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自树与树的间隙中撒下，姑娘的影子拉长。

    她头发略显凌乱，光中的一只眼睛透露着慌张，外衫松垮垮的勾住肩膀，几条血迹穿过裙摆，白色的脸颊伤痕累累。

    她再一次提起裙摆，眼神怪异的扫过四周，茫然自眼底浮现。

    小巧的鼻子猛烈抽动，眼底的疑色更甚。

    姑娘身形没有动，身后的一团影子剧烈扭曲，细长的倩影扁平化，水润的右眼闪过一抹绿光。

    咯吱——

    随安抿嘴角，咽下一口唾沫，脚后跟微微移动，不小心踩到一根小枯枝。

    姑娘听到了细微的动静，耳朵微微抽动，双手撑地，和双脚一起跑，身形似离弓之间，踏过灌木枝条，怼脸向灵汐等扑来。

    灵汐闪到两人中间，一手牵一个人，体内运转清风踏浪，【幽冥彼岸】踏出火星子，缕缕黑烟突突冒。

    身后的姑娘裂嘴发出“桀桀”怪笑，手指甲抽出五厘米，一张好看的脸逐渐模糊。

    看向灵汐等人，嘴角一抹晶莹剔透的液珠漫出，砸上石块，水珠沿石块棱角炸开。

    看到随安回头的脸，她嘴角裂至后耳根，眼底闪过贪婪。

    脸不错，好久没有见过如此上陈的脸。

    “师兄～别看了～再看～咱们小命～便要交代在这里了～～～”灵汐的声音在风中抖成波浪线。

    她的视力带动像锁定，自从随安回头之后，那怪女孩的速度明显加快。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绝对不是她见过的妖兽。

    灵汐喘气音越来越重，两种功法同时运转，她的消耗极大。

    “百里师兄你筑基了，能不能带我们飞过去？”灵汐灵光一现。

    百里泽眼神古怪，声音闷闷的“实在抱歉，我不会飞。”

    在灵汐不解的目光下，百里责偏开头，加了一句“我恐高”。

    灵汐：“……”

    灵汐在风中凌乱，苍白的脸颊挤出一抹红，不正常的霞红，嘴唇白中泛乌青。

    随安不知道灵汐的具体情况，却知道情况不对，他试图甩开灵汐拉着他的手。

    “小师妹，你放开我～我皮糙肉厚抗揍～你先回去搬师尊来。”

    声音自风中零散，抖成几段，听起来怪怪的。

    灵汐瞪他一眼：“闭嘴行不，还不赶紧联系师尊？！我还要活着搜刮宝贝呢。”

    “……嗯……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师尊和我的联系是单向的。”

    灵汐：“……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有问啊～”

    怪物女孩身形穿过丛林，吞口水的声音杂夹在破风声，眼看与几人只隔几步之遥。

    几声鸟声拔高，一声哀嚎，树上掉下五六只雏鸟，面部鲜血淋淋，一团血肉模糊。

    “脸不错，留下来给我当点心吧～桀桀桀～”

    怪女孩在身后怪叫，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吸干鲜血，嘴角挂着几根鸟毛。

    “师尊～师尊～不好啦——要死人了～我死了，你的话本子要没有素材了——”

    鲜红粗壮的红线自灵汐右手闪烁，声音通过红线，蔓入星河，直击洛尘神识。

    “汐汐？！大半夜的吓死个人了，要不容易做梦找到灵感，要给你整没了。”洛尘低沉的嗓音伴着哈欠音。

    “我都要没了～你还想着那灵感～”

    灵汐言简意赅的说了说基本情况。

    那头洛尘沉默了几秒，然后提醒她。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经过一座破庙，你们先去避一避。

    以我现在这个情况，撕开空间是做不到了，我会尽快赶来。

    记住，进门先上香，心里默默祷告，有多少香上多少。”

    洛尘的笑音明显收了，语气带着几分珍重。

    “师尊，那东西到底是个啥啊，我瞧着不像是个妖兽。”

    “确实不是妖兽，妖兽有善恶，那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只能是恶。

    当前的叫做抹脸怪，是一种异端。

    他们非人非鬼非妖非魔非神明，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总而言之，异端都有一个特点。看似手法血腥，果腹的却不是肉，而是生灵的负面情绪。

    而抹脸怪制造恐惧的方式便是通过抹脸。”

    灵汐借用洛尘的灵力，身法快如闪电。

    她快，后面的怪物也快，紧紧跟在后面。

    灵汐仔细辨别方向，有洛尘的指导，心里莫名的少了些恐惧。

    不远处，破败的土地庙散射着月光，破旧的木门吱吱作响，几枝斑驳的树影斜投，断裂的石阶更显破败。

    夜风卷过，枯叶掀起，自庙前打转，陀螺一般旋转。

    急促的呼吸声打破庙宇的寂静，几个少年冲来，地上的落叶溅起，自他们脚后跟飞出。

    灵汐目光扫过土地庙，一步跨出，直至石阶下，身形再次跃起，脚尖绷直踢出，木门“哐当”弹开。

    唰唰唰——

    气浪划过空气，枯枝落叶震起，陡然转弯，尽数向灵汐袭来。

    妙曼的身子自空中翻过，足尖轻点枝条，优雅的落于灵汐身侧。

    灵汐瞳孔微微一震，借力甩出去两个人，拍了拍手，嘴角勾起几抹笑意，侧首看向一侧的抹脸怪。

    “剥两三个人的脸多无趣啊！难怪你修炼几百年也只是个金丹初期，一点都不懂得可持续发展。”

    灵汐歪着颗小脑袋，眼神斜睨抹脸怪，不知从哪里薅来的一块黄白帕子，慢条斯理擦手指。

    指甲盖反射冰冷的月光，指节更显病态发白。

    抹脸怪秀眉抽动，银牙紧咬，眼底闪过纠结。

    她的一切表情，灵汐全都收于眼底。

    洛尘说的不错，有点蠢。

    灵汐悬起的心脏稍微落下，捏手帕的指节松了，暗自呼出一口气。

    抹脸怪见对方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伸出去的手停于半空中，指尖与灵汐右侧的脸颊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被这玩意儿抓破的脸，伤口不会愈合。

    灵汐面上装高人，心里直呼好险好险。

    “小姐姐，要想修为长得快，你就不应该停留在自己日夜操劳的层次。

    跟我混，走可持续发展道路，保证不过三年便是元婴，六年便能化灵。”

    “何为可持续发展？”

    “简单来说便是种韭菜和收割韭菜的循环过程。只要韭菜根在，就能保证无时无刻有韭菜吃。”

    抹脸怪眼睛放光，哈喇子自嘴角流出。

    不出几秒，嘴角冒出尖锐的牙齿，晶莹剔透的液体珠子自嘴角渗出，目露贪婪的注视灵汐。

    “你说的不错，不过，你是想放跑他们吧。

    我现在饿了，比起圈养肥羊，我更愿意打猎。”

    抹脸怪动作迅速，锋利的爪子飞出，指尖闪着不详的暗红，划出一条灵光，直逼灵汐下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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