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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正当路星彗在会议室无聊地等待开会的时候,Jacob像阵风一样蹿进来,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座位上,低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我看上了一个男人。”
“?”
J低咳了一声,说:“看那边。”
星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身形高大却气质儒雅的男人正站在玻璃墙外面的走廊上,抬头看着墙上的广告画。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智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是我喜欢的型。”雅各布在她面前总是直言不讳。
“我看出来了。”星彗点头。
J眯起眼睛,欣赏地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如果我直接走过去问他是不是……你说好吗?”
“最好不要。”星彗很肯定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J愠怒地转过头来瞪她,目光催促她把话说清楚。
对于好友的瞪视,她唯有苦笑着说了实话:“因为我前两天已经替你问过了。”
J的眼神简直当她疯了。
“路星彗?”于任之跟在推广部高级经理后面,走进会议室,一下子认出了她。
“你好。叫我星彗吧,没想到你就是我们请来的插画大师。”她大方地伸出手,在雅各布错愕的注视中跟于任之握了握手,然后一脸的笑容可掬。
“我很会插话,见缝插针。”于任之不露声色地揶揄她。
“……呵呵。”她只得扯着嘴角干笑,引来J一阵侧目。
开完会,星彗主动约了于任之和J一起去吃饭。两个男人竟然都很爽快地答应了。地点就在楼下非常热门的餐厅。
尽管门口排起长龙,但J凭着人脉关系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个靠窗的好位子。
“刚才在会议室里他是我的上司,不过吃饭时间,他是我的好友,”点完菜,星彗决定再一次郑重地跟于任之介绍,“我通常叫他‘J’或者‘雅各布先生’。”
于任之的表情有点奇怪,想了一秒钟,问:“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Jacob吗?”
“啊……”她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牢,于是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嘴。
“你好。”于任之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转过头大方地跟J打招呼。
J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完全没了大牌设计总监的派头,只是腼腆地傻笑。
星彗在心里偷笑,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许J比她更女人……
“所以那天晚上的谎言终于拆穿了。”星彗大方地笑着对于任之说。
“?”
“我不是什么‘时装设计师’,我只是……负责设计内衣系列,所以准确地说,我是内衣设计师。”
于任之想了想,诚恳地回答:“也许对你来说这两者有很大差别,但在我看来都一样,就是设计师嘛。”
星彗和J相视而笑,她觉得于任之最让人欣赏的,就是他那儒雅的风度。
“不过如果你要是把我介绍给别人的时候,最好还是跟人说我是‘时装设计师’。”
“好的。”于任之笑起来的时候,脸颊竟然有两个浅浅的不太符合他年纪的酒窝,看得J眼睛都直了。
星彗不着痕迹地在桌下狠狠踢了好友一脚。
“对了,后来那天晚上你跟高原他们一起去闹新房了吗?”于任之问。
星彗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因为脑海里闪现的全是他们在一楼小房间里的画面——限制级的。
“去、去了……”她不自觉地抓耳挠腮,冷不防发现雅各布先生用一种熟悉且狡黠的眼神看着她,于是立刻假装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万年不变的必点饮品——咸柠七。
正当星彗心神不宁的时候,远远的,竟然看到高原带着一个女伴走进餐厅。她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睛——这是不是见鬼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糟糕的是,隔着整个人头攒动的餐厅,高原也看到了她!
那猴子先是愣了愣,然后拍拍女伴的肩,一起朝她走过来。
“太巧了。”他在她面前站定,却是看着J和于任之。
“我跟星彗刚刚还说到你。”于任之笑着说。
“哦?”高原挑了挑眉,“说什么?”
她尚未来得及阻止,于任之就回答道:“说你们那天晚上闹新房的事情。”
高原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拼命忍住笑的样子,然后不露声色地说:“哦,那天晚上啊……真的蛮有趣的,你应该也留下来的。”
于任之摆摆手:“我根本不认识新郎新娘,纯粹是被我大姐硬逼着去的。”
高原笑了笑,看了星彗一眼,然后忽然对身后的女伴说:“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星彗这才抬起头打量起那女孩,然后发现——这不就是那天的伴娘吗?!
罪孽啊!又一朵清纯的小花将要栽在高原这老狐狸手上,她不禁有些义愤填膺。
“你们介意吗?”说完,他又象征性地看着J和于任之,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服务生很高兴地给原本三人坐的圆桌添上了两把椅子——节约了一张桌子呢!可以多接一单客人。
但相比之下,这座位就显得有点挤了。
高原不客气地在星彗身旁坐下,开始介绍:“卢琳达,小媛的表妹。”
星彗连忙转头对坐在自己另一边的于任之说:“小媛就是那天结婚的新娘。”
“哦……”他笑着说,“她就是那天的伴娘吧?”
星彗点头。
于是所有人相继打了招呼,但卢琳达从头到尾都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表情木然。
这……星彗冒了点冷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代沟吧。在座的都是三十朝上的人了,只有她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高原叫来服务生,又加了三个菜,服务生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嘱咐道:“芥兰里面不要放大蒜——任何菜都不要放大蒜。”
星彗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眉毛——算这猴子有良心,知道她不吃大蒜。
“对了,”高原忽然指着他们说,“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吃饭?”
“那你们又怎么会在一起吃饭?”抬惯了杠的路星彗脱口而出。
“我们在约会啊。”他毫不掩饰地回答。
“……”星彗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但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好像也不太吃惊,“哦。于任之是我们公司新的广告特地请来的插画家。”
高原笑笑地看着他,说:“老于你不简单啊,现在脚都伸到时尚界去了。”
“偶尔也接触一下新鲜事物。”于任之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要狠狠赚J的钱。”
J立刻跳起来了:“这可不是我的公司!”
高原和J因为星彗的关系,也见过很多次面了,两人算是认识,却不能算是熟人。J不止一次地跟星彗抱怨说不喜欢高原,因为每次高原都专挑会惹到J的话来说。
“对了,我前几天开车路过那个什么路口,看到J的广告画了,”高原总是用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些讥讽的话,“你确定你身上穿的那件衬衫是男式的吗?”
J的鼻孔微张了一下,在反驳之前,他先看了星彗一眼,后者给他一个“算了吧,别跟这猴子一般见识”的眼神,于是他忍下这股气,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高原抬了抬眉毛,像是不置可否,但也没有要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加的菜上来了,服务生上菜的时候,高原往星彗这里靠了靠,手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划过她耳垂,搭在她的椅背上。她忍不住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瞪着他,但这家伙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还时不时去蹭她□□的后颈。
“你怎么了?很热吗?”过了一会儿,于任之注意到她泛红的脸色,疑惑地问。
“没、没事……不热,不热。”星彗连忙摆手。
她心虚地把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瞥了一遍,于任之像是隐隐有些不解,J的目光中闪烁着怀疑的成分,卢琳达——呃,人家小姑娘正吃鸡腿吃得起劲呢,至于高原,从他那穿着深蓝色西裤的不停抖动的腿来看,他应该正在竭力忍着不要笑出来。
星彗垂下眼睛,继续认真地喝着她的咸柠七,然后不动声色地用她那七厘米高的细鞋跟狠狠在高原脚背上踩下去。
这猴子的腿终于不再抖动了,但手有些抖……
这顿各怀鬼胎的饭局吃完之后,星彗和J在餐厅门口跟于任之分手,相约下周开会时再见。至于高原和卢琳达……前者在走出餐厅的时候似乎还有些脚步不稳。
星彗和J草草跟他们告别,然后去大堂的另一头等电梯。电梯快来的时候,星彗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她快速地看了一眼来电人,并且她眼角的余光发现J也在怀疑地偷看,幸好她刚把高原的名字改成了“Sex friend”,要不然,凭他这点聪明才智,恐怕早就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到洗手间这里来。”猴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咬牙切齿。
“干嘛?”她心虚地看了J一眼,看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哪来这么多废话……”
星彗心里也来气了:“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叫我去我就——”
“——你来不来?”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多废话。
“……”逞了一秒钟的强,她还是妥协了,“……来。”
挂了线,她回头跟J说有点事情,然后快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路过设备间的时候,冷不防又被人一把抓了进去。
星彗吓了一跳,一抬头看到高原的脸,于是没好气地双手抱胸:“干嘛?”
“干嘛?!”高原关上门,站在只有一盏昏暗的日光灯的设备间里,指着自己的脚,“你说我叫你来干嘛?”
“……”尽管知道是自己理亏,但星彗还是没有在他面前低头的习惯——尽管在某些情况下,她是不得不低头。
“不说话你就有道理了?”
“……”她抬起眼睛瞥着其他地方。
“我要真受伤了怎么办?”
“……不关我的事。”她假装认真地看手指甲。
“我不就逗逗你吗,你怎么对我下手这么重?”他看上去是真的有点生气。
“……”她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死丫头,”高原伸出手惩罚似地捏她的脸颊,“跟我讨一下饶会死啊你?”
“……”尽管被捏疼了,她还是不看他。
“怪不得纪寅浩不要你。”他脱口而出。
但话一出口,别说星彗了,就连高原自己也愣住了。
一瞬间,星彗的怒火已经从脚底冲到了脑门。她一把拍开他的手,打开门就要出去。
高原从后面抱住她,硬是又关上了门。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命的挣扎。他也没有说话,拼命抱住她。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较了好一会儿的劲,最后高原忽然开口说:“好好好,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星彗却还是挣扎,尽管已经没筋疲力尽,但她还是死命地挣扎。
“路星彗!”高原低吼一声,像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终于,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凭着极其倔强的意志力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行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看她不再挣扎,高原终于轻轻放开她。
星彗转过身看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因为眼眶里一片模糊,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不要你可怜我,我就算一辈子再也嫁不出去我也不要你可怜我!”
说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带着非常低落而又差劲的心情回到家,星彗找出一瓶开过封的红酒,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喝起来。
快喝完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好像是……她和纪寅浩婚礼上用的酒。
她不禁咧开嘴笑,倒映在窗台玻璃上的那张脸异常苦涩。
也许她不该对高原发脾气,也许……纪寅浩就是因为她刁蛮的脾气才不要她的……
那个曾经笑着许诺会让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最后却无情地离开她。当他某一天忽然对她说“我们离婚吧”的时候,她看着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噩梦。
但这场噩梦却千真万确。而且再也没机会醒来。
他说她没什么不好,只是他不再爱她了,他想要过另一种生活,他有权利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些无疾而终的对话和交谈,每一次都以“对不起,你放过我吧”作为终结。
要接受这样一个残忍的现实,需要很长时间。在那些极度伤心,浑浑噩噩的日子里,路星彗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终于在半年前的某一天,她凭着一股冲动,去办了离婚手续。他们没有孩子,也没有纠结不清的财产和债务,手续出乎意料地好办。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她抬头望着天空,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也许,再也没办法翱翔。
她约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班好友去酒吧喝酒,结果来的只有高原。
“他们好像都很忙,”他站在她面前,点了一支烟,有些悻悻地说,“我是因为正好在附近办事,所以就来了。”
那天晚上,她喝得很醉,高原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回家——但他们的关系并不是从那天开始的——因为根据高原的说法,那天晚上她把他新买的地毯和沙发套吐得一塌糊涂,他怎么还会有耐心跟她搞……
他们又陆续出去喝了几次酒,每次都是星彗一个人发牢骚,高原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们都有点醉了,才发生了干柴遇上烈火的一幕。
黑暗中,看着趴在她身上的高原的那张脸,星彗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因为她竟然可以很坦诚地承认自己的欲望。
她并不爱他,他们之间从来都无关乎爱与不爱。她想要他,只是因为性!
她无法否认自己的欲望,但也无法跟一个……或者任何她不认识的男人做×爱。所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不是吗?
他们从幼儿园就认识了,虽然不能说无话不谈,但总也彼此熟悉到不需要有任何提防或隐瞒。他还是单身,或者准确地说,他从来没有什么固定的女朋友,更别说结婚对象了,所以她应该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同时,他也是一个还“勉强”算是性感、英俊的男人,不会让人倒胃口。最后,最让她惊讶的是,他们在床上竟然这么默契,有时他们甚至不需要任何前戏就可以彼此结合在一起……
这样说起来,似乎他们两个要是不好好做一对炮*友都有点对不起老天爷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伤害她!
想到这里,路星彗仰头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一股酸楚夹杂着苦涩的味道沿着喉咙直冲向她的胃,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胃狠狠地抽搐着,隐隐作痛。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头昏脑胀,于是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毯,裹着自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到了半夜里,胃像火烧一样的疼,她终于被疼醒了。她坐起身,大口咽着反上喉咙的酸水,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她蹒跚着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去,但灼热的疼却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最后,她几乎疼得要打起滚来。
于是,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沙发旁,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开了机,然后拨某人的电话——此时此刻,她除了高原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起来,那一头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嘈杂,但高原慵懒的声线却异常清晰:“你终于肯打电话来啦。”
星彗用力咽下冒到喉咙口的酸水,大口喘着气说:“救……救我……我胃好疼……”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竟然带着哭腔。
“你在哪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整条电波,只听到高原焦急的声音。
“家……”她觉得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于是本能地哀求他,“你快来……快来救我……”
“我马上到。”
恍惚间,她听到“砰”的一声,像是门被大力关上了。
他没有挂电话,好像一边赶路一边还要确定她是生是死。
“你他妈的到底对自己干了什么?!”一阵车子发动的响声之后,高原大声问。
“我……我就喝了点酒……”
“一点?!”他的声音听上去极其怀疑。
“……半瓶。”
“……”
“呃……”她疼得四肢发麻,连脑袋也糊涂了,“四分之三瓶。”
他没再说话。一路上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问她还在不在,她躺在厚厚软软的俄罗斯地毯上,那地毯是他劝她买的,此时此刻,她简直要感动地落下泪来,要不是这地毯,她就要躺在冷冰冰的木头地板上……那样一定更凄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手机里传来“我到楼下了”的声音。他有她家的钥匙,想到这里,她又感动得想哭——因为她不用拖着病体爬起来去给他开门。
随着钥匙在门锁里转动的声音,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星彗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高原,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和车钥匙,借着外面公用走廊的灯光,她可以看到他脸上那吓人的表情。
“路星彗!”他生气或者高*潮的时候,都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你要是真的打算把自己折腾死,有种就别打我电话!”
说完,他猛地抱起她,冲了出去。
进了电梯,星彗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得想吐,胃灼热地疼着,四肢依旧发麻——说真的,她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原来……死是这种滋味,真是……难受得要死!
一种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伸出手无力地抓着高原的衬衫衣领:“好难受……疼……救我……”
“我这不是正救着吗!”他板着面孔,脸色铁青,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又透着极度不安。
直到这一刻,星彗才放心地哭了起来,而且是像幼儿园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哇”地哭了出来。
高原叹了口气,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像是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电梯门一打开,高原就冲了出去,打开车门,把她放在副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自己钻到驾驶位,德国产的SUV车像呼啸而去的骏马一样疾驰着上了路。
深更半夜的路况好得不得了,他们很快就到了医院。她被送进急诊室,一路上他像疯子一样大喊医生救命。她被放在一张会移动的单人床上,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晃过无数灯光和人脸……最后,她终于支持不住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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