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湖色，波光粼粼。

    江小江心中陡然触景生情，想到了凤娘，把食指的功德气甩了出去，配合着刚刚的原本气开始推船。

    “呀，公子，船怎么自己导向了啊，怎么办，是对岸的方向。”

    “哗啦。”

    “无碍，要是到对岸了，欣欣把公子再摆回去就成。”

    “公子，真抱歉，欣欣控制不了船向了。”

    “嗯。”

    被原本气、功德气助推，欣欣彻底放开了双手，但见船桨无须摇摆，整个船身便行驶有速，直逼对岸。

    “欣欣，你心里要摆渡的那个人，来了么。”

    “呃昂啊。”欣欣愣了愣，“算上公子么。”

    “欣欣说算，就算。”

    江小江笑了笑，等欣欣回答。

    好久，欣欣脸上的迷茫不可言喻，又没有荡浆，就一直站在船头，发呆。

    “公子，欣欣摆渡了这么多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好舒畅，可又不能肯定是不是渡了公子的缘故。”

    欣欣道。

    “每天摆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没有时间想这些事，哪像公子这样，只是闲！”

    “闲？”

    “嗯，闲啊，要是像寻常百姓，不耕种吃啥，不赚钱怎么养家，浮尘的琐事能困百姓几辈子，怎么可能偷闲，寄情山水，游游逛逛。”

    “不过公子也有不一样的。”

    “嗯，说说。”

    “公子身上里里外外都是沧桑，像年代久远的参天大树，年轮历经千秋万代，烙印感十足。”

    “这么一比较，倒把鄙人说老了。”

    “不老，不老，不是老的感觉，像公子手里的聚骨扇，像公子的穿着，只有年代感，没有陈旧感。”

    欣欣一转身，对岸到了。

    “呀，公子，到岸了。”

    “是么。”

    江小江随即起身，召回了两气在指，就赤足踏上了对岸，打算让欣欣真真正正摆渡自己一回。

    “公子的背影。”

    “公子是赤足？”

    “公子。”

    背后的欣欣一惊一乍，惹的江小江赶紧直面欣欣。

    “怎么了？”江小江问了一句，“欣欣看出来了什么？”

    江小江很自然就联想到了欣欣刚刚提到的背影，难道自己真在欣欣的梦境中出现过？还是说欣欣也听说过镇上关于他的一些蜚声呢。

    “嗯。”

    欣欣的紧张很突兀，给人一种涉世未深，阅历尚浅的感觉。

    “没事。”欣欣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异常，“公子上船吧。”

    “呃，好。”

    说罢，江小江上了船，也不好追问刚刚怎么了，甚至回程到了一半，江小江对欣欣方才的惊愕，心里还是留了个问号。

    但欣欣一本正经了起来，或者说，洒脱的秉性不自觉就收敛了，刚刚还什么都说，现在都回去了一半的路程，欣欣就沉寂了一半的路程。

    氛围有点压抑，谁也没有开口。

    “公子，欣欣方才才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总觉着是公子让船靠到了对岸，再让欣欣摆渡公子的。”

    “是、是么。”

    “嗯，可是公子就在欣欣眼皮子底下，再正常不过了呀。”

    “欣欣，咱们也算是有缘了，刚刚欣欣吃惊什么？公子的背影和赤足怎么了？”

    “公子，欣欣说了也不怕公子笑话。”

    欣欣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还没到对岸，欣欣不曾觉着自己遇到了那个人。”欣欣说道，“可是公子一上岸，背影和赤足的特点，明明就是那个人。”

    “是欣欣梦里的那个人么。”

    江小江心情有些窃喜，前世的凤娘他已经弥补不了什么了，但今生的欣欣，满足她摆渡的心愿，倒的有意而为之。

    “嗯，是。”欣欣摆浆的柔夷，握了都是汗，“刚刚的船怎么就自渡了，是公子做的么。”

    “这个。”

    江小江不愿骗欣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凤娘的愧疚，还是不善扯谎，总之就是说不出来，实在说不出来。

    “哎呀。”忽然，欣欣叫了一声，“公子，公子该不会是。”

    欣欣上下仔细瞧了一遍江小江。

    “聚骨扇、赤足、长衫，面若冠玉，你，你不会就是江大善人吧，爹爹、妈妈常说的难道就是您。”

    欣欣先是肯定。

    “怎么会，怎么会，欣欣梦里的那个背影，那个赤足，就是江大善人？”

    欣欣又一番迷茫。

    “欣欣从未见过江大善人，怎么会梦到江大善人？”

    “这不正说明咱们有缘么。”

    江小江极力地自圆其说，不想欣欣就此魔怔了。

    “欣欣难道没听过么，有的人前世今生都是连贯的，或带有往尘的胎记，或带有往尘的记忆，或带有往尘的功德，都是未可知的。”

    “他们这些人大都都是此生有任务在身，重走一遍浮尘，不过是缘起缘灭。”

    “嘭。”

    ‘灭’字音落地，船也刚好抵达了镇边，欣欣身形不稳差点晃到水里，是江小江暗暗施展了原本气，帮欣欣稳住了身形，而后江小江迈过了欣欣，上岸。

    “替我向令尊问好，就说江天士改日拜访张阳状元。”

    “啊昂。”

    欣欣反应不及时，忙拜了一拜，可再抬头想要问及什么话时，江大善人就在眼前消失了，仿若一天的撑船恍然若梦一般，不知道发生了没发生。

    “江大善人。”

    欣欣喊了一声。

    “江大善人。”

    欣欣上了岸又喊了一声。

    “欣欣送江大善人。”

    欣欣左右环顾，身子恭恭敬敬拜了拜，也不知道拜的方向对不对，就三个方向，依次都拜了个遍。

    “说不见就不见了，江大善人是在暗示欣欣，欣欣与梦中的那个背影，缘分尽了么。”

    欣欣的情绪或是激动，或是希冀，又或是失落，又或是迷茫。

    “缘分尽了么。”

    欣欣兀自喃喃地说着话，江小江言犹在耳，他本就没有走远，只是还站在一旁而已，就静静地看着欣欣收浆、并岸、远离了这里。

    “呼。”

    江小江遥望火烧云下的湖色，像极了浮尘，湖水本是澄清，光洒在其上，便让鱼儿以为，摸到了镜中花、水中月。

    渐渐的，夜色降临。

    江小江现了行迹，就靠着一颗歪脖子果树，靠着，说睡不是睡，说醒来，却仍是闭眼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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