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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去办公室拿时刻表了吧。我继续着我的节目:
“居住在中央线中野站附近的朋友们,刚才的录音,是否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夜晚八点差十分,在中央线的中野站前打来的,请有相关线索的朋友,赶紧打电话到我们直播室。我再放一遍录音。”
我想我出色地采用了这种打破常规的方法,只能说是胆大出众。现在回想起来,都太佩服自己了。我期待这个中野,也许不是中央线的中野。
从这时起,电话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播音室。很多人说想做记录,请我再馒馒地读一遍。
我慢慢地又读了一遍。这时,一个自称在中野站前的、唱片店工作的男人打来电话,说那个铃儿响叮当,是店里要他录音、播放的。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唱片针断了。他在广播里,刚好听见了那个地方。肯定没错,他断言:那就是中野站前。
我想:现在只有指望飞机了。如果深夜有航班飞往北海道,即使是中央线的中野站前也没关系。
刚才出去的两名工作人员,此刻返回了播音室。怕麻烦,我在节目里直播他们的报告结果。
“问了问,可晚上八点以后,无论是成田机场,还是羽田机场,飞往北海道的航班一个都没有。”
接着,另一个说道:“而且,在北海道,无论是国铁还是私铁,都没有叫作‘NAKANO’的车站。”
我再次绝望了,差点一不小心,就在麦克风前唉声叹气,后悔就因为一通电话,把这么多工作人员拽到这儿。我想,现在这个打电话的男人,也许正一边收听广播,一边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偷着乐呢。
听众肯定已经通过电波,感受到了我的灰心沮丧。那时,忽然打来的一通电话,再次鼓起了我的勇气。
“小林先生,你刚才好像一直局限在北海道。可现在看来,那个人是打算在东京自杀啊。屈斜路湖难道不是东京的什么地方吗?东京的话,只要知道具体地址,就可以立刻去救他。”
没错!……真是太感谢这位听众了。想一想,从这首诗的字面来看,东京的可能性相当高。现在无论如何,必须救他!我特意自己给自己打气。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又有听众打来电话:“‘十个保龄球’,那指的不是新宿到都心的那些高楼群吗?……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建了多少。”
对!十个,是保龄球的数量,可也许那些髙楼大厦的数量,也正好是十座呢。我再次示意副控制室。在402室集中,现在待在副控制室的志愿者中,还有电视台的导播。FXS的电视节目中,(早晨的专题节目)总是使用副都心的图,作为标题背景图。于是,又有一人深夜飞奔到走廍,朝电视台办公楼的方向跑去。
结果,很快就发回了,包括现在正在建设的,髙楼数量正好是十。
“事情有了很大的进展。电话的主人,总是在上班途中,乘坐能看见副都心的髙楼群的电车。那个电车是中央线、或者小田急线、还是山手线?……啊!……”我不由得在广播里叫道。
“是中央线!……中央钱是笔直的一条直线!诗中的这句‘不用糸锯,就可以切割的,唯一的东京’,说的就是中央线。所以,他在中野站前打电话。他一定就住在中野附近。这样,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
可是,实际问题并没有取得多大进展。八点以后,没有一个航班飞往北海道。从中野到羽田,要花一个小时左右。成田的话,时间更长。而且,打电话的青年,八点差十分,确实是在中野站前,这点现在也确定无疑。
一个又一个的矛盾,依然摆在我的面前。
如此一来,如果这不是恶作剧,北海道和屈斜路湖,就必须在东京。这实在是太矛盾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听众,号召大家说:“有谁知道中野附近,不……也可以不是中野,有没有名为‘屈斜路湖’的酒馆或者饭馆什么的,知道的话,请立即给我们打电话。”
从这时起,播音室里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大概是充分咀嚼了那首现代诗,听众有了自己的想法吧。
我看了看钟。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再过一个小时的话……
“六方镖,那难道不是东京都的黴章喝?”这次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想的确如此啊。
“东京都徽章的正中央,有一个面,外形好像剑朝周围六个方向刺出去。知果正中间的圆圈是指山手线,那看起来,正好像东京的电车运行图。”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女人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放在时钟上来说的话,十二点的方向,是东北本线,二点的方向,是常盘线,四点是总武本线,六点是东海道本线,八点不知道,可我想,应该是东横线、或者小田急线、或者京王线。那样一来,十点钟的方向,依然是中央线。”
我说了声“谢谢“,把电话放了下来。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又弄清楚了一个问题。奇怪电话的主人,住在中央线沿线,是无论如何不会错的了。
但是,是哪个车站呢?……是中野吗?东西线知道了,如果再知道南北线,就可以推测出他的住址。
可是,现在首当其冲的问题,是他想自杀的地点。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导播给了个暗示——又来电话了。想一想,这个电话最吓得我提心吊胆。至今想起来,背上都直冒冷汗。好像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喂喂,关于那首诗,你们认为是自杀宣言,果真是那样吗?卖毒の女人我听起来像是‘唉,逃离东京吧’,逃离都市的悲叹啊。‘退场’,是从‘东京’退场吧,和从他的‘人生’退场不同吧。”
我顿时感觉,被人从头泼了盆凉水。血直往上涌,我甚至都没有那样怀疑过。这就是新闻传媒人的坏习惯。什么都追求快,可光干劲足,不会深入思考问题。总是和时间赛跑的原因吧。
我的脸瞬间又变得苍白。如果真个是那样的话,我可是出了个十足的大洋相,丢脸丢到家了,想不辞职都不行。那时,我看见副控制室,好像有两、三台电话同时响起。因为装有红色指示灯,我一看就清楚。福岛导播正在接其中的一个电话,可他立刻把脸转向我,示意我接电话。
“喂喂,剛才那个电话,如果是正确的话,‘屈斜路湖’不就是从上野回东北,或者北海道的列车名吗?……凌晨两点,是上野的发车时间。”
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是,不管怎样,我还是转向副控制室,叫道:“时刻表!”
果真是凌展两点,乘列车离开东京吗?那样的话,我犯了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啊。
列车时刻表拿到副控制室来了。只见两、三个工作人员,“哗”地围过来,一齐动手翻页查找。福岛导播迅速地用力一抬手,示意我说话。
“果真有吗?……”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小林,没有那种列车。从上野出发,下行的常盘线的最晚时间,是二十三点三十分,晚上十一点三十分,是最后一班。之后,一直到凌展五点零七分的平行慢车,在此之间,都没有列车。
“列车名也都是‘十和田五十一号’、‘夕鶴’、‘常盘’、‘常陆’、‘奥久慈’这一类。
“接下来的东北本线呢,也是如此。十一点五十五分的快车‘藏王银岭’,是最后一班,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五点多都没有。列车名也都是‘古里’、‘磐梯’、‘翼’、‘松岛’、‘山鸠’、‘津轻’……都没有‘屈斜路湖’,或者与之相似的列车名。”
“啊,这样啊! ……”
一看形势有变,我又稍稍来了些精神。这时,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关于刚才的那两个电话,我感觉不对。如果是坐列车离开的话,那他为什么要说‘在屈斜路湖’,这太奇怪了吧。因为既没有叫那个名字的列车,无论上野还是东京站,附近也没有湖什么的。”
福岛导播也在副控制室里,一边看时刻表,一边用力地点点头。
“而且,他还说‘不必出现在最后时刻’,所以我想,那还是自杀宣言。”
接连又打来了两、三个这样的电话,我因此得救了。又有电话打来。
“他说什么‘逐渐扩散开的圆圈,终于变成八个’,什么‘第六个圆圈涌向我的公寓’,那说的应该是道路吧?
“我以前调查过一些,东京的路是以皇宫为中心,最内侧的是内堀大道,第二条是外堀大道,接着是外苑东大道,然后是明治大道,如此像水晕般,一圈一圏地往外,第六条,就是环六的山手大道。”
我想的确如此。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正确答案。
“有地图吗?”我冲着副控制室喊道。
南北线知道了。刚才分析出了东西线,也就是“中央线”。这条线和山手大道的交集处,看一下就清楚了。这个电话的主人,很有可能就住在那附近。
东京区域地图被拿到金鱼缸里来了。中央线和环六的交集处,是东中野!……仍旧是中野。
“中央线从我的巢穴,一穿而过。”我想起了诗中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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