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你当时怎麽不说？” 

      “我本想独自解决的，可是……”方展砚摇摇头，有些无奈。他不想将李安妮在公司大闹的事情告诉哥哥，免得他担心。 

      慢慢冷静下来的方展墨，看著弟弟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忍。同在一个屋檐下，这种事本来就瞒不了多久，迟早都会被发现，早点说出来也未尝不是好事。 

      方展墨乐观地想著，最後用手指戳了戳弟弟的脑袋，骂了句：“笨蛋！” 

      两个人就这麽在母亲眼皮底下跑了出来，弄得跟私奔似的，这叫什麽事呀！ 



      23 



      儿子就这麽走了，方淑心里比刀扎还难受。 

      李云亭看著妻子，仍旧不知说什麽是好。 

      良久，方淑终於有了动静，只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地说道：“他们是我的儿子，我的骄傲，我的一切……”氤氲的水汽在她的眼中渐渐升起，“你能接受他们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乞求，方淑没有半点自信，因为李云亭能不能接受展墨与展砚的关系，她完全没有把握。她恨自己刚才的迟疑，也恨自己没有早一步将真相告诉李云亭。现在，她感觉自己像个夹心饼，哪一边都不想伤害，却笨拙地两边都伤害了。 


      “我一手带大他们，看著他们迷惘、挣扎，直到最後走到一起，我试过阻止的，可是……比起强撑著所谓的道德枷锁，我更希望看到他们快乐。我不会强求的，如果……你……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可以……” 
      方淑哽咽，迟迟无法说出离婚两字。 

      “我需要时间。”李云亭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听到这种惊世骇俗的消息，他真的没办法立即恢复过来。 

      “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展墨和展砚是我的全部，你能理解吗？” 一口气说完心里的话，方淑像在等待最後的审判一般，静静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如果判决是否定的，她会毫不留恋地离开李云亭。这是身为一个母亲，唯一能为儿子做的。 

      “我理解。我也有安妮，不是吗？”李云亭上前两步，将妻子搂在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方淑狂喜，以为丈夫可以接受这一切，谁知李云亭下一句却是：“再给我点时间。” 

      李云亭言语中的不确定更像是一种敷衍，方淑惊慌地看著他，仿佛这个男人马上就要彻底走出她的生命。 

      妻子的不安李云亭统统看在眼里，却无法给予最有效的安慰。如他所说，他真的需要时间，他只是个普通人，承受力有限。 



      另一边，沦为无家可归者的方家兄弟开始为自己的去处发愁。最後，交友范围奇窄无比的方展墨决定去找付雷霆，而方展砚急著想了解弘扬公司那边的情况，便与哥哥分道扬镳。两人约好晚上在酒吧碰面。 


      弘扬公司的规模与裴氏相差无几，都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方展砚没能见到董事长张弘扬，接待他的是弘扬的公关经理刘娅飞。 

      “董事长现在不在公司，有什麽事我可以为您转告。”刘娅飞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骨子里甚至透著与职场不合的风骚。她是张弘杨的情妇，这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方展砚对她一直没什麽好感。 


      “听说贵公司要中止与裴氏的合作，我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你。” 直接的言辞，无所顾忌的表情，就像方展砚不喜欢刘娅飞一样，刘娅飞显然对方展砚也没啥好感。 

      “为什麽是我？” 方展砚的脸色有些难看。 

      刘娅飞仰头看著方展砚，嘴角挂著讪笑：“这还用说吗？贵公司今早上演的那场闹剧，让我们的董事长非常不满。您的喜好，与他的道德观完全背离，让他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在这样的心情影响之下，要他再与您合作，您觉得有可能吗？” 


      “我记得我们曾经达成过口头协议，为了避免双方的不愉快，我想还是跟张董面谈一次比较好。”目标是张弘杨，方展砚不想再浪费时间在庙里的小鬼身上。 

      “我会转告的，不送，方先生。” 









      24 



      走出弘扬公司，窝了一肚子火的方展砚不想将坏心情带给哥哥，便独自找了一家咖啡店消磨时间。而同样心情不佳的方展墨，此时正躺在付雷霆家的大床之上。 

      身为第一顺位的“损”友，付雷霆张嘴就是挤兑：“有椅子你不坐，就不怕招人厌吗？” 

      “躺著舒服。” 

      “被赶出来了？”并排躺到方展墨的身边，付雷霆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抬手抢过那支烟猛吸一口，方展墨呸道：“你有点想像力好不好？” 

      付雷霆嘿嘿一笑，把烟抢了回来，“除了你弟弟，还有谁会让你感到烦恼？难不成是你妈？” 

      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方展墨尖著嗓子叫了声：“Bingo！” 

      付雷霆扭头看向方展墨，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是你妈？！” 

      “呵呵，这句怎麽听著像骂人？”方展墨大笑。 

      看了又看，直到确定方展墨的情绪并不是太低落，付雷霆才继续玩笑道：“还好是你妈，她比你弟弟容易摆平多了。” 

      “我倒宁愿是展砚。”收起笑容，方展墨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有气无力地说：“起码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说个清楚。” 

      “为什麽一定要说清楚？”付雷霆伸了个懒腰，连珠炮似地问道：“你为什麽喜欢男人？你弟弟为什麽喜欢你？为什麽异性恋就是正常的，同性恋就不正常？这些问题你哪一个能说清楚？” 


      被问得头发晕的方展墨，表情木讷得可爱。 

      付雷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蛋，笑著说：“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情，你又怎麽跟别人说清楚？” 

      “啊、啊、啊！” 

      方展墨突然伸长脖子乱叫一通，像是要把心里的不痛快通通喊出来。 

      “怎麽啦，怎麽啦？！” 

      正在楼下做饭的樊昕听到动静，以为发生了什麽大事，连忙急急忙忙往楼上跑，正看到付雷霆掐住方展墨的脖子，要他收声，而方展墨则是扯住付雷霆的耳朵，大力逼他松手。 


      二人看见樊昕，立刻默契十足地松开对方。 

      “没事，他疯了，别理他。你的饭做好了吗？要不要帮忙？” 

      “不用，一会儿就能吃了。”樊昕被方展墨看得不好意思，连连躲开付雷霆，火烧眉毛似地跑回楼下。 

      看到付雷霆体贴地对樊昕问长问短，一副新好男人的标准模样，方展墨不由暗暗地感叹爱情的神奇，居然可以将这个满身反骨的男人驯服得如此彻底。 

      再次倒回床上，他情不自禁地呵呵傻笑起来。 

      “有这麽好笑吗？”目送樊昕走下楼，付雷霆站在床边，伸脚踹了方展墨一下。 

      “你真是让我大跌眼镜，”方展墨打了个滚，拿起枕头抱在身上，一脸感慨地说：“早知道你会变得这麽贤惠，我当初就该揪著你不放，哎！真是白白便宜樊昕了。” 

      “去死！”付雷霆抽起枕头，狠狠砸在方展墨的腿上，笑骂道：“从头到尾你就会拿我开涮，别以为现在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会原谅你当初弃我而去。” 

      方展墨一惊，想起自己多年前曾接受付雷霆的追求，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喊停，付雷霆不但没放在心上，还提出最让他感动的“长发宣言”。虽然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更适合做朋友，可是愧疚感一直都在…… 


      方展墨坐起身来，问：“你还在介意那件事？” 

      “你觉得呢？”付雷霆的表情有点高深莫测。 

      “我不知道。” 

      走到方展墨的身边，付雷霆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如果我介意，你不可能站在这里；如果我介意，我不会准你把它弄成这个样子。”说完，付雷霆故意用手指了指被方展墨弄得一团乱的床单。 


      看了看床，再看看付雷霆，方展墨慢慢露出大大的笑容。 

      “没有你，我该怎麽办？”轻轻拥住付雷霆，靠在他宽阔的肩头之上，方展墨由衷地说道：“像你这麽高大的，还真是不好找。” 
      方展砚与方展墨都有180，可相比190的付雷霆，还是显得有些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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