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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如今有了资历,三弟听一听也是好的。”他有自己的打算,可不想因为郁清明的酸话把气氛搞砸了,便续道,“只二弟一个人在外头当差也单薄了些,可惜我不能助二弟一臂之力。”
郁清和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笑道:“大哥言重了,不过是时运不到落第罢了。大哥潜心再读三年,下科定然高中的。”
郁清风见他不接话,忍不住咂了下嘴:“二弟你是天性聪颖的人,只是也没下过场子,不知道这里头的难处。多有那考了一辈子都中不了的人,何况我这资质平平的……”这话倒也不算假,他不是那七窍玲珑见一知十的人,早先读书还读得刻苦,中秀才中举人都还顺当。如今到了进士这一关就难了。
想想也是,全国的举人有多少?每三年一比,每科总共才中三百人,这真是千中选一万中选一的事,一辈子考到头发都白了还没考上的也有呢。郁清风考过这一场,就觉得没这耐心了。倘若是家里没这条路子,他也就只好苦读了,如今郁清和是太子眼前的红人,放着这路子不走,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郁清和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笑笑:“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科举出身是个正途,大哥还是好生读书是正理。若是有些机会,我自然也会替大哥看着。”
郁清风虽然还不甚满意,但得了这句话也就罢了,总不能现在就逼着郁清和答应给他个缺。遂举了杯笑道:“那做哥哥的就这里谢过兄弟了。”与郁清和喝了杯酒,悄悄指了指孟玉亭,小声笑道,“二弟你瞧,我看生得比前头弟妹还整齐些呢。”
郁清和不动声色地道:“大哥喝醉了罢,叫人上一碗醒酒汤吧。”
郁清风就有些讪然,笑道:“说起来,有柔姐儿在,二弟也是该想想续弦的事儿,没个娘照看着,总是不行。”
郁清和也不接话,喝了几杯酒,就推说柔姐儿年纪小不耐久坐,送她先回了卉院,瞧着女儿玩了一会儿,睡着了,这才慢慢走出来。没走几步,就见前头有丫鬟打着灯笼,孟玉亭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走过来,一见郁清和,脸又红了,细声叫了声表哥。
郁清和眉头一皱:“姨妹怎走到这里来了?”
他这么一叫姨妹,孟玉亭的脸顿时红到耳朵根了,火辣辣的好像挨了一耳光,低着头道:“我担心柔姐儿,所以过来瞧瞧,没想到遇上了姐夫。”
这转得倒还快。郁清和也就放缓了声音淡淡道:“柔姐儿已睡下了,她有乳娘和丫鬟们照看着,无事的。”
孟玉亭眼睛看着地面,细声道:“乳娘丫鬟们再好,总不如有娘的孩子过得快活,柔姐儿——实在是可怜。”她也看出来郁清和对她淡淡的,但她父母双亡,如今依着叔叔过活,叔叔也不给她备嫁妆,如今十八整了还没有说亲事,自己焉能不急呢?
侯夫人将她带进府里来,虽未明说,她也明白是为了什么。想到若是再回叔叔家去,难不成一辈子就给他家做那不支月例的丫鬟用么?郁清和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抓住的才好。
“多谢姨妹挂念,柔姐儿日后自然会有娘的。”郁清和虽觉她可怜,也不愿对她假以辞色,径直对丫鬟道,“这样晚了,还带着表小姐在府里乱走,若是有个磕碰,小心剥了你的皮!还不快扶表小姐回去呢?”吓得丫鬟一溜烟的搀了孟玉亭走了。
郁清和抬头看看夜空中一轮明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有几分惘然地想:沈宜织现在在做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过了中秋,孟玉亭就顺理成章在平北侯府住下来了。对此,郁清和院子里的姨娘们个个都暗中咬牙,尤其是韩青莲。
“她不过是个孤女,父亲生前最高也不过是六品官,有什么资格做世子夫人!”韩青莲如今身体已经养好了许多,脸色也不再如刚小产时那样腊黄的,只是两道细长的眉总是紧皱着,已经有了细纹。
采香连忙拿起韩青莲的手来。刚才韩青莲那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连保养的长指甲也拍断了一根:“姨娘仔细自己的手。”
姨娘两个字听在耳朵里,韩青莲真是悲从中来。论出身,自己父亲还是正四品呢,虽然自己是庶出,也比个六品官的女儿体面,更不必说那还是个孤女。只是本朝律例不能把妾扶正,自己这已经做了妾,可以说是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都挣不上正房的体面了。
“瞧着世子的意思,并没把她放在眼里。”采香劝慰着,“不是奴婢说,世子如今娶什么样的贵女不成,怎能看上她呢。”
韩青莲苦笑道:“她再不好,却是姓孟的,就为了后来的人不苛待柔姐儿,侯爷怕也会允的。”
韩青莲这话真没说错,侯夫人正是这么对平北侯说的。中秋节过后十来天,她就对平北侯说了自己的意思。
“她出身也太低了。”平北侯皱着眉。他并不是非要娶个高门大户的儿媳,但儿子怎么也是侯府世子,娶个这样儿的也实在太不相配了。
“可是能对柔姐儿好啊……”侯夫人叹道,“光说她长得像玉楼,柔姐儿看着也亲切。”
“柔姐儿才多大,又是根本没见着孟氏的,怎就看着亲切了。”平北侯皱眉反驳,却也觉得有些道理,沉吟片刻道,“你切勿自作主张,我先去与清和说一说,不然平白的坏了人家闺女的名声。”
郁清和听小厮说父亲叫他去书房的时候,已经多半料想到平北侯要说什么了。果然平北侯先说了几句他平日里当差的话,接着就说到了这上头:“倒不为别的,再娶一个来,只怕对柔姐儿总归是不亲……”
郁清和淡淡听着,笑了笑:“这是夫人说的?”
“她也是关切你的亲事……”
郁清和悠悠打断父亲的话:“这些话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夫人不当说。我也是前头母亲的儿子,夫人莫非是对我不亲?”
平北侯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儿子似笑非笑的表情,终于道:“你可是怨我?我也知道,她还是偏着亲生儿子。只是这些年我瞧着他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纵生些事也不过是女人家的小心思。我总想着她父亲对我有恩,临终把人托付了与我,便看在过世人的份上,我也只得担待她些……”
郁清和垂着眼睛淡淡道:“这些我都知道,只是父亲既知道夫人偏爱三弟,又何由着她操纵我的亲事?”
平北侯这次真的无话可说了,半晌苦笑道:“这是为父的不是,当初只瞧着那姑娘人还平和,又是给你冲喜——”
“当初也就罢了,如今父亲还要由着夫人再给我安排亲事么?”
平北侯沉默片刻,道:“你不愿娶也就罢了,回头我替她寻一门亲事嫁出去就是,也无非是备一分嫁妆罢了。都说女人家尚且是‘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身’,你看好了哪家姑娘,说与我听,去替你提亲就是。”
郁清和倏地抬起眼睛看着平北侯:“父亲若这般说,儿子当真有个人想求父亲允准。”
“你说。”平北侯对儿子并非没有愧疚之心,从前觉得儿子体弱,又有些纨绔,皆是自己自原配妻子亡故之后照料不周之故,如今难得儿子出息了,又听说他有心仪之人,自然是高兴的,“是哪家的姑娘?为父这就托媒人去提亲。”
郁清和缓缓道:“就是前些日子出府的沈姨娘,沈宜织。”
平北侯愣了愣。他根本记不得儿子的妾室都是些什么人,不过说起前些日子出府的,倒好像听说过一耳朵,因为这些年都是只有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平北侯府里钻的,却没听说过哪个妾室自己愿意离开。
“是那个伺候你去过围场的?”平北侯隐约想起了沈宜织的模样,“既喜欢她,当初为何让她出府呢?”
“既喜欢她,自然不愿让她做妾。”郁清和微垂着眼睛道,“儿子当日送她离府,原就是不忍她在府中受人践踏。如今父亲若说让儿子续娶,儿子便要娶她。”
平北侯使劲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沈宜织的身份:“听说她是商户人家女儿?”
“是。且是庶出。”郁清和直言不讳,“但她大方得体,进退得宜,若论见识,怕是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姑娘也不差。”
“这——”平北侯再开明也有些拿不住劲了,“可她是商户人家出身,这,这还是庶女!你可是侯府世子!且不说她做过你的妾,本朝律例不能以妾为妻——”
“本朝律例确实说不能以妾为妻,但妾若解了契书离了男家,便再无干系。”郁清和还真为这个翻过律例,“所以儿子如今再娶她,并不违例。”
“不行……不行……”平北侯实在越不过这个坎儿,“一个商户人家女儿,怎么能做侯府世子夫人?将来我去了,你就是侯爷,她就是侯夫人——有这样的侯夫人,你岂不为人所笑?胡闹胡闹,这不成!”
郁清和不为所动:“父亲,儿子也算是成过婚的人了,这五六年来也总算悟出一条道理来——外头人再怎么看也是外头人的事,这里头好不好,只有咱们自己知道。”
这话说得平北侯不由得低下了头。郁清和趁热打铁:“且古圣先贤有训,娶妻娶贤,却未听说有娶妻娶门第的。那《列女传》里头多少贤妇,难道都是名门闺秀不成?”
平北侯无法反驳他的大道理,只能苦笑道:“这些话你说与为父听也罢了,将来难道还要逢人就说不成?若没个出身,是断说不过去的。且不说侯府没了脸面,就是你硬娶了她来,她如何出门见人?”
郁清和不由得有些焦躁:“父亲,可儿子只想娶她!”
平北侯虽然心里想着补偿儿子,可若真让侯府世子娶了个商户人家的女儿,不说他如何去见列祖列宗,便是府里兄弟,府外的族人,怕都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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