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府大院出来，刘嚣和百灵没有选择御风飞行，而是漫步街头。

    基础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夜晚的婺城黑乎乎的一片，只是在路口挂着一些临时照明灯。

    “这条街的人行道上，以前是个夜市，卖什么的都有，特别便宜，都是从义乌小商品市场进的货。”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刘嚣有些遗憾的说道，“过去的话，现在这个点，这里应该很热闹的。”

    “我知道。”百灵微笑着点头，快步上前，用双手比划着身前一处空地，“我还在这家买过头花，好多好多款式，而且价格特别便宜，当时都把我惊到了。”

    刘嚣笑了，对于家乡过去的记忆浮现眼前。

    百灵又蹦跶到另一个位置，“这里是一家卖拖鞋的摊位，我在他家买了一双特别暖和的棉拖。”

    刘嚣笑意更浓，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

    “我当时就在想，等以后龙组解散了，是不是可以做个倒爷，专门从这里进货，然后卖到家乡去，这样，应该能养活自己。”

    百灵十分认真的说道，“你别笑，真的，我还算过一笔账，但最后被究竟卖毛巾还是卖帽子的问题难住了。”

    “然后呢？有答案吗？”

    刘嚣笑问道。

    百灵叹息着摇摇头，“哎~~没有，因为袜子又出现了。”

    刘嚣差点笑出声来。

    百灵看着他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自然。

    “你之前还说自己的家乡不好，但我来了以后，发现这里挺好的啊，好吃好玩，对外地人也没有偏见，大家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

    面对着刘嚣，百灵倒退前行。

    “爱之深责之切吧。”刘嚣慢悠悠的迈着步子，叹道，“有时候希望它能变化更大一些，发展更快一些，有时候又想着最好永远不变，永远是那个熟悉的地方，呵呵，还挺矛盾的。”

    “不过这里有一点不好。”百灵煞有介事的说道。

    “什么？”刘嚣忙问。

    “这里的方言，太难懂了......而且同一个地级市，县里村里的方言还不一样！”

    百灵哭丧着脸说道，“砍价不用本地方言的话，总感觉会吃亏。”

    刘嚣笑笑，“吴语体系嘛，就是这样的，我虽然是这里长大的，但也只能做到听得懂，要我说一句完整的地方方言，也很难。”

    “那你说一句我听听？霸气一点的。”

    百灵眨巴着眼睛，渴望道。

    刘嚣想了想，“瘪意低哇。”

    百灵一脸蒙圈，“什么意思？”

    “便宜点吧。”刘嚣解释道。

    “哈哈,好吧，原来你再教我怎么砍价，我学会了，以后一定能用上。”百灵笑容灿烂。

    “一定。”刘嚣回望空空荡荡的夜市街道，喃喃重复。

    【很难想象，我们刚才在会议室讨论的居然是整个华夏的未来，我到现在都有点没缓过来。】

    百灵默默走在刘嚣的侧后方，跟着他漫步目的的在夜幕中游荡。

    【在你提出那个论点的时候，军方的首长们脸色很不好看。】

    刘嚣走的很慢，和他这一天下来的风风火火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在去姆大陆的途中，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些势力出于什么目的攻击我们国家，要说侵占领土，我是肯定不信的，这都什么年代了，领土的意义已经非常小了，有让人看不懂的地方，就肯定藏着更深的阴谋，或者是，我们没看到的矛盾点。】

    【所以，创世会首领说的话启发了你？】

    【是的，她至少将所有入局的关键对手都列了出来，会议上，有些话不好说，其实国家智库还是从传统思维在揣摩对手，这是对星际文明和原点法则不了解导致的，也不能怪他们，真正去了史隆的蜕变者，能回来的应该很少很少，也就无法将那边的知识和经验带回来。】

    【你做到了。】

    【我怎么感觉到一股奉承扑面而来。】

    【难道不应该吗？对了，你在会议前没有提到那些判断，是怕我说漏嘴了？】

    【不，我是在会场中临时想到的。】

    百灵停下脚步。

    【啊？临时！？那......那......你还说的那么振振有词。】

    【谁说临时起意就不能是正确答案了？牛顿不也是被苹果砸中才了有万有引力说吗？而且在对话的过程中，本身也是加深理解的过程，说着说着，我自己也就将整个脉络理清楚了。】

    【真的吗？这么简单？等等！牛顿和苹果的故事只是个故事啊！】

    【我敢打赌，磐谷的意识自始至终都在我的身边，有些话，我还说的含蓄了一些，当然，也有不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你想给他带去一个好印象？】百灵突然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小步靠近刘嚣一些。

    【不尽然，我们先要从支配者这个角色说起，我考考你，磐谷最想要的是什么？】

    两人走在婺江江边，一头巨大黑影乖巧的跟在身后。

    【让地球被银河秩序归化，进入核心悬臂。】

    百灵脱口而出。

    【这是过程，最终的结果呢？】

    【结果.......】百灵努力思索，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只能猜测，他想利用银河秩序的力量控制整个地球。】

    【嗯，】刘嚣点点头，【大方向没错，简单直接说吧，他想通过星际文明，引入自己的族人，最终让地球成为玖阴的世界。】

    【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他已经是不死不灭的支配者了，这里是不是包含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原点法则？】

    【仇恨，孤独。】刘嚣说了两个词。

    百灵点点头，表示理解。

    族人被人类屠杀殆尽，自己虽有支配者之实，却没有支配者之权，完全是被管束和软禁的状态，与人族的仇恨，说不深都没人信。

    至于孤独.......

    【六千多年啊，这位支配者都是独守空房，】刘嚣叹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是公是母。】

    好吧......确实挺孤独的。

    【除此之外，我还想传递给他一个信息，就是我知道他的一切，我可以帮他推进归化的过程，也可以随时让他的计划破产，他也偷窥了我差不多一整天了，对我的实力应该有了充分认识。】

    【又爱又恨，拿你又没有办法？】百灵接话道。

    【对，就是这样，不过其实，我对他也是一样，杀了他，就等于毁了地球，我拿他也没办法。】刘嚣自嘲一笑。

    【确实，真的毫无办法吗？】如果结局无法改变，那么地球人类的命运就......

    【暂时没想到，或许有吧，但条件比较苛刻。】

    【是什么？】百灵急忙追问，能让刘嚣说出这句话，就说明他心中有了方向。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支配者韩非吗？就是在试炼界域救过我一命的人族。】

    【记得，难道？不同星球的支配者身份可以交换？】百灵瞪大眼睛问道。

    【想什么呢.....】刘嚣一翻白眼，【就算可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啊，废土这么大.....】

    【那你提他的原因是？】

    【他控制了岢岚人的身体，自己的身份又是支配者，我在想，是他夺舍了原本的支配者，还是他在成为支配者后更换了身份，如果能确定先后问题，就能验证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

    【听上去很复杂......】百灵眨巴着眼睛，在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前提下，她无法做出判断。【你说的可能性，是指支配者其实会被人通过夺舍取代？】

    【是的，很有可能，以韩非的智慧，应该不会以支配者的身份去迎合岢岚人，如果我是他，至少会夺舍一个巴哈尔人，也就是浣熊人，因为他们没那么奸诈，也就是说，他大概率是将原来亚丁界的支配者斯洛的灵体夺舍了。】

    【所以，如果我们地球人类中有一位灵术师，也能这么干？】百灵有些激动。

    【我说了，这只是有可能，但实施起来非常困难，首先，灵术师属于灵源一系，废土根本无法恢复灵能，其次，灵术师和封印师一样，采用的是师徒传承制，没有师傅，哪来的徒弟，最后，我刚才的也只是猜测，没准韩非就是先成了支配者，然后出现了什么意外才夺舍了一个岢岚人，都有可能。】

    【等等，我记得你和我说过，终焉之战中，各方势力都想成为支配者，那么，会不会各个势力都带着灵术师？然后这些被保护的灵术师其实并没有死，而是一直存活了下来？】

    刘嚣停下脚步，皱眉凝神。

    百灵的这句话，太有道理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为什么活下来的灵术师没有选择夺舍磐谷的灵体呢？】

    刘嚣自问自答，【不会夺舍能技，或者，根本不知道通过夺舍可以获得支配者的身份？】

    百灵摇摇头，这个问题早已超纲了。

    见刘嚣久久不语，她没有选择打扰，而是安静的走在他身旁，享受着久违的安全感。

    【拉姆，终焉之战中，人族这边有灵术师吗？】

    世界的另一侧，姆大陆圣城喜拉尼布拉中，拉姆从王座中惊起。

    【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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