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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回自己屋里,好生养胎是正经,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叫人去找素云。”
孟玉亭松了口气,又给孙氏磕了个头才出来。跟着她的丫鬟春柳实在忍不住,瞅着已经出了孙氏的院子,身边又没有别人,低声道:“姨娘为何要把孩子送了给奶奶?三爷那样宠爱姨娘,若姨娘求求三爷——”她也是侯夫人拨给孟玉亭的,素来在孙氏面前也不得脸,自觉不如靠上姨娘这个主子,将来或许还有点好处。
孟玉亭淡淡道:“以后休说这话,孩儿养在奶奶膝下,可不比跟着我这姨娘有出息么?”
“可是若奶奶养了,以后就跟姨娘不亲了。”
孟玉亭没有说话,心里却想,任你亲不亲,也一样是我生的。且自己这样知趣,日后孙氏也不好不让自己常见见孩子。那亲生母子之间血脉相联,不亲也是亲的。岂不胜过这时与孙氏硬顶,毕竟这院子里孙氏势大,若是心里不快用些手段,说不定孩子都生不下来。她可是见过秋晴的,当初也是个美人儿,如今却落得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她可不想步秋晴的后尘。此时自己势力不及,自然要低头,可若将来孙氏一直生不出儿女,自己却有儿有女,那时纵然只是个姨娘,地位也自不同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正月里最热闹的,其实莫过于元宵。尤其是女眷们,平日里不常出家门,元宵夜里却可以出门看花灯,那是难得的热闹。去年元宵因着有国丧,花灯都未挂,今年各家憋着股劲儿,都拿出了最好的花灯,女眷们更是纷纷出门,真是满城火树银花,金吾不禁。
不过今年平北侯府并没很凑这热闹。郁柔还小,沈宜织可不敢随便带她出去,自然自己也就出不去了,在家里扎了几盏花灯哄着女儿玩。何况今日元宵,城中免不了有火烛之事,郁清和掌管五城兵马司,这时候自是不能懈怠,到衙门里当值去了。他不能同行,沈宜织就更没出去游玩的兴致了。
郁清明倒是早早就出了门,却不是陪着孙氏,正不知找哪个狐朋狗友去了。孙氏往年对这些花灯最是有兴致,今年却因着孟玉亭有孕,竟留在家中也不出去。倒是大房里,冷氏和张氏乐得要了马车,带着一群孩子出了门。
“三奶奶对孟姨娘竟是真上了心,拿出私房银子来替她补身子呢。”青枣儿一边研墨,一边满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说孟姨娘是个聪明人。”沈宜织微微一笑,“不愧是在世子爷书房里伺候了一年,这研墨的姿势是地道了,可不知学会写字了没有?”
青枣儿忸怩地道:“也学了几个字,只是写得实在难看。”连忙又表白,“认字倒是识得三四百个了,如今家常的账本子也能看看。”
“大有进步。”沈宜织笑着夸奖,“只是世子爷许你看的东西再看,不许你看的,可不许擅自窥探。”
青枣儿恨不得包拍胸脯:“奴婢断不会违了规矩的,少夫人放心!”
郁柔手里抓着笔,很好奇地瞧着她,转头问沈宜织:“母亲,书房是哪里?”
“就是你爹爹在外头写字的地方,等你大了就能去找书读。”沈宜织擦去她脸上溅的一滴墨渍,“你写字快把自己写成小花猫啦!”
郁柔不同意:“妹妹才是小花猫。”如今郁朵已经快一岁了,已经能摇摇晃晃站起来,平常爬得飞快,抓住什么都想往嘴里放,不让放就咧嘴哭起来,拿小手把脸抹得黑一道白一道。沈宜织常笑说这是花猫脸,想不到郁柔就记住了。
郁朵坐在床上,奶声奶气地抗议:“姐——猫——”
沈宜织乐得哈哈大笑:“你们姐儿俩啊!”正说着呢,就听外头乱糟糟的,声音且极大,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谁在外头喧哗?别吓着了姐儿!”
青枣儿急忙跑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少夫人,是外头街上着火了,全乱了!*奶护着几个哥儿姐儿回来,身上衣裳都破了,咱家的马车都挤坏了,周姨娘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元宵节的踩踏事件十分严重,足足的折腾到天色将明,郁清和才满面尘灰地回来。沈宜织迎着他,先递了杯温水,又递了条热毛巾,等郁清和擦过脸重重坐倒在椅子上,才轻声道:“先喝碗粥垫垫,再洗个澡罢,能睡一会么?”
郁清和摇了摇头:“这次的事太大,怕是天亮就要上朝去回皇上的话。”
沈宜织看看沙漏:“还能睡一个时辰,澡不必洗了,能睡一会儿是一会罢。”
“你也没睡吧?”郁清和叹了口气,“此事有些蹊跷,只怕——”
沈宜织替他捶着已经僵硬的肩头:“且别想了,睡一会儿再说。”这一夜她也没睡,事发之时,张氏走得累了,已然回到马车上歇着,虽受了惊吓却是毫发未伤的。冷氏就没那么走运,幸而身边有不少丫鬟婆子,好容易护着一群孩子跑到人少之处,却是鞋也踩掉了,衣裳也扯歪了。最倒霉是周姨娘,带着郁梅跟大部队失散了,到了后半夜才被人送回来,腿被踩断了,脸也擦伤了,倒是郁梅被她死死护在怀里没受什么伤,却吓坏了,到现在还哭闹不能入睡。这次的事,实在闹得太大了。
郁清和匆匆倒头睡了一个时辰,就起身去了衙里。这边沈宜织又张罗着请大夫熬药,忙个不停。二房那边闹得不轻,郁清风责怪冷氏不该扔下周姨娘母女两个自己先跑,冷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摔了一地的东西,把侯夫人和沈宜织全部请过去评理:“我连她生的柏儿都护着回来了,为了孩子险些被踩死,到头来竟成了我的错!哪家姨娘出门不紧跟在奶奶旁边,偏她带着梅儿自在,如今出了事,梅儿吓得失了魂,我还没跟她算账,倒调唆着大爷骂起我来!既这么着,何不拿一纸休书来休了我,就把她扶了正便是!”撞头打滚,只要一纸休书。
张氏急得头上冒汗。这个儿媳她也并不十分满意,然而毕竟是生了两儿一女的,只要没有犯了大过,哪怕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休,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姨娘。再则,把姨娘扶正什么的,这等事只有那些商户之家才会做,官宦人家若将妾扶正,那是要被参的!张氏还想着将来儿子能做官呢,哪里肯这样的授人以柄?但冷氏竟像是铁了心,非要一份休书不可了。郁清风开始暴跳,后头也没了主意,只能坐在那里喘粗气。
沈宜织冷眼旁观。今日周姨娘遇上这事,八成冷氏是有顺水推舟不管她们母女的情况,但为什么把将来要分家产的庶子反而救回来了呢?是为了遮掩,还是有别的用处?不过周姨娘这件事实在做得不聪明,毫无证据就指责主母,看来这次只怕是难以善了了。
果然,冷氏口口声声就要休书,郁枢郁荣这两个大点的孩子围着她哭,冷氏干脆也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儿啊,娘是没福,为了个贱婢在这家里连立足之地都没了。拼着命救了你们弟弟出来,还要被指责说不救你们妹妹!枢儿啊,你是嫡长子,将来没了娘,你就得照顾妹妹,可要记着娘啊!”
张氏听得眼角直抽。冷氏这话分明是让郁枢记得这仇啊!这将来哪里还有平安日子过?郁枢是嫡长子,将来记恨着弟妹,哪有郁柏郁梅的好日子过?只得骂郁清风道:“猪油蒙了心了?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还不快给你媳妇赔个不是?”侯夫人也帮着劝。
冷氏哭道:“伯母和婆婆也不用劝,大爷纵然没这心,被人挑唆着也有了。此时纵然给我赔了不是,将来天长日久的再被人挑唆着,只怕还要种下毒呢!与其将来我不明不白地遭了祸,不如趁今日就走,倒也明白。”
张氏恨得不行,怒声道:“把周姨娘拖出来掌嘴!谁许她调唆主子的!”
郁清和刚要拦,冷氏已经哭道:“婆婆千万别这么着,这若是打了,回去她还不更调唆大爷恨着我了?横竖是我这些年生儿育女勤俭持家的错了,大爷这里只有周姨娘一个知冷知热的,自是没我的地方了,我走就是!只恨我娘家离得远,没有替我做主的人。”
张氏脸上阵青阵红。当初娶冷氏,也算是能替郁清风挑到的最好的亲事了。这些年来,冷家一直在外任上,虽然冷家老爷子过世之后子弟们的官职并不高,但仕途稳定。反观郁二老爷,虽然一度借着侯爷兄长的春风外放知府,却因为自己的原因不但丢了官,还险些得罪,如今已经是个白身了,郁清风更不必说,连个进士都还没考取,说是侯府的少爷,其实人人都明白,这侯府二房根本无财无势。倘若真让冷氏闹着回了娘家,冷家焉肯善罢干休?当初把冷氏嫁进来图的也是沾沾侯府的光,可是这光——将近十年了还真没沾到多少。张氏一咬牙:“那就打板子,打得她长长记性!”
冷氏冷笑道:“如今她腿断着呢,再打板子,万一打死了,大爷又要把罪过按在我头上。”
“那你要怎样?”张氏也没咒念了,“莫非你要发卖她?”按说周姨娘这样调唆主子夫妻不合,卖了也就卖了,可是她到底还生了一双儿女呢。
“卖了自是不能,”冷氏眼看自己稳占上风,捋了捋有些蓬乱的头发,“到底还有哥儿姐儿呢。只是她这样的狼心狗肺,我委实不敢留她在身边,正好身上也有伤,就叫她去庙里住着养养病,念念经去去心魔罢。”这就是要让周姨娘出家了。
郁清风瞪圆了眼,正要高声斥骂,冷氏已经向着张氏拭泪道:“我知道大爷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待周姨娘去了庙里,我自当再给大爷仔细挑几个人。”
沈宜织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会儿见郁清风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忽然觉得一阵好笑,说不上是替周姨娘可悲,还是觉得郁清风可鄙,眼看大家似乎都是要偃旗息鼓的模样,便起身道:“若无别事,我先回去了,一会儿管事媳妇还要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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