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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讪笑,手中的树枝打着他手中的树枝,“别吃了,这么恐怖,也不怕吃坏肚子。”
“什么恐怖,这不挺好的么?”他语气冷硬,望着自己手中的獐子肉,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眼神中露出的是视死如归的神情,狠狠的咬下一口。
“呕……”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反胃声,我拍打着身边的积雪,很不给面子的狂笑着。
刚宰的獐子,连洗都没洗,没有任何调味料,那种可怕的膻味岂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更何况,他丢在大火上烤,外面焦里面没熟,这一口下去,他不吐才怪。
我递过水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拿起壶对着自己就是一通乱漱,剧烈的喘息着,满脸苦相。
“所谓野味一定是要很多加工手法才能吃的,不然光膻都膻死你。”我扒拉着土,挖出泥巴团,轻轻敲打剥落着泥巴块,“尝尝我弄的吧。”
他的脸上还有刚才大动作下溅出的水,顺着英俊的面颊滑下,被他的袖子重重的拭去,眼中尽是怀疑的色彩,“你不也没洗吗?只会比我的更难吃吧。”
随着泥巴的掉落,鸡毛都一起被扯了下来,露出里面嫩嫩的鸡肉,我撕下一块肉,顿时香气四溢,“尝下吧?”
在香味中,他狐疑的接过我递上的鸡肉,极度小心试探性的啮了一小口,然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小口变成大口,狠狠的扯了块肉嚼着。
我抓着手中的鸡肉啃的欢快,“知道我为什么不打獐子了吧,教你一招,以后在外面猎食的时候记得打松鸡,肉也嫩,也肥。”
“但是……”他舔舔手中的鸡肉,表情很有几分可爱,“为什么有咸味?”
“刚才揉的屎蛋。”我笑着,“没咸味的东西怎么吃得进去,把盐揉在泥巴里,煨肉的时候味道就进去了。”
他啃完手中的鸡肉,下意识的把手指放进口中吮着,脸上有种满足的快乐。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么,干什么老死板板的。”剩下的鸡肉全抛给他,我忍不住的说着,看到他刚刚扬起的轻松笑容又瞬间凝了回去,冷硬一片。
气氛又突然变的僵硬,他咬着手中的肉,“别说我好看。”
“哎……”我双手当枕,仰卧着,“人家男人都巴不得被说漂亮,你还真是个怪人。”
他手中的鸡肉一摔,重重的丢在地上,人忽然跳了起来,“是啊,我就是不喜欢人家说我漂亮,我就是不会笑,怎么样?最讨厌你这种随意调笑男人的德行,把男人都当做你手中的玩物,没有半点尊重。”
我皱着眉头望着他,一言不发。
而他,也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猛的纵起身落入树林中。
树林里,传来剑气破空的声音,树枝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他在空中腾跃的身影,不断扬起雪花,迷蒙了那个人。
我没有追问,他没有说,两个人的相处还是那么相敬如冰,除了吃饭,休息,我们之间没有更多的话语,倒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每到吃饭的时候,主动的打好山鸡丢给我,然后分享我弄出来的食物。
可是这一天,我燃起的篝火都升腾了一丈高,却始终不见他回来的身影,终于忍不住顺着他走的路寻进了林子里。
地上,有几个浅浅的脚尖印,是他轻功留下的痕迹,地上还有一只被指劲射落的山鸡,身体还有温度,应该就是不久前被打的。
莫沧溟人呢?猎物打了为什么随意的抛弃在地上?
心中隐约有种古怪的感觉,我的目光落在树梢上,有几处的树枝上雪花被蹭掉了少许,身体一纵,顺着方向追了下去。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空地,地上脚步凌乱,寸寸断裂的树枝满地都是,雪地中除了脚印就是剑气留下的一道道深深交错的痕迹。
当中一个人,仰面躺倒在地,脸上,发上沾了不少的雪花,只有发丝在风吹过的时候,微微飘动少许。
人落下,血腥气浓烈。
莫沧溟的胸前,一道伤口直接贯入,几乎从后背透了出来,他面容惨白,褐色的衣衫上,尽是鲜红的血液,已经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变为黑色。
我飞快的扑了上去,手指试探性的摸上他的颈项侧,在触摸到细微的跳动后,才放下了一颗不安的心。
点上他胸口的穴道止血,才发现,他的手正放在这,似乎是自己止血后不支才昏了过去,也幸亏是这一下,才让我来得及救他。
我抱起他的身体,迅速的朝林子外赶去,当务之急必须尽快的救他,他的气息好弱,好弱……
我也不想说你是我男人
“啪……”蜡烛芯在空中炸开。
我撑着下巴的脑袋一点,从打盹中醒来,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床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影。
他双目紧闭,剑眉微蹙皱着,唇角也是向下拉着,即使是昏睡中的他,表情依然是那么固执和严肃。
双颊凹陷,让那本来英俊的脸看上去多了几分消瘦,不在是开始那样面无人色的惨白,证明着我很勇猛的从死神手中捞回一条人命。
也不知是他的运气还是我的运气,抱着他刚刚跑出树林就被我看到了一户人家,是常年靠山吃山的猎户,在听到我说借宿的时候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有了地方,我才能静心的检查他的伤口,当我小心的解开他的衣衫,看到那狰狞的伤口时,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是剑伤,而且是很利的剑,下手很狠,力道恨不能将他刺个对穿,剑锋直接切入他的肌肤,伤了肺叶,只差那么一点点,我看到的就可能是具尸体了。
这样的伤,我根本没有必然救回他的把握,我不是柳梦枫,没有那种神奇的医术,我能做的只是把所有最珍贵的药糊上他的伤口,用真气不断的修复他受损的筋脉,还要保证虚弱的他不受风寒的侵袭,我的真气几乎是在十二个时辰不断的运转,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
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氅,感觉到有些微的凉意,功力都拿来给替他御寒了,空气中的寒意沁入身体,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功力,在我紧贴他的掌心中输入,看他这样的憔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不敢有半分懈怠,但是我真的有些倦了。
刚才就不小心打了瞌睡,幸好真气的流转是自动的,不然若是他有个什么闪失,我上哪去悔?
掌心中的手指动了动,我刚刚眯起的眼睛迅速的睁开。
床头,一双清朗的眼定定的望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莫沧溟已经醒了过来,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你醒了啊?”我睁着惺忪的眼,咧嘴一笑,“能醒过来证明你身体恢复的不错,神族的血液就是这点好,这么重的伤都能挺过来。”
他的目光从我的头扫视到我的脚,完全不象个刚刚伤重清醒过来的人,“我,睡了多久?”
他的声音嘶哑,说的也是有气无力,虽然他力求一个良好的状态,可惜气虚血弱的事实无法改变。
看了看窗外,黑乎乎的夜色,窗棂上凝结着霜花,“三天。”我肯定的回答。
他再次蹙着眉头,一声不吭,望着帐顶发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发现他的眼眸中多了些什么,是失落,是挣扎,也是痛苦。
发现他的唇已经有些干裂,我取过茶盏倒了杯茶,放到他唇边最容易触碰的位置,“喝口水吧。”
他啜着水杯中的水,有几滴漏了出来滴在身边的枕上,我伸手拂去,动作再自然不过。
“为什么救我?”他在我挑眉的动作中再一次重复着,“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的手指探上他的额头,温热,很好没发烧。
“你是受伤,不是摔坏了脑子。”我无奈的眼睛望着他,“我不但要救你,拼老命都必须救你,因为你是我的引路人,没有人我根本到不了神族。”
他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说话的漏洞,抽动了下嘴巴,浅浅的笑了。
虽然他曾经是个极难接近的人,但是现在这样的伤重病弱,实在没有欺负后的快感,我坐在他的身边,手指始终没有离开他的掌心,“虽然你现在醒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再睡会吧。”
习惯了他的张扬,就象他那满头的红发一样飘散着一种气度,一种张力,突然看到这样不言不语的莫沧溟,真有些怪怪的感觉。
“还有五天。”他忽然冒出一句话。
“嗯。”我知道他说的是神族最后的期限,必须在月底前到达神族,不然我就是自动放弃验证自己身份的机会了。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明天上路。”
“你能撑的住?”按前两天赶路的速度来看,我怎么也不相信他能以这样的身体支撑五天,能起身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你想在月底前赶到神族,明天必须启程。”他的呼吸平静,显然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我眼角扫过他的脸,声音不咸不淡,“然后你死在半路,我不知道怎么走?”
他瞪着我,眼瞳中有小小的火苗簇簇的窜了起来,我撇撇嘴巴,“你再休息两天,两天后你应该能提起赶路了,如果走不动,我背你。”
“不用!”他定定的咬着字,不容我拒绝,“明天就能启程。”
“现在我说了算。”我一指点上他的穴道,那双闪烁着火苗的眼神渐渐涣散,眼皮一耷,陷入睡眠中。
我没有问他是什么人伤了他,以莫沧溟的倔强和强硬,他也不会说。
但是他的命,我必须保住,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朝我们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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