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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房间里烟雾缭绕,充斥着浓浓的烟草味。
黄冕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一张毁容过的脸格外狰狞,脸上的肉球和牵扯撕拉的皮肤看不出明显的面部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
“还有多久,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找出幕后的黑手”!
左丘刚抽完一根烟,又重新点上一根。
“人家几十年的布局,怎么可能那么快,你要有耐心”。
黄冕狠狠的咬着烟头,眼神阴晴不定。
左丘看了他一眼,“是在担心黄九斤吧”?
黄冕双拳紧握,“大局为重,我分得清轻重”。
左丘瘪了瘪嘴,“担心也没用,我们的消息得到的比较晚,你现在就是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了,继续等消息吧,以金丝猴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传回来消息了”。
黄冕抬眼看着左丘,“你觉得他这次能挺过去吗”?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很聪明,能掐会算吗”?
左丘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我算算他几点吃饭,吃的是什么,几点上厕所,是拉大还是拉小”。
黄冕一拳砸在大腿上,“臭小子,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左丘又翻了个白眼,“少在这里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凭什么跟你说,从小到大你管过他吗。“何况跟你说了又怎么样,你是能拦得住他?还是亲自跟他去江州”?“你要是走了,这边的基地出了问题,那十几二十年的努力就全没了,你要是敢走,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猛的被人推开。
本就心情不好的黄冕怒火冲天,“你妈没叫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蚂蚁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老大,江州那边有消息了”。
黄冕嗖的一声从板凳上弹起,虎目圆瞪,胸口的肌肉剧烈的跳动,身上的气势也不受控制的陡升,“快说”!
蚂蚁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黄冕吼道:“你***快说啊”!
蚂蚁清了清嗓子,“老大,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黄冕头发倒立,“我想先宰了你”!
蚂蚁缩了缩粗短的脖子,“老大,黄九斤没死”。
黄冕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蚂蚁接着说道:“不但没死,应该还突破到了金刚境”。
黄冕仰头哈哈大笑,“不错,不愧是我黄冕的种子”。
“他现在人呢”?黄冕一双兴奋的眼睛盯着蚂蚁。
“在医院”。
“什么”?“严重不严重”。
蚂蚁挠了挠头,“不严重,只是昏迷了而已,还没醒来”。
“昏迷而已”?!黄冕暴喝道:“你***是不是不知道严重这个词的意思”?
蚂蚁瘪了瘪嘴,“是金丝猴说的,我只是原话转达而已”。
….
黄冕指了指门口,“说完了就给老子滚出去”。
蚂蚁瞪着黄豆大小的眼珠子,“老大,我只是说了好消息,坏消息还没说呢”?
“嗯”?左丘和黄冕齐齐看向蚂蚁,他们都以为蚂蚁说的坏消息是黄九斤昏迷这件事。
“哎”,蚂蚁叹了口气,“陆山民真是可怜啊”。
黄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左丘也很好奇,自从陆山民出来之后,他就派得有人留意他的动向,也知道他去了东北,也派人跟去了东北打探消息,但到目前为止,只知道他去了绿柳山庄一趟,似乎是跟柳依依闹掰了,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蚂蚁再次长叹一口气,“他爸死了”。
“他爸死了”?黄冕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虎目一颤,一步迈到蚂蚁身前,双手死死的抓住蚂蚁的肩膀。
“你再说一遍”!
蚂蚁看着黄冕颤抖的眼皮,说道:“陆晨龙死了”。
黄冕放开蚂蚁的肩膀,蹭蹭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低下头,全身微微颤抖。
左丘瞬间想通了里面的关节,海东青去东北,黄九斤去江州,目的应该都是稳住东北和江州的两股力量,这个不难猜,他之前就猜到了。两人应该分别在两个地方遇到了危险,然后陆山民去东北救海东青,陆晨龙去江州救黄九斤。
他不得不感叹自己这边的情报系统太薄弱了,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等知道的时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同时他也深深的意识到,陆山民似乎已经逃脱了他的掌控,并不能像以往一样,步步都把他算得很精准。
但是,提前知道又如何呢,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重心本就是躲在暗处找出影子的幕后,这种外边的事情本就参与不了多少。
蚂蚁见黄冕的反应不正常,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黄冕突然一下猛的起身,一步跨出冲向了门口,没有伸手开门,直接将门板撞飞,冲了出去。
蚂蚁赶紧想追出去,被左丘给叫住了。
“让他一个人静静”。
蚂蚁哦了一声,坐在了黄冕之前坐的那根凳子上,从桌子上抽出一根烟电上。
“左先生,老大不会疯了吧”?
左丘感慨了一声,说道:“人的情感很复杂,所谓爱恨情仇,很多恨是因为爱而起,很多仇也是因为恩而起”。
蚂蚁赶紧从兜里掏出小本本,拿起笔认真的记录下来。
“左先生,您说话总是那么有哲理,我得记下来好好理解”。
左丘自顾说道:“他与陆晨龙之间便是如此,最开始是情同手足,后来因为意见不合产生了间隙,再后来他把所有的不幸都怪罪在陆晨龙身上,把妻离子散、把基业的崩溃、把其他兄弟朋友的死去都怪在陆晨龙身上,所以又有了仇恨。后面陆晨龙死而复生却向影子屈服,更让他失望和愤怒”。
….
左丘深吸一口烟,“同时,他害死了陆晨龙的老婆,尽管他一直坚信他这是为了陆晨龙好,为了大家好,但事实就是他害死了他好的兄弟的老婆,这又让他在内心深处感到愧疚。现在,陆晨龙死了,还是为了救他的儿子而死、、”。
蚂蚁听得脑袋发麻,“左先生,你说老大此时的心情该是什么样子”?
左丘摇了摇头,“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子”。
蚂蚁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起身说道:“老大不会想不开自杀吧,不行,我得去看着他”。
左丘低着头,独自抽着烟,完全没有注意到蚂蚁的离开。
他看着手里的烟头,看着烟头上冒起的一缕青烟,不禁想到了自己和陆山民,从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朋友,到逐渐产生间隙,到现在产生防备。
他曾是那么的相信自己,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最大的依靠、最亲密的战友,当成完全不用设防的最后底线。
但是,自己呢?却把他当成了棋子。
被最信任的人欺骗,被最亲密的战友背叛,该是一件多么失望的事情。
左丘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破镜难圆,回不去了。
曾经越是信任、越是亲密,一旦破碎了,有多信任就会有多不相信,有多亲密就会变得有多疏远。
左丘抬头望着天花板,呢喃道,你现在还好吗?有危险吗?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但愿你一切顺顺利利、安安好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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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小镇,荒芜的山村。
黄冕一路狂奔。
陆晨龙死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快要爆发的火山,火热的岩浆承载着巨大的热量和压力,快要将他胸口撑破。
山野间,无形的气势节节攀升,他就像一头发疯了的野兽,疯狂的撞击着一切挡住他的事物。
较小的树木直接撞断,太大的树木没有撞断就挥舞着双拳砸个稀巴烂。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碎,露出岩石般鼓鼓的肌肉。
胸口的肌肉剧烈的起伏,仿佛里面的心脏随时都可能调跳出来。
他的身体里像是住着一头要摆脱囚笼的怪兽,挣扎着、嘶吼着,咆哮着。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在这一刻都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这股强大的力量疯狂的向外宣泄,毁灭着一切可以毁灭的事物。
那些尘封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如潮水般涌上。
少年时的一起练功,青年时的一起闯荡天下。
那些一起走过的城市,一起爬过的高山。
失意时,一起经历过的生死艰难。
得意时,一江山。
那爽朗的笑声仍在耳畔,那一起喝过的酒香似乎还闻得到香味。
为什么要建立戮影,为什么要与影子死磕到底,他从来没向别人承认过,其实就是为了他。
一座石山挡住了他的去路。
黄冕疯狂的砸着身前的石山,砸得碎石四溅,砸得鲜血纷飞。
“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又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活了又死了”!
“为什么”!“你要反复的折磨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活过来也不来见我一面就又死了”!
蚂蚁一路狂奔追上来,看着上身赤裸,下身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正发疯般一边砸石头,一边大喊大叫的黄冕,吓得赶紧掏出手机。
“左先生,不好了,老大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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