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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购省属企业的台湾公司答应的5000万的安抚款迟迟没有到帐,这年头,下岗职工生计都成问题了,认钱不认人,管你是省长还是省委书记,不给钱,不让吃饭穿衣,打你丫的,反正老子烂命一条,怕个毛!
没钱,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钱是万恶之源,也是所有安抚手段之中,最直接最有效用的力量。没有钱,就是他这个省委常委、副省长在下岗职工面前一站,也双腿打抖,生怕被愤怒的人群冲过来打个鼻青脸肿。
台湾公司的安抚款为什么没有到帐,谭国瑞不清楚,也不敢过问,因为台湾公司来燕省投资,是范书记一手促进的。当时签定协议时,对方答应得挺好,负责安置百分之三十的下岗职工,剩余的百分之七十,每人补偿一定数额的安抚金,最后职工代表签字同意,算是皆大欢喜了。
谁知等企业改制了,职工全部下岗了,台湾公司在安置职工的问题上倒是履行了协议,但在安抚金上面,一拖再拖,直到今天还没有一分钱到帐。等米下锅的工人们不干了,开始闹事,就正好闹到了前来考察的人大和政协的代表面前,也让他大大地丢了一次人。
至于为什么台湾公司投资到位挺快,安置下岗职工方面也挺干脆,偏偏在安抚金问题上迟迟悬而未决,谭国瑞想不明白。他也约谈了公司的负责人几次,对方答复说和总部沟通,但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他想施压又压不得,对方是范书记的座上宾,他不敢。对方对他客客气气已经不错了,就是不理会他,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是范书记主抓的政绩项目。
政治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你是主管领导,但说了不算,每个大项目的背后,都有省委领导的支持,不是一把手就是二把手,你怎么管?让你管,不是让你找麻烦施加压力去了,而是让你解决麻烦去了。
尤其是当着全国人大和政协的老同志的面,他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解决不了下岗职工的问题,他没法交差。
但地方工作经验不足的谭国瑞又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幸好有人介绍了邵丁和他认识——开始他根本瞧不上邵丁,认为一个普通的副市长能有多大本事,没想到,邵丁还真为他出了一个不错的好主意——他听取了邵丁的意见,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平息了下岗职工的怒火,顺利解决了安抚金的难题。
拆东墙补西墙——台湾公司不肯出安抚金,谭国瑞就和对方谈,声称省政府愿意承担一半的安抚金,就是要求台湾公司务必尽快让资金到位。对方答应得好好的,还感谢省政府的大力支持,但转脸就忘,钱还是一分钱也没有。谭国瑞只好退而求而次,调动燕省几家效益好的大型国企的资金,以充当台湾公司的安抚金的名义直接打入了台湾公司的帐户上,由台湾公司发放给下岗职工。
谭国瑞调动的是省里几家医药公司的资金,理由当然是暂时借用。医药公司不敢不同意,谭副省长就是分管医药行业的副省长。尽管谁都清楚,省政府拿钱去用,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了。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谭国瑞想他是在为替范书记分忧,只要范书记不发话,没人会调查资金的来源问题。反正问题解决了,他的难关过了,范书记面上有光了,至于谁的东墙破了,谁的西墙好了,和他没有关系,他只要政绩,不管过程。
而且他最大的自信是,在台湾公司兼并的省属公司的过程中,他是清白的,没有拿对方一分钱的好处。对方曾经送他一张卡,他看也没看就退了回去。不是他不喜欢钱,是有些钱,他不屑于拿。
他不是贪得无厌之人,有自己的原则,为了争夺省长之位,不能让宋朝度抓住他的任何把柄。
谭国瑞整理好了相关材料,正准备向范书记亲自汇报一下安抚金的下放工作,却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说是邵丁来到了省里,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又抛到了脑后。虽说拆东墙被西墙的主意是邵丁出的,但邵丁好歹也混到副市长了,应该懂得官场规矩,肯定不会乱说。
谭国瑞得知邵丁是前来送材料,更放心了,迈着方步前往范睿恒的办公室而去。他刚刚打了电话,正好范书记有空。别看他是常委副省长,平常想向范书记汇报工作,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因此,必须抓住机会。
谭国瑞出门的时候,无意朝外面看了一眼,见邵丁的车正停在楼下,他还想,过一会儿汇报完工作之后,和邵丁见个面,总要适当地勉励一下,邵丁也算是个可用之人,他在燕省,还是人手太少了。
……只不过谭国瑞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一转身,刚进到范睿恒的办公室,邵丁从车上下来之后,迎接他的不是省政府秘书长陈海峰,而是省纪委的两位同志。
正是当年在高成松的授意下曾经提审过夏想的黄林和刘旭,号称省纪委黑白无常。
黄林板着脸:“邵丁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些问题需要核实一下。”
邵丁脸色大变。
卷八 天高云淡 第1061章 错综复杂的第二局
党政机关各部门中,有两个部门的头头最不能串门,一个是组织部,一个是纪委。
组织部长不能串门,天下第一部,执掌天下官帽,到处串门,神秘性和权威就不复存在了。
纪委书记不能串门,一串门,就会给别人的工作制造麻烦,增加不安定因素。
有一个段子传说得活灵活现,虽然是编造的,但人人津津乐道,说是有一次市纪委要召开一次联席会议,邀请电视台来采访几位廉政模范,让新来的年轻人通知下面各局局长。年轻人初入官场,不懂官场语言的博大精深,说话又太粗,通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纪委通知,请明天来纪委一趟!”
结果一句话就惹了大祸。
当天晚上,国土局长开煤气自杀。工商局长连夜潜逃,飞往国外。公安局长以为是情妇出卖了他,将情妇杀死焚尸。反倒交通局长最镇静,写了一大堆检举揭发的材料,然后天一亮,平静地自首了。
……说起来是个笑话,听完之后,却是让人心酸,纪委要树立的廉政模范无一不是贪官,真是莫大的讽刺!
邵丁双腿打抖,差点站立不稳,颤抖地抽出一根烟,几次才点上,深吸了一口才问出了口:“请问,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强作镇静,脑中飞快旋转,一点儿也想不出来哪里出了差错,因为他小恩小惠得了一些,但大钱没贪——不是不想贪,是手中没权,没人鸟他。
黄林和刘旭对视一眼,他们见多了形形色色的贪官的嘴脸,邵丁就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也习以为常了。刘旭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和邵市长核实几个基本情况。”
一听对方还称呼他的官职,邵丁总算稳定了心神,知道应该问题不大了……
邵丁跟随黄林和刘旭走进灰色的纪委楼时,陈海峰正坐在宋朝度的办公室,向宋省长汇报情况。
“夏市长的办法已经奏效了,邵丁入围了。”入围一说是陈海峰的口头禅,是指上套了。
宋朝度点点头,身子努力向后一仰:“海峰,你要多向夏想学学,不能总在秘书长的位置上打转,要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陈海峰以前在下面的地市当副市长,提到了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已经有三年了,再干下去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宋朝度担任省委书记之后,他担任省委秘书长,进入常委会,完成从正厅到副省的跨越。二是外放到下面地市担任市委书记,再干一届,然后上副省。
不管是哪一种,都要等上大概三年。
“我就算了,跟在宋省长身边跑跑腿,出出力就行了,没大出息了。”陈海峰为人的最大优点就是喜欢自嘲,身为堂堂的省政府秘书长,总领省政府众多事务,他却逢人三分笑,没有一点架子,人缘极好。他虽然好说话,很少有板着脸的时候,但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不少人跟他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在内里也敬佩他的为人和能力。
都说,陈海峰如果稍微用点心,自律一点,下一步不管是升到省委秘书长还是常委副省长,都能扛得起来。
宋朝度习惯了陈海峰说话的腔调,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在盘算着什么。陈海峰就立刻看出了宋省长的心思,想了一想,又说:“夏市长能掌握得了大局?他远在天泽,又只是市长……”
“夏想……”宋朝度似乎思绪一下飘远了,想起了许多久远的往事,走神了片刻,“他在省政府的秘书长的位置上,或许不如你干得好,但在市长和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你可就比不了他。他的大局观,不比一些人差。”
一些人有所特指,陈海峰有数了,但还是有所担忧:“夏市长毕竟太年轻了,万一有一个地方出现了纰漏,就坏了大事。”
宋朝度却没有接话,而是跳了过去:“海峰,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要是丁山能去中央党校中青班的话,你去水恒市呆上一段时间,也是一次机会。”
从宋朝度办公室出来,陈海峰有点闷闷不乐。他知道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不该当着宋省长的面置疑夏想的能力,宋省长对夏想太护短了,就以他和宋省长的关系,说一句夏想的不足就不行,怪不得在中青班的问题上,宋省长不遗余力地也要保下夏想。
但宋省长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下到地方上去,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他呆在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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