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小说:废都(精校未删节)作者:贾平凹字数:3556更新时间 : 2017-07-30 10:3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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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呢?你这么没出息的,这阵倒没见你人了!”


第72章 相思之苦
  柳月从卧室出来,已是换了一身新衣,又化了妆,却羞羞答答的样子,说:“你们喝么,我不会喝的。”
  牛月清说:“那也得碰得喝一杯的。”
  孟云房说:“我说柳月不见了,才是化妆,女为亲爱者容!”
  大家都笑,大正就先端了杯伸过来要和柳月碰,柳月碰了一下,赶紧又跑到厨房去。
  孟云房说:“柳月这就小家子气了!今日大正搬来这么多嫁妆。那日结婚,彩车来接,一街两行的人都要看花眼了。柳月呀,到时候就要亲自来送帖子。你说说,要我们送些什么礼,不要都送成了一个样儿,你说还缺什么?”
  柳月在厨房说:“缺个银行。”
  孟云房说:“哎呀,那我就不敢去了。只指望将来我和你夏姐要饭了,还得去求你的,这么说那是靠不住了?”
  大正说:“谢谢各位厚爱,结婚那日,当然我亲自送帖子,大家一定去给我们热闹热闹啊!我这里先敬了大家一杯!”
  汪希眠说:“这杯喝了,就不敢喝了。我们喝的时间长了,你和孟云房喝吧。”
  大正说:“这孟老师喝的是饮料,他会灌醉了我的!”
  洪江说:“孟老师你们划拳,你输了我替你喝。”
  孟云房就和大正划开来。
  这边一划着热闹,几个女人就坐着没事。先是汪希眠老婆去和柳月说话;后来夏捷去看嫁妆,洪江的小媳妇也去看了,一边用手摸,一边啧啧称赞,估摸着这些嫁妆的价钱儿。夏捷说:“市长是有权有地位,论钱还真比不了你们做生意的人,瞧你这套裙子,得二三百吧?”
  小媳妇说:“一千二的,这是名牌啊!”
  夏捷说:“吓,这么贵的!今日来的不是名写就是名画、名演、名吹,还有名穿!那你们真比市长强哩。”
  小媳妇说,“钱是比市长多,但市长家的钱含金量大哩!”
  两人又去柳月和汪希眠老婆那儿,叽叽喳喳论说柳月福分大。
  柳月拉她们到自己卧室,关了门说:“你们笑话我了。他那么个人样儿,谁肯嫁了他,只有我这当保姆的。”
  汪希眠老婆说:“小妹子不要这么说,市长家是什么好条件,再说大正是不错的。”
  柳月说:“好姐姐,你是啥场面都见过的人,你说大正是不错吗?”
  汪希眠老婆说:“那对眉毛多浓的,人也老实。”
  夏捷说:“除了腿,身体蛮好的嘛!”
  洪江的小媳妇也说:”
  好。”
  柳月却眼泪流下来,说:“我听得懂你们的话,他只是个浓眉毛,老实人。腿都残了还谈身体好不好?我倒恨他,早不送嫁妆,晚不送嫁妆,偏偏今日来送!”
  说着又流泪。几个女人又劝:“图不了这头图那头的,再说,这也不是一般女孩儿能享得的福!”
  就听见孟云房在客厅喊:“柳月,柳月,你女婿不行了,你来代他喝酒!”
  柳月说:“他是没脑子的,今日来作客,怎么就能喝得没个控制?孟老师也成心出他洋相,偏要灌醉他!”
  就是不出去,外边的就乱糟糟地嚷着还要大正喝。
  不一会儿,周敏和洪江就架了烂泥一般的大正进来。要他睡在柳月的床上。抬上床的时候,大正的鞋脱下来,一只脚端端正正,一只脚却歪着,五个指头撮了一撮。柳月拉被子盖了,还只在哭。
  众人见柳月哭,以为是嫌把大正灌醉了。阮知非却也酒到八成,说大正没采,怎么喝这么一点就醉了,就自吹自擂他年轻时喝酒是多疯的,曾和龚靖元一杯对一杯喝了四斤,那是喝凉水一样的。一说到龚靖元,他又伤心起来,呼嗤呼嗤地哭,几个女人悄悄去说了柳月的话,大家都觉得没了意思。汪希眠就对阮知非说:“你哭什么呀,你真会紧处加楔!天不早了,该回去了,你要哭,到柳月那儿放声哭去,别在这儿败兴。”
  就对庄之蝶说:“之蝶,我们要回去了,大正来可能还有话和你们说的。”
  庄之蝶和牛月清还在留,众人皆说:“客气什么!”
  就一哄散去。
  庄之蝶一直送各位到大院门口,未了对周敏说:“宛儿是病了?”
  周敏说:“不要紧的,我让她改日来看你们。”
  庄之蝶说:“病了让她好好歇着。我听你给师母说她的病,就寻思可能是消化不好,这里有一瓶药,你带给她。”
  就把一个封闭得很好的药盒儿给了周敏。
  唐宛儿打开了药盒儿,药盒里是一只小小的药瓶,拧开瓶盖,瓶子里没有药,有一块揉皱了的纸,上边写着:保重。唐宛儿哇地就哭了。自那一日满脸羞愧地从文联大院的那一个家门出来,唐宛儿深深地感觉了自己受到的侮辱。她知道吹一只气球吹得越大就越有爆炸的危险,但气球一旦吹起来却无法遏止要往大着吹的欲望和兴奋。她无法不爱着庄之蝶,或许牛月清愈是待她好,她在爱着庄之蝶的时候愈会感到一种内疚和不安,正是这种内疚和不安,她竭力避免见到牛月清,也已经不大去那个家里幽会。她也明白庄之蝶为什么数次问她他自己是不是坏人,虽然她对庄之蝶说过:“你觉得太难了,咱们就只做朋友。不再干那事了吧。”
  虽然她这样说是一种试探,虽然庄之蝶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两人每次见面,自然而然甚至是不知不觉里又干了那种事。但是,牛月清却狠心地把鸽子杀了,杀了又炖成肉汤让她和庄之蝶来吃,她对于那个家庭主妇的内疚之情一下子割断了。如果我伤害过你,那么你也伤害了我,一对一,我们准也不欠着准的了,我们如同从未见面的陌路人了。
  唐宛儿这么一路想着,到家的时候,她便是一身轻松,甚至突然间变得勤快,打扫房子,洗涤衣物,在这个晚上她对着周敏说:“你不快些来睡吗?”
  周敏是在吹埙回来写那一本不署名的书。周敏说:“来的,来的。”
  就收拾稿纸,然后去温了水洗了下身,高高兴兴上到床来,她却呼儿呼儿已经瞌睡过去了。这一睡,她就连睡了三天没能起来。她是做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梦,醒过来睡衣全然湿透,但她记不清梦里的情节,她就深深地感到自己的孤单和寂寞,痛苦得像一条在热炉上烤着的鱼。
  三天后,她摇摇晃晃起来,一个人从床边坐着又去沙发上坐。沙发上坐久了又去床上坐,她好像是听到了鸽子的咕咕噜噜的叫声,踮着脚跑出来,倚在院中的梨树上望天。天很高,天上有很白很白的云,那是云不是鸽子,泪水就涑然而下。在这么个同住着她和庄之蝶的城里,地上没有了相通的路,空中的路也断了?满院是些落叶,枝头上的还一片一片往下落。秋意袭来,蝉声渐软,昨日夜里的一场风,使丰丰盈盈的梨树就这般消瘦了!
  唐宛儿于是感觉自己的臀在减肥,腮在陷塌,这岁月这时光也一尽儿消瘦得只剩下这风的一声叹息,在拍打着那门上的竹帘儿了。当周敏下班回来,再要去城墙头上吹埙,她不让他去,她让他就在梨树下吹。她说她不反对吹埙了,她也喜欢了这埙的声音。周敏奇怪地看着她,说:“我说过的,这埙声好听的,你总说难听,现在品出味儿来了?”
  就幽幽地吹,一边吹着一边挤眉弄眼讨她的好。
  她歪在门槛上听,却突然有一个感觉来到心上,这感觉引她到城南门外的桥头,到桥头不远处的那一棵倒立着的人字形的树下去。她相信她的感觉,孟云房也曾经在以前看了她的手纹说她是预感型的手。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有去他那里的路了,如果想去,就在那棵树下期待。于是她站起来去化妆,去换衣服,去穿那一双高跟皮鞋。
  周敏间:“你要出门,到哪儿去?”
  唐宛儿说:“我出去买卫生巾去,我来那个了。”
  她说来那个了,她真的来那个了,她找了纸垫在裤衩里,就匆匆走出门。周敏说:“这么晚了,我陪你去。”
  唐宛儿说:“城里有狼有豹子吗,我要你陪?你好生写那本书吧!”
  唐宛儿穿过了马路,穿过了马路上依然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来到了城南门外的石桥头上。但庄之蝶没有在那里。她等到夜里十二点了,庄之蝶也没有在那里出现。直到夜已深沉,桥头上再没有行人,她等来的只是下身流着月经的红水,而且在换纸的时候,弄得一手的血。她突发了奇想,竟把那血涂得满掌,就按在了桥头栏杆上,按在了那棵树身上,按在了树极中的石头上。石头上的那个手印非常完整,能看出其中的纹路。孟云房说过,每个人的手印就是每个人的生命图的,庄之蝶,你如果来这里了,你就能认得这是我的生命图,我已经在这里期待过你了!
  唐宛儿一连几天去那棵树下,但庄之蝶依旧没有在那里出现。唐宛儿就猜想庄之蝶一定是处境艰难,身不由己,走不出来了!当庄之蝶终于在药盒里捎来了消息,这妇人痛痛快快哭了一大场后,就铁了心发誓:我一定要见到他,即便是今生的最后一次,我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柳月的婚礼定在了九月十二。前一天,牛月清和柳月准备着接待迎亲人来时的水酒饭菜,大正娘提说这太破费了牛月清,要送了酒菜过来;牛月清坚决不依,虽然柳月不是自己的女儿或妹妹,但既然市长家也承认她是亲家,亲家出嫁妆已送了过来,外人不知细底的,还真的以为庄之蝶和牛月清给陪的,这已经是给了多大的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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