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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周天星,并不象大多数已婚男人一样,一下子失去了自由。反而,比从前更自由了。没办法,谁让他有个保密单位的身份呢。
自从范铮、陈有虎两人拜访过周家,姚春芳和林水瑶虽然对他这个新身份很不满,但毕竟都是勤劳朴素的劳动人民出身,基本觉悟还是有的,发了几天小脾气后,也就渐渐接受了事实,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总的来说,都是热爱党和人民的好同志。
这样一来,周天星无疑得到了更多的个人空间,再也不用象从前那样,早请示晚汇报了,这大概也是当国安的一大好处吧。
这天一大早,周天星终于乘上陈伟胜派来的军车,去A38旅旅部报到了,虽然他的婚假还没用完,没必要急着办正事,但“神水”可是关系到他切身利益和幸福生活的大事,就算偷不到,能早点搞明白其中的玄机,也是好的,这才是他真正的动机。
不仅如此,在临出发前,他特意在脖子上吊了一块超大阳环,藏在内衣里,口袋里也揣着一块阴环,顺便到军营里去吸收一些精神能量。事实上,他最近已经渐渐养成了随身携带阴阳双环的习惯,有时走在路上,看到有人吵架,也会停下来看一会儿,为的就是尽可能不放过任何吸收精神力的机会。
A38旅旅部其实是东海市郊一座军事基地。地处偏僻,依山傍水,只有一条专为该基地修筑地公路通向省道。不过景致却不错,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周天星坐在车里向外望去,公路两旁基本上还保持着很自然的原生态,几乎见不到人工开凿的痕迹,这样地环境在当今社会,尤其是一座拥有几百万人口的大都市旁,已经属于十分难得的了。
当车开到军营门口时。陈伟胜早就领着一大群军官守候迎接了,这倒是有点出乎周天星的意料,心道虽然和陈伟胜关系不错,帮过他的忙,他堂堂一个大校旅长,也没必要给自己这么高的礼遇吧。
放眼望去,包括陈伟胜在内,每个军官穿的都是迷彩作训服,腰扎武装带,别着手枪。不禁暗暗纳罕,一跳下车就对迎上来的陈伟胜笑着调侃道:“陈旅长,第一天来报到,你就这样荷枪实弹地隆重欢迎我,不会是想让我这个半吊子教官当场出丑吧。”
陈伟胜哈哈一笑,用力握住他手,愉快地道:“你小子今天还来得真巧,正好赶上咱们全旅大比武地头一天,走!你也跟我去观摩一下,先熟悉一下咱们旅的情况。”
接着简单向他一一介绍身后几名校官。基本上都是营团级的主官,其中就包括周天星的老熟人高明堂。然后,亲热地拽住他胳膊就往里走。
一踏入军营,周天星就感到浓厚的精神气息扑面而来。不禁心中暗赞,果然没来错地方,单从搜集精神能量的角度出发,军营无疑是最理想不过的了,到处都是浑身精力无处发泄的年青军人,精神力不强才怪。
这座军事基地的规模显然不小,周天星只用神念粗略兜了一圈,就发现了上百辆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之类的重装备。还有直升机场、雷达站、医院、军人服务社、油库等相关设施。是一座功能齐全地综合型军事基地。
不多时,周天星就跟着陈伟胜来到射击耙场上。老远就看到一堆堆军人围在场边闹哄哄地喧嚷,还不时传出零星的枪声,场面热闹之极。
耙场一侧,竖着一个三四米高的检阅台,台上也站着一群军人,然而这些人的装束却和陈伟胜这批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他们穿的都是常服。
超强的视力中,周天星第一眼就注意到一个站在人群中央的年青大校,他虽然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人,但最近常常在因果树中见到他,正是郑光荣的独子郑子明,同时也即将成为瑶光的丈夫,还是A38旅的现任政委。
郑子明地脸形,几乎是和郑光荣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很斯文,甚至给人一种秀气的错觉,但无论什么人,只要一触碰到他的眼神,就不会这样认为了。正如现在地周天星,甫一接触到他的双眼,就打心底里对这人不敢小觑,并不是因为他的眼神有多么锐利,而是因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沉着冷静,以及一种自然流露的居高临下。
为官日久,世家子弟周天星也见得多了,只是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集骄傲和沉稳于一身的类型。他分明感到,这个人的骄傲气质中或许含着出身名门的因素,但更多地还是来自于一种强大地自信。
“政委,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周天星同志。天星,这就是咱们旅的政委,郑子明同志。”
一站到台上,陈伟胜地面部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一板一眼地为两人引见,声音也变得机械生硬。
直觉中,周天星明显感到,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按常理,不管在政府还是在军界,一起搭班子的两位主要领导,就算关系处得不好,表面上也会客客气气,一团和气。可这两个人一见面,马上就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既不象有什么矛盾,又不象有什么交情,总之,如果把他们的关系比作一对夫妻的话,就是同床异梦,各管各的。
郑子明是众人中唯一带着白手套的,听完陈伟胜的介绍后,不置可否地一笑,向周天星伸出手,不咸不淡地道:“周教官。你好。”
周天星并没有遵守这个礼节性地常规,因为对方首先没有遵守礼节,连手套都没脱下。就要跟他握手。正常情况下,周天星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也不太注重这些小节,但处于这种场合,有些规矩就不能不讲了。所以,他并没有伸出手,只是微微一笑,点头道:“政委同志。你好。”
郑子明的手悬在空中,略停了一刻,见周天星根本没有和他握手地意思,自失地一笑,脸上并无愠色,反而右臂顺势前伸,已经按在周天星肩上,看似随意地道:“周教官,我是早就听过你的事迹了,听说你校炮很有水平啊。这不。陈旅长还专门为你向上级请功了。”
周天星笑道:“哪里,其实我也就是依葫芦画瓢,上次的事只是侥幸。”
在专业人士面前,周天星从来不敢托大,何况言多必失,在场的都是职业军人,说得多了反而会闹出笑话来,所以对某些专业问题他是能避则避,避不了就含糊其辞。事实上,他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也根本就不是当什么教官。
郑子明却不依不饶,紧跟着道:“周教官不必过谦了,早就听说过你还自行设计了一套弹道计算方程,不用试射就能精确计算出火炮射击诸元。一会儿能不能当场示范一下,让我们开开眼啊?”
周天星暗暗苦笑,他今天硬着头皮来当这个教官,主要是因为自觉和陈伟胜的关系不错,而且在黑石峡时双方都把话说开了,陈伟胜也知道他没有真正当过兵,不会在人前给他出难题。但他还是遗漏了一点,A38旅并不是陈伟胜一个人说了算。还有一个背景很厉害的政委。最要命的是。所谓的弹道计算方程,他根本拿不出来。当初在黑石峡校炮地时候,纯粹只是靠神念才算出射击诸元的。
好在在官场上历练久了,这点小难题还难不倒他,瞎话张口就来,苦笑道:“政委同志,这其实是个误会,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计算方程,那天只是急中生智,用相关的物理定律临时算的,也是幸好黑石峡的地理环境还不算复杂,要是换个地方,我就算不出了。”
这番话听得人人相顾愕然,不约而同露出不信之色,这也难怪,计算射击诸元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何况还要加上那么多地理环境因素,如果说事先有一套方程,不管这方程听上去多么匪夷所思,还能让人接受,可是,如果有人能只凭临场发挥,就能在短时间内进行这样复杂的计算,而且结果分毫不差,那就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只能划归怪胎级别。
这回连陈伟胜都纳闷了,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皱眉道:“天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周天星耸耸肩,作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道:“我早就说过了,我那天只是事急从权,超常发挥,要是再来一次,我就不见得有这样幸运了。”
郑子明微微一笑,摆手道:“是不是超常发挥姑且不论,周教官,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听说你从来没当过兵,怎么会对火炮这么了解呢?”
周天星嘿嘿一笑,含糊其辞地道:“没什么,就是小时候经常看人打炮,所以也学着摸了两把。”
正说话间,台下的射击比赛已经告一段落,一名军官跑过来向陈伟胜和郑子明立正敬礼,报告比赛结果,这才暂时给周天星解了围,心中却在暗暗发狠:“郑子明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第一天来你就象审犯人一样盘问个不停,妈地!本来当教官只要磨磨嘴皮子也就够了,可有这小子在,一会儿肯定免不了要给炮兵作示范了,看来这回就算想低调也不行了,说不得,我得想个法子先把这帮人全镇住才行。”
这时,听到郑子明正在和陈伟胜说话:“陈旅长,咱们还是按老规矩办吧。你先打还是我先打?”陈伟胜则是嗡声嗡气地道:“既然是老规矩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谁先打不都一样。”
周天星正在琢磨他们口中的老规矩是什么东西,就看到郑子明又把脸朝向了他。笑道:“周教官,炮打得那么准,枪法也一定不错吧。我看这样吧。你今天第一天来咱们旅,为了表示欢迎,就请你先打吧,给战士们做个示范。”
陈伟胜一听就皱起眉,周天星地枪法他是从来没见过,但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一个从来没当过兵的人,枪法能好到哪里去。向郑子明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说政委同志,你就别难为我这小兄弟了好不好?人家只是来当战术教官的,可不是来找人比武地。来来来!废话少说,咱俩也好久没比划过了,你先下场吧,还是老规矩,一人打十个飞耙。”
一见这情形,周天星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人关系微妙。想必是双方都有雄厚的家世和背景,而且都是年少得志,彼此间谁都不服谁,谁都想压过对方一头,用句俗话说,就是两个人杠上了。
这并不代表他们气量狭小,或者人品有问题,其实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不管在军队还是地方上,行政首长和党委书记之间一般都不可能把关系搞得很和谐。除非真的是肝胆相照地同志,总有个先后主次的问题,如果一方强势、另一方弱势也就算了,可要是双方都是强人。就算明面上不闹矛盾,骨子里总是要较把劲的。
却听郑子明笑呵呵地道:“陈旅长,看你说的,这不,周教官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咱们旅,我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和战士们熟悉一下,便于以后开展工作嘛,你可别误会了我地意思啊。”
陈伟胜的脸色当场就变了。怒色一闪即逝。不过周天星还没等他开口,就主动发话了。淡淡道:“既然政委同志一片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从来不打飞耙。”
郑子明笑了,爽快地道:“行!那就打固定耙吧,你喜欢怎么打就怎么打。”
周天星向陈伟胜传递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同时向他伸出手,笑道:“陈旅长,把你的枪借我使使。”
陈伟胜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掏出佩枪交给他。周天星接枪在手,却没有立刻挪动步子,而是气定神闲地游目四顾,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一张铺着台布的长条桌上,指着桌布道:“能不能撕条布下来?”
一时间,人人都有一头雾水之感,就连郑子明也现出讶色,脱口问道:“你要布干什么?”
周天星不假思索地、随随便便地道:“蒙眼睛。”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包括陈、郑两人在内,在场二三十名军官个个目瞪口呆。而周天星要的,就是这种震慑效果。否则,他这个表面上的军事专家、事实上的军事小白,今天就很难过这一关。至于枪法,更不是问题,此前他就练过很长一段时间枪法,对各种枪支地性能都已经比较了解,再加上还拥有无所不能地神念,蒙不蒙眼睛对他来说根本没区别。不过,如果不是被郑子明挤到了墙角上,他也不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地举动。
几分钟后,一块五十米固定耙前。
众目睽睽下,周天星真地用一块厚实的台布,亲手把自己的上半边脸都罩住了,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枪,看似漫不经心地举起,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砰!砰!砰!……”
直到把弹匣完全打空,他才一把扯去蒙在眼睛上的布,提着枪,一步步向台上走去。没有掌声,也没有欢呼声,因为人人都在屏息静气,等待报耙员的最终裁定。
终于,就在他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身后传来一个激动到语音变调的大嗓门:“十环!全都是十环!”
还是没有掌声,也没有喝采声,因为耙场上几乎每个人都进入了石化状态。
一个多小时后,陈伟胜的办公室中,只有周天星和他两人。
陈伟胜的表情很无辜,很无奈,很失落。他垂头丧气地、无比郁闷地道:“妈的!我们这些天天摸枪地,都赶不上你小子一根毛,还混个什么劲啊。唉!这回真是引狼入室了,有你这个枪神往这一竖,这个旅长我都没脸干了。”
周天星无比同情地望着他,象哄老婆一样温言安慰道:“不要这样嘛,陈哥,伟哥……哦,当我没说过,胜哥,我就不信你手下没有比你枪法好的,这种事嘛,还是要看天赋的啊,难道你见到一个枪法比你好的,就把旅长让给他做。”
陈伟胜闷哼一声,没好气道:“臭小子,少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咱们部队上讲地是什么,不就是军事素质?要是连当官的都是窝囊废,能带得出好兵?算了,算你小子狠,一上来就镇住了场面,不然姓郑的那小子还指不定有多嚣张呢。”
周天星失笑道:“大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跟郑子明有必要这样斗来斗去嘛,要是换了平常人也就算了,你们俩,谁能挡谁的道啊,将来还不都是将军的命。”
陈伟胜呵呵一笑,晒道:“其实我们那不叫斗,是逗着玩,姓郑的小子从小就爱跟我抬杠,我也懒得跟这小子计较,要是我真跟他计较,还搭什么班子?这一回,周天星总算搞明白了他们的关系,不禁哑然失笑,敢情他们和另一对活宝差不多,就是冯长春和秦珂,都是以相互抬杠为终生乐趣的无聊家伙。
陈伟胜又道:“好了,不谈那小子了,天星啊,我还是那句老话,象你这种材料,天生就该在部队上发展,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强求,这里有些资料,你拿回去先研究一下,备备课吧,有什么看不明白地就来问我。另外嘛,我给你安排了间办公室,也在这层楼上,再给你配辆吉普,还有别地要求吗?”
“没了。”
“那好,我还有点事,你先去忙吧,晚上别走,一块儿去我家喝酒。”
离开陈伟胜办公室,周天星就跟着一个文职军官,带着一大堆资料,来到自己的新办公室。同时,还得到一张临时工作证和两套没有军衔地军官常服,都是陈伟胜特意为他准备的。
他也没空去关心办公室的陈设,料理完这些琐碎事后,就反锁上房门,坐到办公桌前,合上双眼,首次在军营中放出了神念。
识海中,倒映出一幅幅画面。参照着从华则诚因果树中得到的影像,不多时就在两公里外的一处树林边寻到了那个地底溶洞的入口。和在卦象中看到的影象差不多,溶洞入口处岗禁森严,附近大约有一个排的兵力,全副武装地巡逻警戒,而且许多地方都用铁丝网围了起来,显然是保全极严密的军事禁区。
这种程度的警卫自然阻碍不了周天星的神念,轻易进入溶洞后,左弯右绕,瞬间通过重重关卡,很快就找到了他此行的真正目标,那块殷红如血的钟乳石。
地穴中灯火通明,巨型钟乳石下放着一个截面积相当的圆桶,洞角放置着几台一看就很先进的制药设备和一些金属药箱,一张圆桌旁,两个穿白大褂的华家子弟正百无聊赖地打扑克,一副无所事事的德行。
一缕神念久久停留在钟乳石深处,然后缓缓向上,向地表逐寸探索。渐渐地,周天星唇角绽开一丝邪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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