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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不快给中央军委写封推荐信?”
“别急,我走了你怎么办?还没给你帮忙呢!”
“帮什么?”
“帮你重温一个有爹的梦。”
我想,这个女孩一定有很深的恋父情结。
7
喝酒之后,我有两个永远改不掉的毛病。
一是有了解放全人类的气魄,二是有了敢下地狱的豪情。
我的心被一种情绪鼓动着,右手极为自然地搭在女孩肩上。
女孩睫毛一颤,凝视着我的眼里一片迷朦。
我从未看到过这样一双幽怨与动人的眼睛。
因为在她美丽的外表下隐匿着一颗受伤的心灵,你不敢直视那双黑瞳,注视的越久,你的心就会越疼,并且不得不伸出手来掬住它,贴近自己的胸口。
而那颗心偏偏有自己的生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它尽管近在咫尺,你却不能据为己有,甚至都不能伸手触动。
因为你不知道能否给它继续跳动下去的理由。如果你非要把它捂在手中,你的使命便是无休无止地带着它跋山涉水,直到你找到了适合它生长的源头。
为此,你可能要付出整整一次人生。
我心里一阵飘摇,异样的感觉涌上喉咙。
“对不起,我支持不住了,我想睡会儿。”女孩说着摇摇晃晃走向床边。
“不是说好……聊个通宵么?”
女孩没有回答,伸手捋下搭着毛巾的尼龙绳。
"你不是想上吊吧?"我有些莫明其妙。
女孩没有理会,有些发软的手将尼龙绳围在腰间,仔细地缠了几圈。
我突然明白女孩的意思,不由哑然失笑。
良久,女孩停下手无奈地说:"怎样才能打成死结?”
我被她的举动笑得简直就要发抖,走到她面前,豪迈地说:“既然我答应今天晚上帮你的忙,干脆就一帮到底,转过身去……”
我从女孩身后绕过手臂,利索地打了个死结,然后,低声故作神秘地说;“你打上死结也没有用。”
“为什么?”女孩有些意外和惊恐。
“因为……因为,你穿的是条裙子。”我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女孩醒悟过来,楞楞地站在床边。
我用手指着女孩的腰间,笑着说:“我知道这条绳子对你的……你的……很重要,可是你知道它对我意味着什么?”
“什么?”
“你嘲笑了我的人格。”
“我没有。”
“我最恨不相信我的人。”
“我没有。”
我突然有些伤感和气愤,醉话连篇:“如果被我发现,上来一个摞倒一个,再杀个回马枪!”
“我说了我没有……”女孩的声音底气不足。
一条绳子居然会把女孩的贞操和男人的人格连在一起,的确有些怪诞、好笑。
女孩见我脸色有些好转,走过来站在我的对面,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那你把它解下来。”
我没有说话,缓缓蹲下身体的时候,指尖触到了她柔软的小腹。
她的身体和我的手,同时有一种似有似无地颤动。
我屏住呼吸尽量不让手指再碰她。
第三章
8
我至今也无法形容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肌肤相亲的那一刻,是怎样一种山崩地裂的感受。
它象核能裂变一样施放了我多年来贮存在身体内部的积蓄。
女孩那有些温润、有些微凉、有些酒后潮热的胸脯,在我燥热的肌肤边缘显得似有似无。
我刚欲体验一下这突来的幸福,我的意识便沿着蒸汽一样的东西向天上飞升,而我的双脚却踩着无根的泥潭,螺旋着直沉谷底。
于是,整个身躯就在绷紧的僵硬里,陷入无法搔挠的奇痒之中……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我察觉女孩在我耳边轻轻啜泣,我的双臂酸软无力,一种内疚的惶恐瞬间从大脑直达心底。
“你怎么可以这样?”女孩啜泣着说。
“我……我……对不起!”
“……”
“……”
“我想让你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不让我怪你的理由。”
找怎样的借口才是最恰当的理由?
我觉得无话可说。
我在内疚中沉默。
女孩离开的我身体,凝视我良久,哀哀地说:“别说你喝醉了,好么?”
“不……我没有喝醉。”
“那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想……”
“想什么?”
“想让我们的心贴得更近一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这个理由听起来再合适不过,虽然有些厚颜无耻。
女孩显然为这个理由激动不已。
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象幼鸟投林一般壮烈地向我扑来。
当我们身体再次贴紧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她那坚挺的乳头在遇到我的胸膛之后渐渐隐没的情形,我的感觉经历了瞬间的刺痛之后,浮在了漫无边际的柔软里。
我的视线异常模糊,心被融化的一塌糊涂……
良久,我听到女孩几乎发抖的声音: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日礼物!”
9
我在老板娘的吆喝声中醒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在。
我的某种预感使我忐忑不安。
后来,我看到她留的那封信,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不敢想二十岁的生日会是怎样的平淡。你以及你昨夜的一切,都是上苍赐给我的礼物,尤其是那个理由,它让一个脆弱的少女感动的想哭。我不怪罪你的鲁莽,因为你给了我一次幸福,所以,我愿意和你打赌:如果两年之内你还能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我,或者你肯在两年之内找到我,我也许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我会给你整整一生的幸福。
1997年
8月3日
看完她的留言,我心里一阵奇痛。
信里没有留下她的名字,尽管我们聊了一个晚上,尽管我们当时都没有意识到,尽管我们觉得知道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并不是多么重要……
我用超音速的飞行方式把身体飘在崎岖的山道之上,直扑三里之外的汽车小站。
我的双脚象十年滴水未进的饿死鬼,贪焚而绝望地生吞活剥着坚硬的山道,我拚命甩开那些无辜的空气,仿佛它们的无动于衷,正一步步在危险中淹没我或许存在的某种希望。
我全身暴怒的肌肉绷紧起来,我的耳朵更象两刃锋利的刀片,在想象的透明的大海里,犁出两道美丽绝伦的银色水线。
老远,我看到那辆该死的汽车已爬向另一座山坡。
我绝望地大叫一声,放慢了脚程。
突然,我清楚地看到那辆汽车最后排的车窗内伸出一条手臂,我不管那手臂是不是她的,也奔跑着拼命向它挥动……
后来,我被一块石头绊倒,眼睁睁看着汽车拐进山坳。
我趴在一滩新鲜的牛粪前,让久违了的泪水颓废地弥漫了我的眼睛……
10
我在那个飘雨的山间小店逗留了三天之后,返回市里。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察觉我的心理已经发生变化。
我只是单纯的以为刚刚开始就结束的这个故事,就象儿时不小心丢失的一粒玻璃球,很快会被另一个好玩的玩具代替。甚至那粒玻璃球还不是我玩过的,它不曾被我的手掌抚摸,它只是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内,它属于我不知道的某个人,或者干脆属于陈列商品的柜台。
但我还是感到困惑。
因为在我还不算丰富的经历中,奇怪地并存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梦境。
那两个梦与两个不同的女人有关。
一个女人是幻觉中的淫荡,一个女人是现实中的纯情。
令我不解的是,前者的幻觉被后者的现实冲淡之后,后者却比前者更为虚幻。它宛若一个不是梦的梦境,将我团团包围在充满玄机的氤氲之中,我被迫和着它的节拍呼吸,却不能深入内核,我想触摸它温润或者冰冷的体温,每次伸手可及又屡屡扑空。
有时我也顺便想想她和我打的那个赌,但却无法想象她是不是那个以后和我铁了心睡在一起的人。
我被胡思乱想搅得焦头烂额。
临近上班的几天夜里,我漫无目的的手抄裤袋,走遍了这座城市所有大型商场和行人聚集的地方。看着那些身高身矮、胸鼓胸瘪的女人们,忙碌搜刮着自己或丈夫孩子需要的商品,我突然觉得我是一条本来嗅觉极为灵敏,却不知什么原因迷失了方向的狗。
我想,如果我是一条模样还算可爱的哈巴狗,即便认错了主人,说不定也会被她好心收养。可是,我现在盯住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女人,径直跟她回家会怎样?
除非她是一位正在忍受性饥渴的怨妇,或者是个变态狂。
因为我不是一条狗。
所以不能随随便便跟哪个女人回家。
看着霓虹闪烁的街道,我突然快意地想:如果这个城市就他妈干脆是个大狗窝多好!这样大伙都算有了窝,尽管有的窝建在17层的高楼上,我的窝是一间刚刚租来的只有9平方的地下室。
想到此,我不觉阴险地笑出声来,把刚好从我面前经过的一个半露酥胸的骚货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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