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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慢慢的黯淡,终究还是轻轻点了下头,“你是个随性而潇洒的人,只要你自己放下了就行,我也希望你能
真正的解脱,不过……”她有些酸涩,勉强挤着笑容,“除非你又一次丢下三军逃跑,否则我怕你辞官很难,她不会答应的。
”
我哈哈一笑,随意的拨了下头发,对她甩了个媚眼,“那就跑吧,大不了你带着三军回去,我提前溜回去接走我的男
人,一走了之。”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记得替我照顾好月栖。”
我重重的一点头,“放心,只要你厌倦了,想养老就来找我,养你我还养得起。”
两人对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情谊流转,不必多言。
大帐外,人声鼎沸,到处都是欢呼,到处都是叫声,伤痛已经远离,徒留笑声回荡,燃起的篝火熊熊,仿佛希冀的烈
焰,耀红了半边的天空。
看着她们的热闹,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我慢慢的咧开嘴,笑了。
“将军,您也喝吧……”
“将军,一起喝酒啊……”
两名士兵摇摇晃晃的走到我面前,举着手中的酒坛子,“仗打完了,我们能回家了,将军,敬您!”
我微笑着,从他们手中接过酒坛,举起手中酒坛,仰首。
透明的水流倾泻而下,滴涓不剩的尽入我的喉间,不是顶好的酒,胜在够烈。
身边的叫好声响成一片,我丢下酒坛,品味着从口腔一直烧入腹中的感觉,热气升腾,冲上脑门。
“好……”
“再来……”
豪气干云的声音让我暂时放下了一切,一撸袖子,指着他们,“告诉你们,我比‘弑神’更大的名头是什么知道吗?
‘酒神’!”
“吹牛!”
“比试比试,输的脱衣服绕军营跑三圈。”
“来就来,拿酒来,今天不放倒将军对不起我们将士的期待……”
“今天不喝倒你,你不知道你将军什么本事!”
只有在她们面前才不需要顾及身份地位,地上一坐,酒坛一端,没人管酒好酒好,管醉就行,没人管肉咸肉淡,管饱
就行。
只有她们,才会给你最真挚的感情,因为那骨子里残存着的一丝景仰,感激。
他们不会算计,只会用最真诚的动作去表达他们的心。
我一坛又一坛的干着,身边的人络绎不绝,似乎唯有与我痛饮一杯才能表达他们对我的喜爱,我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直到嘴巴都麻了,身边的人总算渐渐的少了。
我拍着身边的人,“喂,都……都说……都说感情最好……最好的是,一起扛……扛过枪,一……一起嫖……嫖过娼
,等……回了云梦……姑奶奶我,我请你们上青楼……嫖个过瘾,起来,陪我喝。”
人影动了动,手上一送,酒碗落地,人却没醒。
我抛下早已经空了的酒坛子,我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仰首苍穹,黑色的天幕上缀着星星点点,望不尽的天空,看不
穿的黑色。
头有些晕眩,不知道是酒劲上头,还是被这深暗弄的昏沉,我眯起眼,狠狠的摇了摇,脚步踉跄不稳。
我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不是烂醉,有一点点的麻木,有一点点的思维停顿,反而让多虑的心能得到暂时的平和释放
。
天苍苍,野茫茫,风呜咽,人断肠。
能从战场上留下性命回来,如何能让她们不醉倒?麻木自己的心,什么也不要去想,一刻的安宁,已是难得。
远离了篝火,夜晚的凉风忽然的袭来,我缩了缩肩膀,漫无目的的乱走。
仗胜利了,我以最小的损失换来了最大的利益,按理说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头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
说不出原因,但是心间就是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悬在半空,没有归处。
也许是喝多了酒,心跳加速吧。
我甩甩头,试图摇晃掉这种不安的感觉。
不知不觉,我又一次走到了竹林的深处,直到那泓深潭在眼前摇晃,熟悉的情景让我一楞,酒醒了几分。
池水摇晃,风吹动水中的月影,嫩嫩的摆动。
仿佛,又回到了那夜,雪白的人影从池中升起,环抱着一轮明月,金色的发丝,金色的双瞳,精灵悄然落入人间。
那清透的身影,秀美的雪白肌肤,似空气中所有水汽凝结幻化出的清新。
可是现在,只有那方黑沉沉的大石,空荡荡,死气沉沉。
灵动的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
“锦渊……”我低低的念着,倏忽抬头,扯开嗓音,“锦渊……”
“锦渊……锦渊……渊……”
林涛阵阵,回荡着我的声音,远去,飘散……
没有回应,也没有人影的出现,身边冷清寂寥,孤寒独影。
战事结束了,我也要回‘云梦’了,对于这个一夜露水的男子,我居然有些不舍。
我没忘记,他沙哑的嗓音喃喃的说着,只有初夜一个人。
我也没忘记,面对莫沧溟那强大的气势,他怡然不惧的站在我的面前,甚至比我还快的出手,那是一种对我全然的护
卫。
有时候感情,仅仅源于一瞬间的感动。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让一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保护我,但是他的这个动作,确实让我感动。
或许,没有死生契阔的执手,没有一生一世的约定,我和他,只是一晌贪欢的需索。
如果他愿意,我愿意带他回去。
感情,不是谈出来的,是做出来。
以我和他这么合拍的床上缠绵,还怕做不深感情?做不出爱?
不过就算我愿意带他走,也要人家肯出现啊。
现在的他,就一如我看见的那晚,忽然的出现在空气中,又突然的消失了。
我坐在竹林间,静静的等待着,希望在我睁开眼时,能看到那抹飘着各种颜色的奇装异服,能看到他晶莹剔透的面容
。
酒意上涌,睡意也慢慢的袭上心头,朦胧间,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几夜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氤氲迷雾中,我迷茫着。
一个人影宛然绰约,端立前方。
几近透明的身姿,飘渺如云丝,淡淡的被长袍拢着。
明明就在眼前,为何如此清淡如烟,雾霭沉沉?
呼吸,自动的放轻。
我怕,怕呼吸重了,他的影子就散了。
霜白,他的颜色,浅的让人心疼,这颜色太单薄,薄的象暖春最后一抹冰片,随时被吹化。
不敢伸手,因为我知道,我的挽留珍存,只会让他消失的更快。
我只能贪恋的汲取,他最后一丝绝艳出尘。
发丝被吹动,根根摇曳,如此亮眼的发,仿佛凝结汲取了他全部的精血,在他乘风而去后成为人间唯一的残留记忆。
我看到,衣袍动了,发丝动了,可那身影,也更虚幻了,在一点点的透明,一点点点的虚无。
他优雅的颈项,曾经在我记忆中散发着玉质的温润,可刚才那一眼,只余苍白。
沄逸呵,你又瘦了。
不知道最轻薄的一方纱巾,你的肩头能否承受?
纵然断情,依然无法控制的心疼。
你的蛊,下的好深,好深。
纵然骨肉剥离,亦无法解脱你的身影,因为那毒,早已经深入在骨髓中,与血肉凝为一体。
我的目光下移,那微露在袍外的手指,纤细,雪白的指间,勾着一块翠绿。
就这翠绿,已是他身上最艳丽的颜色,唯一有着生机的颜色。
我记得这方绿,是我赠与他的定情信物嘛,他居然还捏着。
笑容还来不及展示,心头突然咯噔一声。
那玉,那玉……
分明在决裂的那夜,被我亲手砸碎毁了,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如此完整,如此清脆欲滴,如此—
—妖异!
“沄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心魂欲裂,张开嘴叫着他,可我的声音,为什么只能在心底徘徊却喊不出
声?
我想伸手,牵住,拉扯住,只要能挽留他,什么代价都可以。
沄逸,不要走!
可我的手,象被绳索捆住了,无法动弹。
“呼……”一阵风吹来,云卷动,他的身影闪动,慢慢透明,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沄逸!!!”我一声惊叫,猛的坐了起来。
身边,空空如也。
没有那个霜白的人影,没有那方翠绿的玉佩,有的,只是呼呼的风,沙沙的竹叶声。
有的,只是我一头的冷汗,被风吹过,冰凉。
我呼呼的喘着气,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醒过神。
轻吸了口气,闭上眼。
我以为我早已经忘记了他,或者说,即使想起,也是恨而非爱。
可是刚才那种悸动,那种心口被捏住的感觉,让我恍然又回到了初见他的那一刻,那个飘渺到不似人间的男子。
眼角,有些酸涩,心情无法平复。
只有梦,才能让时光倒流,拾起自己已经遗忘的一切,甚至连动心的刹那,也被封印在了脑海深处,在午夜梦回时,
再一次重温,再一次在辛酸中,微笑。
目光投射在大石上,锦渊依旧没有出现,天边已经微微露了白。
看来他是不会出现了。
我悄悄的起身,行向军营,而那心口不安的感觉,更重了……
莫沧溟的算计
在等待降书的日子里我的心总是惴惴不安着,甚至可以说到了坐卧不宁的地步,有些人以为我是急着回家,急着看自
己的爱人,只有我自己无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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