨不是被迷了,是瞧见什么不敢瞧的事,把精神吓糊涂了,咱们啊,得以吓治吓,拿点什么事,吓唬吓唬老杨,没准能好。”
说到这儿,
云子良已经开始吓唬了:“不好了,老杨,你那些房产都烧了。”
老杨一动不动。
吕明坤也吓唬:“老杨,快起来,你租户不交租就跑了。”
依然不管用。
周玄想了想,一拍老杨胸口:“老杨,你糊你大爷的牌,诈胡。”
老杨“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闭着眼睛,双手做点牌状。
牌一张一张的点,最后老杨对着空气重重一拍,骂道:“放屁,你杨哥大四喜、字一色加四杠,哪里诈糊了!”
这一骂,老杨还真醒了,两眼珠瞪得滴溜溜的圆,望着众人:“我这是在哪儿啊?!”
“丫挺能做梦,还大四喜字一色。”
周玄给了老杨一爆栗,说道:“你也不知道瞧见了啥,一路上一直嚎啕‘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跟嚎丧似的。”
“有这事?”老杨揉着头,不太好意思。
云子良双手抱胸,说:“比嚎丧还磕碜呢。”
“我明天该怎么去面对我的租户?”
老杨感觉自己出了大洋相,很社死。
“先别聊别的,讲讲,你到底瞧见了啥,被吓成这样!”
周玄拉了把凳子,坐着听老杨聊,刺青是他做的,他得摸清楚刺青的性子。
“我要讲出来了,你们可不能往外传!”老杨觉得自己今天遇上的事特别丢脸。
“放心,我们个个嘴严着呢。”
周玄说。
“那我就说,我不是拿了你的刺青去打牌嘛,还是输,然后我就……”
“你先等会儿!”周玄叫停聊天,问老杨:“你拿刺青打牌还输了?”
“嗯。”
“啧啧,那刺青可是能看两家牌的啊。”周玄说。
“嗯……”
“包赢的!”周玄重复着老杨下午的“豪言壮语”。
“……”老杨觉得很刺耳。
“哎呀,看两家牌我要是都打不赢,我去粪缸里当蛆虫呀!
周兄弟,你到底会不会打麻将啊!”
周玄只是重复着老杨下午的言语,一个字都没改。
而老杨拿到刺青时有多得意,此时就被伤害得有多深。
身上插满了回旋镖!
老杨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手风不顺”,什么“忘记换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了起来。
老画斋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输牌之后呢?”周玄笑了好大一阵,才停住笑,继续问老杨被鬼祟“迷了”的事。
“我输牌之后,自然是心情不好,便去喝了几杯酒,然后去泡澡。”
“再然后呢?”
“我就……我就……”
“就啥?”
“我就托租我房的刘老太,把刺青带进女澡堂了……。”
周玄:“……”
晦气、丢人!
你拿着“眼睛”刺青没赢牌已经够丢人够晦气了,竟然还拿着去偷看女澡堂!
丫什么人性?
“我打包票,该看见的,我一点儿没看见……反而看到……看到那澡堂里……有一堆鬼娘娘。”
老杨一聊到鬼娘娘,吓得把眼睛都给捂上了。
反而吕明坤盯着老杨,很是缓慢的说,
“老杨,你不是在扯淡吧,你说你把刺青给了刘老太,可刘老太昨天就死了……他家人还来找我问过净仪的事儿呢,闲我开价太高,找东头的‘老刀把子’去做了。”
ps:两更九千二,好兄弟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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