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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思曼轻轻叹了口气。
又看到门口探着头的老太太,眼尾挑起,眼神中流淌着绚烂笑意,嘴唇娇艳欲滴:
“等下他们家就要被砸了哦。”
“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
“会在这里等着警察来负责的。”
老太太:“……”
好好一个大闺女怎么竟说这种话?
神经病!
真是神经病。
老太太缩回脑袋,在心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姚思曼收回笑容,眼里刮着寒风:
“去查查苏晴晚带着陈述跑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在这里的话,把她集团看中的那块地抢了。嗯……还有合作案,也一起抢下来吧。”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么。
情场得意,职场失意。
总得要付出点什么。
真正的商战才不是用热水浇死对方的发财树,狂踹瘸子那条好腿,而是在等对方犯错。
她在等苏晴晚犯错。
姚思曼走到门口,看着楼道里另外三道门。
隐隐还能听见门里正在砸墙的声音。
她百无聊赖的说道:
“人都已经跑了。”
“现在砸墙还有什么用。”
“停工吧。”
身侧的黑衣保镖立即颔首:
“好的。”
姚思曼抬手拍了拍保镖的脸颊,称赞道:
“很乖。”
“可惜,陈述没有你乖。”
“甚至还骗了我。”
太会装了。
竟然让她都看走眼了。
……
陈述对自家门口的事情一无所知。
车子驾驶过一条长长地水泥路,准备进入尽头零星飘着炊烟地村落。
村落后是连绵起伏的山。
秋分已过。
山上的绿意正在逐渐消失,更多的是一片浅黄。
随着太阳西斜映入山林,洒在落叶上的金黄颜色更盛。
马上就要天黑了。
陈述突然想起来苏晴晚说自己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这村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酒店民宿的样子,
“等会儿我们住在哪里?”
“住之前的老房子。”
苏晴晚曲肘,撑着下颌,上身微微向前倾着。
一整天几乎都在赶路,车内的设施再舒适也在一个空间里待了好几个小时,苏晴晚的眼底仍然生出几分倦意。
“你以前住过的?”
“嗯。”
苏晴晚点头。
她将奶奶接到身边以后,虽然没有回来过,可是挣到的光第一笔钱,除了用在购买陈家被抵押的物品以后,剩下的钱就用来修缮她和奶奶住过的老房子了。
听说没有人住的房子会‘老’得特别快,所以苏晴晚每隔半年就会让人回来看看。
至于她,奶奶不在了,她回来也没有什么意义。
陈述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微微侧头盯着前面陌生的街道:
“我有点期待。”
“我也有点期待。”苏晴晚接了一句。
不是因为对回来有期待。
而是因为和陈述一起回来才有期待。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里,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回来一次。
苏晴晚对这里从来没有归属感。
嗡嗡——
手机振动。
屏幕自然亮起。
苏晴晚轻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串陌生的号码。
苏晴晚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自报家门,“你好,请问是玉桂小区的业主苏晴晚苏小姐吗?我是派出所的民警。”
“我是。”
苏晴晚没有丝毫意外的应下,淡淡道。
“是这样的。”
民警显然有些无语,办了那么多年的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里有几个人说装修您隔壁房间的时候,不小心将您家也一起砸了,想问问您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好确认一下你们之间的赔偿。”
苏晴晚平静道:“我的律师会马上到场,具体的事情和他直接协商。”
“好的,你让他到警局以后直接找周警官就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
苏晴晚挂断电话,找出私人律师的电话让他去派出所处理。
坐在一旁的陈述默默地看着,直到她发完消息,才出声问:
“出事儿了?”
“一点点的小麻烦。”苏晴晚慵懒的靠在车座靠背上,笑道:“一个送钱的冤大头。”
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陈述也被她的好心情传染,正想继续发问,就听见她说:
“到了。”
车子随之停下。
陈述的注意力也跟着转移到车窗外。
一个朴实无华,完全没有任何设计感的院子。
半人高的院墙边儿爬满了爬山虎。
哪怕已经入了秋。
它仍然是绿的。
陈述从车上下来。
越过院墙,看到里面的房子。
嘿——
您瞧怎么着。
和村子里其他的砖瓦房没有任何区别。
陈述深吸一口气。
凉飕飕的。
也是。
这里属于北方。
四季分明。
这个时间,南方只需要穿一件长袖甚至是直接短袖的时候,在这里已经要加上一件薄外套了。
在有眼界的生活助理从车子后备箱里找出外套之前,陈述直接脱下了身上的衬衫披在苏晴晚的肩头,
“别冷到了。”
随后看向生活助理递过来的另外一件衣裳,看到明显是属于自己的外套时,眉头微微往上扬了扬。
好好好。
难怪能当生活助理。
直接拿捏雇主的心思了嗷。
刚脱下自己外套没多长时间的陈述,又穿上了新外套。
陈述看向穿着自己外套的苏晴晚。
男人和女人之间本来就有天然地差距,更不要说他要比苏晴晚高得多。
于是乎,在他身上合身的外套,套在苏晴晚的身上就变成了OverSiZe,还是超大的那种款式。
这样的超大衣服在别人身上肯定是松松垮垮,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感觉,可是一落在苏晴晚身上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时尚松弛感。
尤其是宽大的外套冲散了她身上散发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感,更衬得她身材娇小,惹人怜爱。
如果不是年龄不太对。
陈述感觉这个就是住在我隔壁的那个清冷傲娇小妹妹。
陈述牵起小妹妹宽大袖口下露出的一点白皙小手,眼底带着浓稠到抹不开的柔情:
“带我进去看看?”
苏晴晚的手被握住,她感觉到了陈述不同的温柔 。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若有所思。
难道……
他喜欢看自己穿他的衣服?
身上的外套还残留着陈述身上的余温和味道,好似在紧紧包裹着她的身体。
好像……
也并不是不可以满足陈述。
苏晴晚抿着地唇瓣微微上扬了一些,“好吧,我会满足你的。”
陈述:“???”
这个回答有点怪。
就是怪……
让人脸红的。
哎呦!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这些。
光线渐渐地暗了下去,路灯逐渐亮起。
陈述提议道:
“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好。”
随着苏晴晚应下,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也开始了行动。
房子早在苏晴晚决定好的当晚被打扫干净,他们只需要再检查一遍,顺便将带来的物品摆放完整就可以了。
陈述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他看到院子里还保留着的田垄,“奶奶该不会在院子里种菜吧?”
“嗯。”
苏晴晚顺着陈述的目光看去,“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了那么多菜,所以很多时候,她就会凌晨起来把菜摘下来,然后走两个小时的路到市集里卖。”
“这么早?”陈述有点意外。
“不早就抢不到卖菜的好位置。”
苏晴晚语气平静,“而且奶奶走得慢。”
陈述沉默。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身形瘦弱佝偻的小老太太,陈述握住苏晴晚的手略略紧了紧,
“那时候你肯定走得也慢。”
“我只有第二天不上学的时候才会去卖菜。”
苏晴晚解释一句,“况且也不是天天都有菜卖。”
“那也很辛苦。”
陈述好像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见到苏晴晚的时候,她的那一双手为什么会又粗糙又难看了。
那是生活给苏晴晚留下的痕迹。
哪怕是现在经过常年的精心保养,她可以改变皮肤的状态,也无法缓解因为粗活而变得臃肿的关节。
陈述有点难受。
他好像明白苏晴晚为什么要带他回来了。
她正在准备将她的所有都呈现在自己面前。
坦诚的,赤裸的。
甚至是迫不及待的。
“苏总。”
生活助理拎着空荡荡的箱子从房间里出来,浅笑道:“房间已经检查好了,可以进去休息了。”
刚刚开始心疼emO的陈述:“……”
我现在收回刚才夸你拿捏雇主心思的话!
你现在冒出来太煞风景了!
很煞风景!
“我知道了。”
苏晴晚微微颔首,“你们先去休息吧。”
“好的苏总。”
生活助理感受到陈述控诉的眼神,拎着空箱子忙不迭的溜了。
随着院门被关上。
偌大的小院里就剩下了他们。
陈述叹了口气,摸了摸苏晴晚略微有些泛凉的小手:
“进屋吧。”
……
陈述推开屋门。
里面的格局非常符合他对一些农村地区房屋格局的想象——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想象是从哪里来的。
总之。
推开屋子的大门是个堂屋,两侧各有一个门,陈述飞快地扫了一眼,门里通往的是两间卧室。
“你睡哪里?”
“那一间。”
苏晴晚指了指左边的那间,这也是她在让人修缮完房子以后,第一次从照片见到实物。
眼前的一切和灰扑扑地记忆有瞬间的隔断,让她感觉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又迅速在脑海里重合起来。
这是她生活十几年的地方。
是抗拒又熟悉的一切。
陈述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房屋经过修缮,但是并没有改变原本的格局。
甚至是里面的床、柜子、以及桌子都好像还是曾经使用过的,一股扑面而来的老旧沧桑感。
陈述略略扬了扬眉头:
“家具没换?”
“没有。”
苏晴晚抬手抚摸着放在窗前的桌子,木头做的,桌面痕迹斑驳,上面还印着杏林初中的字样,还有调皮学生在上面刻下的各种痕迹。
哪怕是这样,这也是她人生里第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
“怎么没换?”
说实话,这些旧家具和整个修缮完以后的屋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房子太新了。
家具又太旧。
“可能因为每一样都带着一份过去的记忆。”
苏晴晚笑笑,指着桌子说:“这是奶奶借了一辆三轮车,花了二十块钱从在学校收废品那边买回来的。”
“这个衣柜,是卖菜的时候有人搬家准备丢掉不要,她愣是自个儿拆了几个小时,用平板车拉回来安装的。”
“床倒不是捡回来的,是她曾经的陪嫁。”
这屋子里留下来的‘三大件’,三分之二都是捡回来的。
剩下的一个,也不要钱。
但是每一样都跟小老太太有关。
而小老太太都是为了她。
苏晴晚不觉得自己是个念旧的人。
但是奶奶的遗物不多,房间里的旧家具是,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她,也是。
“这是她在自己范围内努力给你自己能提供得最好的东西了。”
陈述脱口而出,感慨道:“她很爱你啊。”
“你这么觉得吗?”
苏晴晚轻轻回问了一句,眼睫微微低垂下,唇角却是苦笑:“可是当时的我却觉得很自卑。”
“明明别人家里都有雪白漂亮,属于自己的书桌,只有我的桌子,是学校里淘汰回来的课桌。”
“那个时候,我宁愿奶奶没有给我买回来这一张桌子。”
“所以我很生气,甚至还第一次吼了奶奶。”
“奶奶那个时候肯定很难过。”
少女也有自己的傲气。
哪怕贫穷,可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更何况,她只是想要一张桌子。
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
用来写作业、看书,甚至像是其他同龄地少女一样布置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向乖巧懂事的苏晴晚终于爆发了。
她想,那个时候自己的表情肯定特别狰狞和难堪。
“ 不是哦。”
陈述出声严肃否认,在苏晴晚茫然疑惑的目光下,唇角扬起,笑着说:“我这里有另外一个版本。”
“不知道苏同学想不想听?”
苏晴晚惊讶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笑吟吟的陈述。
她从未跟陈述提起过自己高中之前的事情。
在同一所大学里,也没有她所熟悉的同学和朋友。
所以。
陈述只能从奶奶的嘴里知道。
她有些好奇。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心中会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她乖乖点头:
“想听。”
“亲我一口。”
苏晴晚:“???”
她幻听了?
陈述将脸凑过去,重复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苏晴晚微微眯起眼眸,盯着他。
此刻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奶奶在想什么的陈述,表现出了极大地狂妄和傲然,反过来威胁苏晴晚说:
“要是不亲的话,我亲你一下也可以!”
啪叽!
苏晴晚感觉自己的脸颊落下温热的气息,唇角感受到了一片炽热的柔软。
她看着面前眼里含灿烂星子的陈述。
陈述蹭了蹭她的鼻尖,温声说:
“亲一下,笑一下。”
坏蛋。
苏晴晚蓦地笑了起来,催促他:
“快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到医院里看——哎——!”陈述的胳膊被猛地捏了一下,他刚起了个头的故事被打断,不满的看向面前打断自己的苏晴晚:
“干嘛掐我?”
苏晴晚横了陈述一眼,提醒道:“好好说!”
“行行行,我好好说。”
陈述举手投降,神情陷入了回忆:
“奶奶说你哭了。”
“不是因为觉得二手的桌子难看,也不是因为想要和别人一样的漂亮书桌。”
“而是因为奶奶。”
“啊?”
苏晴晚清冷俏丽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些许的茫然,陈述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没关系,他一直帮她们记得。
陈述不禁有些庆幸。
当时为了追求苏晴晚,连带着将奶奶一起‘攻略’了。
这才能从奶奶的嘴里知道很多很多有关于她小时候的事情。
如果没有那段时光。
可能没有人会记得苏晴晚是怎么长大的了。
也再也没有任何一段记忆,可以填补前面一段记忆了……
还好。
还好。
他都知道。
他能记得。
陈述点了点头,眼底流淌着暖意,
“是真的。”
“奶奶说她从县里推着三轮车回来,走了很久很久,很晚才回来。”
“远远的就看见你蹲在门口的位置等着她。”
记忆随着陈述的言语开始唤醒脑海中的记忆。
苏晴晚微微拧起了眉头。
试图彻底想起。
陈述认真道:“奶奶说,你一看到她,哭着跑进她怀里,把隔壁几户人家都吓醒了。”
“好像……”苏晴晚想了想,迟疑道:“确实是有这一回事儿。”
“奶奶还说了,这是你上中学以后第一次哭成那样。”
陈述有点遗憾,自己没能亲眼见到小时候的苏晴晚,只能从奶奶的嘴里探寻到几分曾经,
“她那天为了把课桌弄回来,手都破了。”
“奶奶说,你因为心疼她,连带着看这个课桌都不顺眼,好几天都冷落着没有用。”
“一直到她劝你才行。”
苏晴晚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想起来了,羞愧道:
“心疼奶奶是真的。”
“但是……嫌弃这张课桌也是真的。”
陈述点头,理所当然说:“这不冲突啊。”
“我妈给我买了我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会不喜欢,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
“晚晚,不要过分苛责自己。”
她太懂事了。
懂事得让陈述感觉心疼。
甚至于,直到现在还在因为一张书桌而苛责自己。
陈述慢慢的说:“奶奶跟我说,她后来又攒了很久很久的钱,想要给你买一张新的书桌。”
“只是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将这一笔钱花掉,花了存,存了花——”
“一直到最后,也没能给你买上一张书桌。”
“奶奶跟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感觉到很抱歉。”
“我觉得她说的不只是书桌,还有这么多年一直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苏晴晚眼眶有些发热。
大学之前。
她的生活是窘迫,甚至是贫穷的。
校服是从高年级毕业的学长学姐那边捡过来穿的,材料费永远是最后一个交上的,班级集体活动是从来都会缺席的。
她是不幸的,可是又幸福的。
一个小小的书桌,就有人惦记了那么长时间。
哪怕她早就已经遗忘了。
可仍然有人为她记得。
“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陈述轻轻道。
如果早点遇到,你就能早点拥有一张书桌。
如果早点遇到,你就能少吃一点苦。
如果早点遇到,你是不是也会任性?
可惜没有如果。
啪嗒。
眼泪滴滴答答往下落。
苏晴晚哽咽了一下,眼泪顺着她明亮的眸子往下落,她泪眼汪汪的盯着陈述:
“我哭了。”
“你把我惹哭了。”
陈述:“!!!”
哎,你咋还碰瓷呢?
陈述将肩膀挪了过去,“那借给你靠一下。”
“借?”
苏晴晚眨眨眼睛,看着陈述。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
陈述张开双臂,将她抱到怀里。
苏晴晚毫不客气的将眼泪蹭到他的衣裳上,严肃提醒:“以后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陈述冲苏晴晚挤了挤眼睛:
“嗻!”
苏晴晚破涕而笑。
她从不觉得自己运气好。
可能最幸运的一次就是遇到陈述。
一直到运气用完。
剩下的就是她的勇气。
“对了。”
陈述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问题:“咱们在哪里洗澡?”
“屋里没有卫生间,要是去外面洗的话。”
“我可以申请一下吗?”
苏晴晚抬眼,“申请什么?”
“和你一起洗啊。”
陈述理所当然,甚至给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外面那么黑,我害怕。”
苏晴晚:“……”
有本事你看着院子里的白炽灯,再跟我说一遍呢???
“臭流氓——”
伴随着苏晴晚羞窘地娇嗔,陈述抱着睡衣笑嘻嘻地往院子里的浴室走去。
如果是他没破产之前来这里,肯定会嫌弃这里屋里连个卫生间都没有,上个厕所、洗个澡都要跑到院子里面。
但是经历过几年毒打的陈述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谁说这院子不好的?
这院子可太好了!
宽敞又舒服。
甚至还可以种花种菜,再圈一片出来养几只鸡鸭——
完全可以实现自给自足了。
没事的时候还能上上山,下下河,找点野果子,摸点鱼吃。
回家了还有个漂亮老婆可以搂。
这小生活!
美滋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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