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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时小厮就来报信,乔老夫人立刻派人去了锦绣堂,可到时已晚,白婵姿和贴身丫鬟环儿已经被活活烧死在屋内,焦炭一般,邹嬷嬷亲自带人搜寻遗物,在废墟里收揽了一箱子珠宝。
乔老夫人现下竟撂开手什么都不管,灵堂都未去,愣是坐在床边吃了一碗血燕燕窝,将库房钥匙稳妥的放在枕头下,再不多问一句,只卧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嚷头痛胃痛心痛。
乔清舒往内室走去,两个穿浅色缠枝小袄的丫头打起帘子,绕过螺钿镶嵌的白玉屏风,就看见一个头戴翡翠抹额,身着米白色提花软绸中衣,披一件酱紫色烫金锦衣的老妇人歪坐在床边。
乔老夫人面庞瘦削,一双三角眼闪着精明算计,嘴唇薄的近乎没有,神色期期艾艾,很是悲痛,虽说人在病中,但脸上气色瞧着却不错。
乔清舒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心道,老东西惯是会装!
前世乔老夫人早就知道了徐碧云和她爹的奸情,一直帮着隐瞒,后来白氏病死后,这老太婆也装病不肯料理丧事,就是因为不肯花乔家的银子,指着白氏娘家出血和乔清舒拿自己的体己贴补。更是伙同乔济州徐碧云私吞了白氏的嫁妆。
这老东西亲口跟徐碧云说过,镇国公白家家底厚,有的是银子,定不会亏了闺女和外孙女。
乔清舒心头冷笑,不是不肯出血嘛,我定叫你这老东西把棺材本都老老实实交出来!
扑倒在老夫人怀里,乔清舒哭得凄惨,
“祖母!我娘死的好惨!”
乔老夫人搂着乔清舒心肝肉的叫着,两行老泪顺着沟壑的面颊滚下,
“我可怜的孩子啊!真是苦了你,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若不是病的连床都下不了,我定是要去你母亲灵前哭一场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这么命薄呢!”
乔清舒仰起头,凄楚的望着那张算计的老脸,
“祖母,如今眼下最要紧的是母亲的丧事,该如何是好呢?”
乔老夫人从怀里摸出对牌来塞到了乔清舒手里,
“好孩子,你也快嫁做人妇了,也该学学理家管事,如今我病的下不得床,昨吃了两副药也不见精神好些,我是不中用了,只得派邹嬷嬷和李妈妈给你差使,另赖管家帮衬着外院的事,都是我身边的老人,你学着料理料理吧。”
一旁的邹嬷嬷上前道,
“姑娘尽管放手去干,需要什么东西写了帖子来交给老奴,老奴尽数给您取来。”
李妈妈也走上前来道,
“姑娘需要说什么人安排什么差使,尽管吩咐,老奴定是给您分派好,帮您解忧。”
乔老夫人咳嗽两声,喘了会气补充道,
“内院的事情够你忙的了,外院的事情交给赖大去办,我已经派人给你爹爹报信,等你爹爹回来了就能好些了。”
乔济州远下江南办事,等赶回来估计也要头七了。
乔清舒心头一阵冷笑,烂摊子丢给她这个嫡长女来收拾,还派两个老的来监视着,任何一举一动都有眼线,这老东西的算盘一向精的厉害。
乔清舒不自觉双手握紧,恨不得一杯茶泼在这老太婆脸上,前世也是这般,丧事丢给乔清舒处理,却在要银子使时,不是推说账上亏空,就是要迟些才能匀出银子,可丧礼怎么延误,乔清舒无奈,只当乔家真的亏空,将自己的体己拿出来贴补,赤金的整套头面本是要新婚戴的,也咬牙典当了才将母亲的丧事办的体面些。
后来外祖母白家来吊唁,即便乔清舒贴补了许多,葬礼在白老太太眼里还是略显简陋了。
以为乔家确实艰难,白家又掏出五千两银子帮衬,毕竟白婵姿作为白家嫡女,未出阁时最受白老太太的疼爱。如今死了,白老太太又怎么舍得亲闺女受苦。
今时今日这场葬礼,虽是做戏,乔清舒再也不会让白家花一个子,自己也不会贴补一分钱,她只要乔家大出血!掏空家底来贴补这场莫须有的葬礼!
压抑心头怒火,乔清舒握紧手里的掌家对牌,故作天真的问道,
“祖母,如今中公账上能动的银子有多少?”
乔老太太又是一阵急咳,哀叹连连,
“如今家里亏空,账上现银不多,只得委屈你母亲些,先拿五百两去使着。”
乔清舒眉头微蹙,心里只觉可笑,如今外头体面的商贾媳妇治丧,都不止五百两,自己母亲正经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不说国公府的规格,侯府的太太规格少说也得要三五千两,这老太婆真是好胆子,敢拿五百两羞辱她母亲。
见乔清舒神色不对,乔老太太也觉得这个数目有些轻贱人了,又道,
“我私下再贴补你母亲三百两,她也算是个孝顺媳妇,前几年我身子不好,尽是她服侍了。但你莫要做声,尽管拿去使就是。”
真真莫要做声,这八百两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旁人大牙。
就这八百两还抠抠搜搜的不肯一次性给尽,只先给了三百两,道用完了再来取。
也不多啰嗦,乔清舒揣着银子就出了那腌臜的福寿堂。
此时天色渐渐亮了,鸡鸣报晓。
临冬看着自家姑娘瘦削的身影站在晨雾中只觉委屈,抹泪道,
“姑娘,这点钱哪里能办出一场体面的葬礼,真是折辱咱们太太了。”
乔清舒停住急行的脚步,仰头朝泛起鱼肚白的天际望去,心里莫名有些激动,体面?
谁要体面!
她如今可不要什么体面,她要把这侯府捅个底朝天!
把侯府的肮脏事全都翻出来给人瞧瞧!
她要把这侯府的名声丢尽才算解气哩!
乔清舒喃喃冷笑道,
“好戏要开演了。”
临冬没听清,凑近又问道,
“姑娘说什么..”
乔清舒转头看向临冬,轻笑道,
“好冬儿,跟紧我,一步也别落下,我让你好好瞧瞧这侯府的体面风光。”
临冬瞪着杏仁大眼,呆愣愣的问,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临冬是乔清舒身边的一等丫鬟,自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日后也跟着乔清舒嫁入了萧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但后来被萧家大爷强行染指,临冬寡言少语性子却烈,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
事后乔清舒自责懊恼数年,再没给萧大好脸色,也恨自己当初没有护住临冬。
如今再活一世,乔清舒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帮她寻一门体面的好婚事,欢欢喜喜嫁人,平平安安生活。
乔清舒摸摸她稚嫩的小脸笑道,
“你不懂没关系,你家姑娘懂就是。”
此时赖管家迎着两人从二门进来,前面打头的男子仙风道骨,乔清舒认得来人,正是自己请的阴阳司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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