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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为这区区五千两银子,或者说为那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值吗?”
“别总是想着挣钱。”云襄道,“那孩子本质不坏,既然遇上就帮人帮到底吧。刚开始我虽然是冲着钱去设下这一骗局,不过最后却觉得,挽救一个沉溺赌博的少年,比挣钱更令人身心愉悦。”
筱伯不以为然地问道:“公子为了挽救一个纨绔赌鬼,花费如许心机和时间,值吗?”云襄想了想,摇头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在我眼里,救一个人和救千万个人,都是莫大的善举,有时候实在难分孰轻孰重,我现在有些理解佛陀普度众生的胸怀了,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或许就是我佛普度众生的本意吧。”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续道,“我突然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像这回这样,靠头脑与智谋,为他人解决一些棘手的难题,并收取相应的费用。如今济生堂开销甚大,不广开财路,如何能维持下去?”
筱伯想了想,连连点头:“公子这主意不错,凭公子的聪明才智,任何难题都必能解决。只是,具体咱们该如何操作呢?”云襄沉吟道:“你可以先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就说千门公子襄公开为天下人排忧解难,任何人只要请求合理,又出得起价,公子襄都愿意为他服务。”
筱伯笑道:“此言一出,江湖上那还不掀起轩然大波?向买公子智慧的人,恐怕会挤破门槛。”云襄也笑道:“那你老就把好关,咱们伤天害理的事不接,没有把握做到的事不接,报酬太低的事也不接。是为本公子三不接!”
“老朽这就去办!”筱伯甩出一个响鞭,马车立刻加快了速度。
这个消息像水珠落入滚烫的油锅,立刻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渐渐风生水起的千门公子襄,以智慧公开为天下人排忧解难,这消息像风一般很快就传遍了江南。有的人怀疑,有的人嘲讽,有的人观望,但也有的人冲着公子襄的名头,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自己的难题写成帖子,送到指定的望月楼。
半个月后,云襄与明珠在那座隐居的小楼中逗弄着孩子,也就是南宫放与赵欣怡的儿子。云襄记得孩子的小名叫佳佳,所以给他取名赵佳。他潜意识中一直拒绝承认这孩子跟南宫放有任何的关系。
“佳佳到这儿来,到姐姐这里来!”明珠将孩子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爬过来。看到孩子满地乱爬的可爱模样,云襄突然想到,怡儿给儿子取名佳佳,是不是在怀念那个蒙冤受屈、下落不明的秀才骆文佳?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一痛,差点泪下。
明珠见他望着孩子怔怔不语,不由柔声问:“公子又在想赵姐姐了?”云襄勉强一笑:“没有,我只是在想,将来孩子大了,该怎样告诉他有关他父母的情况。”明珠在他眼中,始终是个未经风雨的千金小姐,他不忍将自己的烦恼或苦痛告诉她,她在云襄眼里,始终是个需要关心、爱护的小妹妹,而不是共挑生活重担的同伴。
门扉响动,风尘仆仆的筱伯背着个褡裢兴冲冲地进来,不及抹汗便对云襄道:“公子!消息传出后,望月楼差点让人给挤破。写给你的帖子实在太多,老奴也来不及细看,全给你带了回来,都在这里了。”说着他放下褡裢,沉甸甸怕有好几十斤。
“想不到我还这么有人望。”云襄笑着抽出几张帖子,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和兴奋,就像孩童在拆看着自己新奇的玩具。明珠看看那一叠一叠的帖子,夸张地叫道:“这么多?不会是张家丢了狗,李家掉了猫,也让堂堂千门公子襄帮他去找吧?”
云襄草草看了几张帖子,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明珠见状,知趣地抱着孩子出门去晒太阳,她知道云大哥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专注和安静。筱伯也悄悄带上门退了出去,与明珠在外间细说外面的风土人情。不知过了多久,云襄开门而出,铁青着脸对筱伯道:“筱伯,你给那些等候消息的人传个话,就说有关倭寇的帖子,我公子襄都接了。”
“倭寇?”筱伯吓了一跳,“公子你、你不是要对付倭寇吧?”
云襄慎重地点点头:“这是我公子襄公开承接的第一桩事,这里的帖子一多半都跟倭寇有关,我要不接如何对得起别人的信任和期盼?又如何对得起大家对公子襄的崇拜?”
筱伯目瞪口呆的讷讷道:“公子你既没有一兵一卒,又无坚船利炮。如何对付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倭寇?要知道朝廷每年靡费无数粮饷,折损无数兵将,也无法根除倭患啊。”
云襄沉声道:“事在人为!虽然我现在还不知如何才能对付倭患,但看到那些血泪写就的帖子,我云襄愿把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声名,乃至身家性命也押上去,与倭寇一决生死。”
明珠痴痴地望着斗志昂扬的云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知道倭寇的狡诈凶残,但她也知道,这个并不高大强壮的男子,决不会在任何暴行面前退缩。她唯有在心中默默祈祷,祈求上苍眷顾这真正的勇士!
千门公子襄接下所有与倭寇有关的帖子,以一己之志向倭寇宣战的消息,像平地惊雷,数日间便传遍大江南北!人们议论纷纷,尤其那些备受倭寇侵扰的江浙闽等沿海省份的百姓,更是奔走相告。有人怀疑,有人嘲笑,更有人揣测公子襄是在哗众取宠,欲扬名天下,只有深受倭寇之苦的沿海百姓,将公子襄视为最后的希望。
帖子是接下了,但如何对付在海上飘忽不定、来去无踪的倭寇,却让云襄一筹莫展。他一边隐姓埋名走访倭寇出没最频繁的沿海城镇,一边苦读古人留下的兵法韬略,直到此时他才发觉,云爷教过自己无数千门之道,却偏偏没有教过自己兵法。更难的是,自己手中既无一兵一卒,也无战舰粮饷,不说平息倭患,就是想与倭寇一战,都有些痴人说梦。
云襄遥望茫茫大海,默然无语。明珠见他眉头深锁,知道他遇到了为难之事,不由柔声鼓励道:“公子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从未在任何困难之前退缩过,我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云襄不想让明珠担心,强笑着对她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默默回到车上,云襄顺手抽出一本书。为了旅途不至寂寞,他的车中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书。这是一本《论语》,他几乎背得滚瓜烂熟,不过百无聊赖之下,他还是信手翻开,一句熟悉的话突然映入眼帘:君子善假于物。
看着这句熟悉到几乎遗忘的圣人之言,他的嘴角渐渐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六章 领军
刀光如电,从带露珠的花瓣上一掠而过。花瓣微微一颤,如被和风轻轻拂过。一只停在花瓣上的绿头苍蝇受到惊吓,“嗡”一声飞起,却在半空中一裂两瓣,直直的落入草丛中。
江浙两省总兵俞重山缓缓用素巾擦去缅刀上的污秽,这才平心定气,还刀入鞘。每日这个时辰他都要闻鸡起舞,练一回家传刀法,很难相信面目粗豪,身材魁梧的他,能将刀法使得这般细腻。
廊下站着贴身的副将张宇然,见他收刀,忙躬身禀报:“总兵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俞重山抹着头上的汗珠。国字脸上有些不悦,心不在焉地问。身为督领浙江两省兵马的掌兵大员,那些削尖脑袋想跟他攀上关系的人实在多不胜数,像苍蝇一样讨厌,他早已不胜其烦。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形苍蝇一个个劈成两瓣。可惜人不是苍蝇,所以他只有严令部下,任何不相干的人一概不见,张宇然跟他多年,不会不知道他的脾气。
“他自称公子襄。”张宇然忙道。“公子襄?”俞重山一怔,“就是那个妄称要凭一己之力平息倭患的千门公子襄?”
“正是!”张宇然笑道:“所以属下不敢自专。才冒昧向大人禀报。”
俞重山哑然失笑:“这个小骗子,骗骗乡野愚民也就是了,居然敢送上门来?你还愣着干什么,直接绑了送杭州府,一顿板子下来,我看他还敢蛊惑人心,骗人钱财。”
张宇然有些迟疑,嗫嚅道:“他让我给大人带句话,小人不知该不该说。”
“讲!婆婆妈妈的干什么?”俞重山乃世袭将领,从小受父辈熏陶,说话办事雷厉风行,最见不得迂腐书生和婆婆妈妈的部下。张宇然追随多年,知道他的脾气,忙硬着头皮道:“他说他是来向大人问罪的,大人若不见他,就是畏罪心虚!”
俞重山十七岁由世袭点检从军,从最低级的军官一步步升到统领两省兵马之总兵,自问这二十多年军旅生涯,一向坦荡做人,廉洁做官,军功卓著,这让他一直引以为傲。今日听到有人竟敢上门问罪,他哈哈一笑:“那好!我就见他一见,他要说不出老子的罪状,老子要加问他一条诬陷之罪!”
张宇然如飞而去。俞重山大步来到中军帐,大马金刀地往案后一坐,就听见门外步履声响,一个青衫如柳的书生被张宇然领了进来。只见他无视大帐两旁虎视眈眈的狼兵虎卫,对俞重山坦然一礼:“小生云襄,见过总兵大人。”
俞重山不屑地上下打量他片刻,冷笑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千门公子襄?听说你在江湖上搞出不少事,骗过不少人,竟然还敢见本官。不怕本官将你绑了送知府衙门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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