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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转身返回,马路边的一辆出租车摇下了窗玻璃,一个人叫了一下:“哎!”
庄之蝶看时,那人戴了一副特大的墨镜。庄之蝶立即知道是谁了,急跑过去,说:“你是要参加婚礼?”
唐宛儿说。“我要看看你!”
庄之蝶仰天叹了一声。
唐宛儿说:“参加完婚礼,你能去‘求缺屋’那儿见我吗?”
庄之蝶看看身后的饭店大门,一拉车门却坐了进去,对司机说:“往清虚庵那条街上开吧!”
唐宛儿一下子把他抱住,疯狂地在他的额上、脸上、鼻子上、嘴上急吻,她像是在啃一个煮熟的羊头,那口红就一个圈儿一个圈儿印满了庄之蝶整个面部。司机把面前的镜扳了下来。
车到了清虚庵的街上,唐宛儿说:“她们都去了?”
庄之蝶说:“都去了。”
唐宛儿说:“那我们到文联大院楼去!”
不等庄之蝶同意,已给司机又掏了十元钱,车调头再往北驶来。
两人一到住屋,唐宛儿就要庄之蝶把她抱在怀里,她说她太想他了,她简直受不了了,她一直在寻找机会,她相信上帝会赐给她的,今天果然就有了,她要把这一个中午当作这分隔的全部日子的总和来过。她要让庄之蝶把她抱紧,再紧些,还要紧,突然就哭起来了,说:“庄哥,庄哥,你说我怎么办啊,你给我说怎么办呢?”
庄之蝶不知道给她怎么说,他只是劝她,安慰她,后来他也觉得自己说的尽是空话,假话,毫无意义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唯有喃喃地呼唤着:“宛儿,宛儿。”
就头痛欲裂,感觉脑壳里装了水,一摇动就水泼闪着疼。
他们就一直抱着,抱着如一尊默寂的石头,后来鬼知道怎么回事,手就相互就去脱对方的衣服,直到两人的衣服全脱光了,才自问这里又要制造一场爱吗?两人对视了一下,就那么一个轻笑,皆明白了只有完成肉体的交融,才能把一切苦楚在一时里忘却,而这种忘却苦楚的交融,以后是机会越来越少了,没有机会了!
庄之蝶把唐宛儿放到沙发上的时候,唐宛儿却说:“不,我要到床上去!我要你抱我到你们卧室的床上!”
他们在床上铺了最新的单子,取了最好的被子,而且换了新的枕巾。唐宛儿就手脚分开地仰躺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庄之蝶把房间所有的灯打开,把音响打开,喷了香水,燃了印度梵香。她说:“我要尿呀!”
庄之蝶从床下取出了印有牡丹花纹的便盆。
唐宛儿却说:“我要你端着我尿!”
眼里万般娇情,庄之蝶上得床去,果然将她端了如小孩,听几点玉珠落盆,【他就用手去摸她的阴唇和阴道口处,她的尿给撒了一手,他接着就将手指插如了她的阴道里面去捣弄着、抽插着,而她的手去抓住他的阴茎玩弄着,同时她也舒服得摇晃着屁股来配合着他的手指在阴道里面一进一出地抽送着,把她爽快得嘴里啊、哼、呵地喊着,……】但是他那东西软着,怎么也没有成功。
庄之蝶垂头丧气地坐起来,听客厅的摆钟嗒嗒嗒地是那么响,他说:“不行的,宛儿,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唐宛儿说:“这怎么会呢?你要吸一支烟吗?”
庄之蝶摇着头,说:“不行的,宛儿,我对不起你……时间不早了,咱们能出去静静吗?我会行的,我能让你满足,等出去静静了,咱们到‘求缺屋’去,只要你愿意,在那儿一下午一夜都行的!”
唐宛儿静静地又躺在那里了,说:“你不要这么说,庄哥。你是太紧张也太苦闷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我已经满足了,我太满足了,我现在是在你们卧室的床上和你在一起,我感觉我是主妇,我很幸福!”
她说着,眼盯着墙上的牛月清的挂像,说:“她在恨我,或许在骂我淫荡无耻吧,她是这个城里幸福的女人,她不理解我,她不会理解另一个环境中的女人的痛苦!”
便站起来把挂像翻了个过儿。
他们出了文联大院,随着一条马路无目的地走。然后在饭馆里吃饭。吃完饭,路过一家影院,就买了票去看电影。他们商定看完电影就去“求缺屋”的,要买好多食品和饮料,去真正生活一日,去真正体会一下男女之间那日夜厮守造爱的美妙滋味和爽快的感觉。庄之蝶说:“一天一夜。”
唐宛儿说:“两天两夜!”
庄之蝶说:“不,三天三夜!”
唐宛儿说:“那就舒服得睡死去!”
庄之蝶说:“死了也是美死的!”
唐宛儿说:“如果真的那么美死了,以后被人发现,那‘求缺屋’不知会被人当作殉情之地歌颂呢,还是被骂作罪恶之穴?”
两人就嘿嘿地笑。
他们这么说着笑着在影院里看银幕上的故事,唐宛儿就把头倚在庄之蝶的肩上,庄之蝶刹那间却记起了以前照过的那张照片,但他不愿意再想这些,觉得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实在是一个有意思的字,悄悄说给唐宛儿。唐宛儿问:“什么字?”
庄之蝶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一个“总”字。唐宛儿却在庄之蝶手心里写了一个“兑”字。庄之蝶就把唐宛儿的两条腿提了放在自己怀里,脱鞋来捏。突然附在她耳边说:“我真没出息,该用它的时候不行,不用了倒英武!”
唐宛儿于黑暗中去探摸庄之蝶的裤裆里面,果然如棍竖起,就解了他裤裆里的前边钮扣,把他的粗硬阴茎掏了出来玩弄着,接着她又弯下头来亲吻【那个东西,她非常兴奋地把他的粗硬阴茎吻着、舔着、吮着、吃着,】庄之蝶【感到下体非常舒服】,但有恐后边的人看出,用手努力支开了掩护着她的动作。
唐宛儿说:“我已经湿了。”
庄之蝶伸手去试,果然摸到她的裤裆里面也湿漉漉一片,就拧了唐宛儿鼻子羞她,说:“我去买点瓜子来嗑吧。”
站起来从过道往出走。他瞧见了在那边的墙根有两个人靠墙蹲了下去,他以为是迟到的人在那里寻查座位,还指了一下手,意思是前边有空位子,但同时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那么黑暗的,人家哪里懂得你指一下手的意思,也何必为他人操这份心?于是在休息室的服务台前买瓜子儿,瓜子儿却是葵花子儿,他说:“我要南瓜子儿!”
南瓜子儿不上火。但南瓜子儿没有了,庄之蝶记得刚才进来时离影院左边三百米左右有家食品店的,就给门口收票的人说了,匆匆往街上跑。
五分钟后,庄之蝶来到影院座位上,却没见了唐宛儿,而唐宛儿的小手提包还放在那里。庄之蝶想:去厕所了。他甚至想到她从厕所回来后,他一定要问是不是受不了了,到厕所又去用手满足了吗?但是,十分钟过去,唐宛儿还没有回来。心里就疑惑了,站起来去厕所外唤她,唐宛儿没有回应。让一个进去的女人看看里边有没有人,那女人出来了说“没有”庄之蝶就急了,想她能到哪儿去呢?是在休息厅里?休息厅没有。他知道唐宛儿爱逗乐子,一定是在影院的什么地方故意藏了,等着他经过时突然跳出来吓他的,就开始在剧场一排一排查看,在前院后院寻找,没有。
这时候,电影结束了,观众散场,庄之蝶站在出口一眼一眼看,直等到剧场里没有一个人了,仍是没有唐宛儿的面。庄之蝶慌了,给孟云房拨电话。孟云房问他怎么在婚礼中出去了再没见人,是干什么去了?庄之蝶只好告诉了他一切,让他去周敏家看看是不是唐宛儿提前回去了?孟云房说他和周敏参加完婚礼,一块去的周敏家,并未见到唐宛儿,他也是才从周敏家回来的。庄之蝶放下电话,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她先去了“求缺屋”便搭出租车赶到“求缺屋”那里还是没有。庄之蝶最后赶到孟云房家,一进门就哭起来了。
牛月清眼看了庄之蝶在婚礼开始时出了餐厅,一直没有返回,心里就起了疑惑,因为他的所有朋友都在参加婚礼,会不会是去幽会了唐宛儿呢?但牛月清无法离开,当市长和夫人向她打问庄之蝶哪儿去了,她推托说有人叫了出去,一定是有什么紧事吧,市长夫人就要她一定在吃罢饭后去新房看看,要等着新郎新娘闹过洞房了再回去。
牛月清于夜里十一点回到家,她一眼就看见了有人来过了卧室,心贼起来,仔细检查了床铺,于是发现了一根长长的头发,又发现了三根短短的卷曲的阴毛,而且墙上她的挂像被翻挂着。她怒不可遏了,抓起了那枕头扔出去,把床单揭起来扔出去,把褥子也揭了扔出去。她大声叫喊着,踹了书房门,把那里的一切都弄翻了,书籍、稿纸、石雕、陶罐,搅在一起踩着,摔着,后来就坐在那里等待着庄之蝶的回来!
牛月清等了一夜,庄之蝶没有回来。第二天又是一天,庄之蝶还是没有回来。牛月清没脾气了,牛月清懒得去摔东西砸家具了,她在一只大皮箱里收拾起自己的换洗衣服。这时候,门在敲响着,她去拉开了门闩,却并不拉开门扇,转身又去了浴室,在那里用洗面奶擦脸。她在镜子里发现了一条新的皱纹,大声唏嘘,开始做英国王妃戴安娜的那一套面部按摩。她说:“你回来了,冰箱里有桂元精,你去冲一杯补补元气吧。以后干完那事,你得把毛扫净才是。”
但是,回答她的却是哇的一声哭。
哭声异样,牛月清回过头来,当厅里跪倒的不是庄之蝶,是那个黄厂长。牛月清走出来并没有扶他,冷冷地问:“你这是怎么啦,生意倒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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