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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没别的地方可去了是吗?”
顾若点点头,低着头,咬着下唇,站在那弱不禁风。
“想留下来?”
顾若紧紧的咬着唇,不敢回答。
顾子惜太犀利了,或者换句话来说,顾子惜有的时候看人心看的太透彻了,她有些怕她。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子惜始终淡淡的,语气说不上来多好,却也说不出来多坏。
半晌,顾若声音弱弱的响起,“我……可以吗?”
子惜冲她笑笑,“你要帮我一件事,才可以留下来。”
“是什么?”顾若眼里闪着光。好像只要她能留下来,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下午,顾若离开了别墅。
子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顾若渐行渐远的身影,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按照子惜给的地址,顾若到了那家酒庄,被门口的保安拦下,“你是什么人?”
顾若扬起甜美乖巧的笑,“我找谭先生,能不能麻烦您通报一声?”
保安这才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儿,纤纤瘦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等着。”
保安拿起对讲机,“莫经理,门口有个女孩找谭先生。”
对讲机那边有些嘈杂,“你问她姓什么。”
顾若不等保安问,便回答道:“我姓顾。”
对讲机那边说了句“知道了”,便没了声息,过了片刻,门打开了,有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顾若脸上时,明显有一丝丝的意外,好像应该看见的人不应该是这张脸一样,带着几分错愕,“你是?”
“我叫顾若,是我姐姐叫我来的。”顾若很聪明,几乎很快就察觉出了什么,立刻自报家门,“我姐姐是顾子惜。”
年轻人眼中怀疑的光芒这才熄了下去,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年轻人转身往里面走,顾若诺诺的跟上。
上了电梯,走过幽长的走廊,年轻人的脚步在一扇门前停下来。
他抬手轻敲了三下,然后才推门进去,“先生,这位小姐找您。”
屋内很温暖,光线明亮。
完全古欧式的装修风格,红木桌子前,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顾若第一眼看见谭青这个人的时候,就有一个感觉:这个男人的内心,绝对跟他温和儒雅的表象截然相反。
谭青合上了手中的文件,身子后倾,靠在了椅子上,并抬手示意了一下,“坐。”
顾若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年轻人无声无息的退出去,整个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您好,我叫顾若,我姐姐是顾子惜,是她让我来找您的。想问问您,她拜托的事情是不是已经有了眉目?”
谭青的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桌面,斜靠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桌面。
“你叫顾若?”
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孩,讳莫如深的眸子里,折射出逼人的光芒,仿佛能一眼就把她所有的心思看穿。
“是。”顾若抿了抿唇,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不自觉的紧张,是发自内心的紧张,不是装出来的。
“顾子惜是你姐姐?”谭青又问。
顾若不清楚他这东一搭西一搭的问,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便也只能如实回答,“是。”
“上次你跟你父亲得罪了我手下的兄弟,知道欠下的那二十万,是谁给你们还的?”
顾若一怔,他竟然知道这件事?
等等……他刚刚说,他手下的兄弟……
这个谭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顾若心里打鼓,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是我姐姐。”
这种被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从一进门开始,谭青对她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可在气场上却总是桎梏着她,让她有种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跟顾小姐的感情很好?”谭青又问。
顾若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对面男人的眼睛,“谭先生,您到底想要说什么?”
谭青微笑,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可那双湛黑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丝的感情渲染,仿佛一块寒冰,冻得人四肢百骸都凉透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比战庭聿还要可怕!
“别误会,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毕竟顾小姐托我办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
顾若皱眉,“谭先生这是不相信我吗?”
谭青没再说话。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顾若扯了下嘴角,站起身来,“既然谭先生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我回去如实告诉我姐姐就是。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的状况……”
她顿了顿,又道:“她现在被我姐夫关在家里,不给出门,因为实在没办法,才让我来的。”
谭青点点头,“这么说,你确实是顾小姐派来的。”
“当然。”顾若扬了扬下巴,“我跟姐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姐姐。不管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付出生命。”
“……”谭青沉默,对她的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没多大表示。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默,顾若心内又开始忐忑,她刚刚难道说错了什么?
半晌后,谭青坐直了身子,双眸如鹰般盯着顾若,似笑非笑的说出一句话,“你很聪明。”
顾若的心提起来,因为她听不出来,这句话是真心赞美,还是在拆穿什么。
谭青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密封着的信封,递过来,“这里面有你姐姐想要的东西,用了特质药水,一旦打开看过之后,不到几分钟,上面的字迹就都会消失掉。”
顾若接过的手狠狠的僵了一下,“您这是在怀疑我要偷看吗?”
谭青不置可否。
顾若心中气难平,但是这是人家的地盘,况且她现在也没实力跟他争辩什么。接过信封道了谢,转身要走,却又忽然想到什么,重新转过身来,“谭先生,您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谭青的神色深沉,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你说呢?”
顾若想了想,“我觉得谭先生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多情风流的公子哥,我猜您接近我姐姐,也是因为战庭聿吧?”
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仅仅只这一面,她就大概能断定出,他跟战庭聿之间的较量,应该是彼此权衡的。
顾子惜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儿,虽然长得好看点,但是脾气却跟一块石头似的,又臭又硬。像这种身处上位的男人,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都不缺,又怎么可能轻易就看上她?
男人嘛,不都是追逐权势地位的吗?
这么一想,她也就大概明白了。
谭青靠在椅背上,笑容隐没在灯影之外,显得阴森诡谲,“我说过,你很聪明。”
像是得到了心中的应证,顾若心里好受许多。
她跟顾子惜不相上下,凭什么优秀的男人都归她?知道谭青是另有所图,她也就放心了。
走出酒庄大门,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门口,穿着西装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拉开了车门,对顾若道:“顾小姐,请上车。”
顾若愣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谭先生叮嘱,一定要送您回去,并且亲眼看着您进屋。”年轻人面无表情的重述。
“……”顾若眯了眯眼睛,还是不相信她啊。
她悄悄的捏了捏口袋里的信封,那薄薄的纸张中间,到底夹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因为一路有谭青的人“护送”,顾若始终没机会打开那封信,到了蓝海湾别墅门口,她下了车,那辆车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驻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进了屋子,才缓缓从雨幕中驶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屋子里是一片安静。
顾若拿出了那封信,低头看着密封处,心脏砰砰跳。
要不要打开看看呢?
说不定,里面有她很想知道的秘密,说不定,就是顾子惜跟谭青勾结的证据!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就这么错过了……
短短几秒,顾若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念头,她的动作比思想快一步,已经动手要拆开那个信封。
“回来了?”一道声音忽然在她前方响起,顾若一个心虚,手一抖,信封飘落在地板上。
她惊魂未定的看着缓步走来的顾子惜,看着她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信封,扯了扯嘴角,“是……是啊……哦,姐姐,这就是谭先生要我转交给你的信。”
子惜看了看那信封,“谢谢你,辛苦你了,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上了楼。
顾若握了握手指,换了鞋子,神色凝重的走进了客厅。
这么好的机会啊……
子惜坐在床边,看着从信封袋子里拿出来的资料,心痛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AM是战庭聿的!
池续也是他的人,只是现在已经被杀,死无对证。
而谭青给她带来的消息中,还有更重要的——当初顾家突遇剧变,差点破产,也是战庭聿的手笔。
先是给顾家设套,然后在顾家最绝望的时候,伸出一根稻草。
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可是,为什么?
他高高在上,为什么要跟顾家过不去?为什么要娶她?
子惜想了一下午,想的头疼欲裂,不明白。
可有一件事却是清楚的——如果事情是这样的,那么战庭聿就是间接害死顾家和爷爷的凶手!
战庭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外面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屋子里只开了几张光线微弱的灯,他满身酒气的脱了鞋进去,一边往里走,一边扯着领带。
沙发上,有人影微动。一个纤弱的身子背对着他侧身睡着,身上搭着薄毯,似乎被他惊扰到了,翻动了一下,继续好眠。
战庭聿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再出来,沙发上的人已经沉沉睡过去。
怎么睡在这里?
他皱着眉走近,昏暗的灯影下,看见她身上穿的那件裙子,这是他给子惜买的,一直挂在她的衣柜里,从来不见她穿过。
从昨晚晚宴回来,她对他拼了命的排斥,而他的心情也十分的不好。
此刻看见那件裙子,战庭聿忽然想道,她是故意穿这条裙子,在客厅里等他回来吧?
“小妖精~”他扯起嘴角,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霸道的将她带入怀中。
女人身上的味道扑入鼻息,却不是他所熟悉的,而是一股子淡淡的药味,甚至有些刺鼻。
他猛地回神,一把扯开了怀里的女人,定睛看清眼前那张苍白着、惊慌失措的小脸,眉心顿时拧了起来。
“姐……姐夫……”顾若颤巍巍开口,身子抖如筛糠,眼圈也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你?”战庭聿毫无温度的吐字,风暴凝聚在他眉心。
下一秒,他蓦地站起来,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那条毯子,“这条裙子是谁给你的?”
“是……”顾若吓得哭出声来。
“是我!”黑暗中,顾子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顾若一怔,和战庭聿的视线一起,看了过去。
子惜站在楼梯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
准确的来说,她没有看顾若,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战庭聿。
战庭聿眯了眯眼睛,危险从他眼中迸射而出,她敢耍他!
顾若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抽噎着:“姐……姐夫,不关姐姐的事,是我……”
战庭聿看也没看她,愤怒的低吼从齿间溢出来,“滚出去!”
顾若瑟缩了一下,看了子惜一眼。
可是子惜并没有在看她,视线一直在跟战庭聿对视。
她咬了咬唇,默默的开门走了出去。
大门合上的刹那,站在沙发边的男人忽然抬脚走了过来,携着雷霆之势,手指一把捏住了子惜的胳膊,力道之大,将她整个人都扯的一个踉跄。
“想死吗?”他如墨般的眸子,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火。
此一刻,他真想把眼前的女人给掐死!
顾子惜很认真的回视着他,“战先生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还是那么的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夹了冰,扎心至极。
战庭聿捏着她的双肩,隔着衣服,指甲都似乎能直接掐进肉里去,甚至将她整个人都提离了地面。
“呵~~”良久,他发出一声玄寒的冷笑,“看来是我最近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越来越变得肆无忌惮。”
说完,他蓦地推开子惜,要从她身边过去。
子惜拍了拍肩膀,那上面的痛却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她只凉凉开口,“战庭聿。”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这么叫他。
战庭聿停下来,冷目看着她。
战庭聿?呵~好样儿的!
酒意在他心口处灼烧,他忽然弯下腰,捏住了子惜的下颌,“顾子惜,我看你是真活腻了,嗯?”
子惜盯着他的眼睛,“当初为什么要帮顾家?”
战庭聿眯眼。
子惜道:“在帮顾家之前,为什么要害顾家?”
“……”战庭聿的面色骤然冷下来,周围的气流也仿佛冻结成冰,甚至能听见丝丝碎裂的声响。
他是真的动怒了!
可子惜还在说着,“AM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为的就是给顾家最后一记重击,然后再出面收拾烂摊子,在我面前装好人。池续是你的人,但是事情败露之后你怕他泄露,于是杀人灭口。我爷爷是被你间接害死的,在他去世的两天前的晚上,你们还见过面。你走以后,爷爷就吐血昏迷了!战庭聿,你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战庭聿忽然握住了她的双手,眸光阴狠,“是,又怎么样?”
子惜心底像是被什么捅了一个大窟窿,刚刚所有质问的力气全都被那个洞吞没了,汩汩的冒着血。
眼泪,从眼角流出来,顺着脸颊,一点点的滑下来。此刻,她竟然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战庭聿怒意上涌,已在爆发边缘,猛地将她往后逼退,子惜的后背撞在了楼梯扶手上。
可他还不罢休,又压过来,狠狠的逼视着她的眼睛,“告诉我,是谁帮你查的这一切?是谭青,嗯?你们是从什么时候纠缠不清的?”
子惜的眼泪无声的流着,嘴角却勾起一抹极为嘲讽的笑,“战庭聿,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怪别人。你真恶心!”
手腕上的力道狠狠加重,她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战庭聿额头青筋暴起,手指在她脸颊上扣出了道道红痕,声音如狂躁的野兽咆哮:“你再说一遍!”
子惜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述,“你、真、特、么、的、恶、心!”
下一秒,手腕处一声咔嚓脆响,钻心彻骨般的痛,子惜死死的咬着唇,唇齿间很快被腥甜的血液填满。她痛的几乎昏厥过去,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
“好,很好!”
模糊的视线中,战庭聿将她丢在了地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子惜想喊,声音却像是被堵在嗓子眼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下传来撕裂般的痛……
灯影重重,子惜像是死过一回,浑身的骨头都分裂般的痛。
她身上的伤比起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重,也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狠。
就这么死了,也未尝不可……
深夜。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屋子里一片黯淡,一盏灯都没有开。
门口传来一阵轻响,一抹白影走了进来,站在玄关处,望着客厅里埋头喝酒的男人,却是不敢进来。
屋子里,满是刺鼻的酒味。
战庭聿忽然抬起眸子,摄向黑暗中的那抹白影,抬了抬手道:“你,过来。”
那抹白影悄然靠近。
战庭聿忽然抬手,一只酒瓶朝她砸了过来。
“啊!”顾若吓得一声惊叫,在这深夜格外寂静的别墅里,显得惊悚突兀,她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幸好躲得快,那个酒瓶擦着她的面门飞过,掉在了地上,碎裂。
她惊魂未定的看着沙发上的男人,“姐……姐夫……”
又是一个瓶子砸过来。
顾若这回没那么好的运气,额头被酒瓶砸中,摔在了地上。
“姐夫……”她带着哭音喊,“你把姐姐怎么了?”
战庭聿冷笑,微微俯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掐住了她的喉咙,“说,下午去见了谁?”
脖颈里的那只手毫无温柔,正在一点点的收紧力道,呼吸正在一点点被掠夺。
顾若立刻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她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姐夫,我说,我都说。”
她眼里满是惊恐,看着男人阴沉的俊脸,也满是仰慕。
这个男人,她从见第一面的时候,就看中了。谁也别想跟她抢!
或许是她的畏惧和仰慕,满足了战庭聿暴躁的心,他松开了她,“说。”
顾若依旧跪坐在那里,一五一十的将今天下午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我是怕姐姐不愿意收留我,所以我才……姐夫,我知道这次是姐姐不对,虽然那个谭先生也很优秀,但是跟您相比,是怎么也及不上的。”
“你说,谭青优秀?”战庭聿阴恻恻的问。
“不。”顾若望着他的眼睛,十分笃定,“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再比姐夫更优秀的男人了。是姐姐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是姐姐,我一定会一心一意的爱姐夫,一辈子都不会变心。”
战庭聿饶有趣味的挑了下眉,“真的?”
“一千一万的真。”
半晌,战庭聿扬起嘴角,指着顾若道:“你很好,从今天开始,留在这里。”
顾若心中狂喜,可脸上却露出难色,“可是姐姐……”
“怕什么?”战庭聿醉眼迷蒙,捏了捏她的下巴,“有我在。”
顾若一怔,随即绽放出娇羞的笑容,“谢谢姐夫。”
次日,阳光从云间洒下。
今天是个好天气,可别墅里的气氛,却像是寒冬。
吴婶做好了饭菜,就看见顾若飘飘然下楼,不由问:“顾若小姐,麻烦您叫一下顾小姐下楼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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