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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总的汽车在市区经纬路口等候红灯时,一辆闯红灯的渣土车违章行驶,当场将高总的汽车撞为两截,高总司机遇难,高总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经现场勘查,渣土车负全责,司机畏罪逃走,横穿马路时,被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当场撞死。”
“渣土车队属于齐省盐务系统的工程队,事故发生后,将事故的责任推卸到高总身上,又将正常行驶撞死渣土司机的私家车司机扣留,要求严惩凶手,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一直围堵在省委大院不走……”
可以说,唐郑杰的结论,基本上符合事实,做到了客观公正,并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因为他也知道,现在事情闹大了,兜不住了,不偏不倚的态度才是关键,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谁都知道盐务系统的渣土车队一直市内横行无忌,只今年一年,就连夺50条人命,却屡禁不止,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财大气粗,还因为司机都是鲁市附近城中村的居民,民风彪悍,无人敢管,动不动就敢砍人。
袁旭强主持下的鲁市,一团和气,他主政期间,除了大兴土木之外,并无建树,鲁市的治安就十分混乱,在国内也能排得上号。当时控制了整个鲁市运输车队市场的许祖海,在鲁市黑白通吃,威风一时,都说他可以保管鲁市。
据说委员长有一次前来鲁市视察,住在一家宾馆,当时直接清空了所有客人,结果住下之后,却发现竟然还有一人没走。一问是谁,说他是许祖海,是可以保管鲁市的人。
委员长当时什么都没有说,回到京城之后,许祖海就被毙掉了。
传闻是否可信并不可考,也不重要,但许祖海可以保管鲁市的说法,却是鲁市人所皆知的事实。而现在,许祖海已死,但他的影响力还在。当年的恩怨,现在落到了衙内身上,也算是一次轮转了。
至于愤怒的非要置衙内于死地的司机之中,有没有当年许祖海的手下,就不得而知了。
听完唐郑杰的汇报,邱仁礼紧锁眉头,知道事态严重了,虽然还没有严重到失控并且爆发成群体事件的程度,但已经到了不下重手整治不行的地步了。
“宗高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邱仁礼不问别人,就问夏想。
衙内一直被人称为高总,其实他的大名是宗高,因为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高总,而且逢人介绍时,总是强调一下,因此,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以高总相称。
也有更多的人私下称呼他为衙内。
至于其中有什么内情,或是衙内是否有什么隐性的表达,就无人知晓了。
夏想点头说道:“暂时还不好说,不过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他清楚邱仁礼有此一问,是邱仁礼担心在医院的环节再出什么差错。
邱仁礼话一出口,孙习民和周鸿基对视一眼,都才意识到了重大的失误之处,竟然疏忽了医院的环节,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市区撞击衙内的汽车,摆明了是不想让衙内活命,又怎能放过医院的环节?
二人一想到有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差点惊吓出一身冷汗。
不料夏想又说了一句话,就立刻让孙习民和周鸿基同时对夏想感激莫名。
“萧伍已经赶到了医院,刚刚接到他的电话,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冲击了医院,想对高总不利,被萧伍几个人劝走了。”
说得含蓄和轻描淡写,所谓劝走是怎么一回事儿,在场的谁不清楚?
孙习民和周鸿基同时向夏想投去感激的目光,不是假装,是真心感谢。如果衙内在鲁市有一个三长两短,一个省长和一个省纪委书记都照应不过来,就真的无颜回京面对首长了。
夏想话刚说完,孙习民和周鸿基的电话就同时响了。二人不接电话,同时看向了邱仁礼。
邱仁礼着急地挥了挥手:“赶紧接电话,别看我。”
二人才都接了电话,接听之后,点头说道:“高总脱离了生命危险。”
周鸿基更是简短听取了刚刚的形势汇报,知道如果不是萧伍在场,衙内的命就算交待了,就对夏想郑重其事地说道:“谢谢夏书记。”
夏想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转向对邱仁礼说道:“邱书记,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必须下决心了。”
形势已经刻不容缓了,邱仁礼面临着在齐省任上最严峻的一次考验,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拿出铁腕了。
卷十一 一往无前 第1613章 第一记重拳
从政治上讲,国内没有黑社会,只有黑社会犯罪性质的团伙。
就如西省的煤老板们,雇用的司机和保镖,都是退役的军人,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不是射击能手就是特种兵,那些兵油子兵痞子,连给煤老板提鞋都没人要。
煤老板们的专车,不但可以防弹,而且里面放着避弹衣和枪,矿上也有无数打手守护,甚至还有外地的枪手随时听候调用,一旦出事,就从外地调人来摆平。
摆平之后,就再迅速离开西省,反正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查不清行踪。
萧伍的一个战友就在西省煤老板的手下干活,一个月赚一两万。每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胳膊上、后背上都会有新添的砍伤,问他怎么回事儿,他也不说。
和萧伍一样大,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虽然赚钱不少,却是在拿命在换。
话又说回来,煤老板平常该交的税都交,而且和政府关系很好。别人先不说,就说萧伍战友服务的煤老板,办公室里就挂着他和国家领导人以及省市领导人的合影,而且本人还是政协委员。
你能说他是黑社会?
暗中的力量只为了自保,虽然实际上也过了线,却又没人追究他的责任,因为他并没有胡作非为。
当然,也有一些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认为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利用手中的力量谋取更大的利益,比如敲诈别人,恐吓对手,就由自保变成了黑社会犯罪团伙。
然后……国家专政的力量一旦启动,在国内,任何黑恶势力都会转眼间灰飞烟灭,肯定让你消失得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今天的事态,如果到机场高速的车祸为止,事情还不会发酵。甚至再退一步讲,哪怕对方猖獗到敢在市区直接撞了衙内的汽车,导致衙内当场昏迷的话,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对方不但过了线,还越过了红线,就真正触怒了邱仁礼。
围堵省委大院的门口不说,还敢到医院继续大下杀手,完全就是胆大包天的黑社会行径了。邱仁礼不震怒才怪,还有一点,他早就对袁旭强在鲁市的所作所为大为不满了,只是碍于袁旭强是中央直管干部,省委方面干涉过多,会落人口实,他就一直容忍。
齐省民风直爽,就为黑恶势力的成长提供了土壤。实际上,邱仁礼一直知道但不会承认的事实是,鲁市极有名头的黑恶势力团伙有好几个,除去已经伏法的许祖海,还有几人,也早在他手里挂了号。
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主要也是对方一直行事谨慎,抓不住把柄,也没有太罪大恶极的事情,他一个堂堂的省委书记,总不好直接敲打袁旭强,提及几名民间传闻的黑恶势力的头目,也太有失身份了。
也和省委对鲁市方面的控制力度不大有关。
也不得不承认的另一个事实就是,鲁市民间传闻中的黑恶势力的几个头目,都是本地人,也和何江海之间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如果非要实话实说的话,任何一个黑恶团伙的壮大的背后,必然有幕后保护伞的支持,否则在国内的盐碱地的土壤环境之中,想要成活一株黑恶势力的幼苗,难度系数太高了。
邱仁礼就一直没有动过要打击黑恶势力的念头,打恶扫黑说来容易,如果背后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撑,不但得不到政绩,还有可能置身于危险之中。
一般省委书记,轻易不会触及这个雷区,因为往往是得不偿失的结果。国内有限的几次轰轰烈烈的打恶扫黑,因为发起人是政治局委员,在中央说话有足够的底气。
而他还不是政治局委员。
还有一点,真要动了鲁市的几名黑恶势力的头头——其实说他们是黑恶势力也有所夸大,因为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却因为凶名在外,人人害怕——就等于动了何江海最后的底线,何江海在齐省之所以势力庞大,不仅仅因为齐省本地势力十分齐心,也因为鲁市盘踞着几个凶名远扬的老大。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政治人物也讲究黑白两道通吃。或许更形象地形容的话,何江海手中有“兵权”。
当然,所谓的兵权只是乌合之众,类似于私盐贩子的私人武装,但官员也是人,都怕出事,也怕家人被打击报复,所以何江海才会在齐省势力冲天。
尽管其实何江海并没有动用过非法手段,不过就和核武器的道理一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震慑作用。毕竟从满清遗毒流传下来的千里为官只求财的理念,在今天依然有不小的市场,没人会因小失大,真拿身家性命去捍卫所谓的原则和理念。
何江海也不会去动用非法手段,因为凡事都不能越过底线。
也正是因此,齐省一直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谁也不会主动打破。就连夏想到任之后,一系列的重拳出击,打得何江海晕头转向并且一败涂地,何江海还保持了理智,没有越界——当然在背后何江海是不是准备出手,也无人知晓——但在今天,一切都改变了。
因为今天……何江海不但越过了界限,而且还惹了不该惹的人,邱仁礼就知道了,不管是何江海丧心病狂,还是他一时大脑短路,或是事态突然失控,等等,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何江海交出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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