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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笑话她说:“老婆子,刚不哆嗦了,心又哪儿去了?假如叫你当男人,非为情爱搭上命不可。”老妇说;“假设我真是男人,今夜哪能不死?”从此两人感情融洽,天天一块儿干活。看看那少女纺的麻线,又匀又细又光泽;织出的布,像锦锻那么鲜艳,价钱比平常高出两倍。老妇出门时就把门反锁上。有来找老妇的,老妇就在别的屋子里应酬,所以少女住了半年也没人知道。
后来老妇渐渐地把这事对关系好的人泄露了。邻居中的姊妹们都托她求见少女。女少责备她说:“你说话不谨慎,我在这里住不长了。”老妇为自己的失言懊悔,深深自责。可是求见的一天比一天多,甚至有以势强迫的。老妇哭着对少女自我辩自。少女说:“若是些女伴,见见也没什么。就怕有轻薄男人,会对我无礼。”老妇一再恳求,少女才答应了。过了几天,什么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妇,烧着香在大道上排成了队。少女讨厌人多又乱,不论什么身份的,一概不答腔,只静坐着,任人朝拜而已。同乡中的少年听说她的美貌,心都被牵动了。老妇一律拒绝。
有个姓费的少年,是本地有名的文士,倾尽全部财产买通了老妇,老妇答应为他引见。少女早知道了,责备老妇说:“你想卖我呀?”老妇伏在地上承认错误。少女说:“你贪他的贿赂,我被他的痴情感动,可以见见,可就是我们再也没有缘分了。”老妇又叩头。少女定下明天见面。费生知道后,很高兴,带着香烛去了,进门后深深作揖。少女在帘内与他说话,问:“你宁肯倾尽家产也要见我,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呢?”费生说:“实在不敢有别的要求,只因为古代美人王嫱、西旋仅仅听说但没见过。您若不嫌弃我愚笨凡俗,让我开开眼界,在下就满足了。若说我命中注定不可能,这不是我希望听到的。”说完,隔着布帘忽然看见少女容颜闪现,墨绿色的眉毛,红嘴唇……都显露出来,好像并没有帘子挡着。费生神志荡漾痴迷,不觉倒身下拜。拜完站起来,布帘忽然变得又厚又重,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又暗恨刚才没见着下半身,这念头刚出现,马上又看见帘下一双穿绣花鞋的小脚,瘦得还不满一把。费生又拜。帘内说话了:“算啦,您回去吧,我累了。”老妇把费生请到另一房间,上茶款待。费生在墙上题了一首《南乡子》词:
“隐约画帘前,三寸凌波玉笋尖;点地分明莲瓣落,纤纤,再着重台更可怜。花衬凤头弯,入握应知软似绵;但愿化为蝴蝶去,裙边,一嗅余香死亦甜。”
题完才走了。少女见了词,不高兴地对老妇说:“我说缘分到头了,这证明我的话不错吧?”老妇又跪下请罪。少女说:“罪不都在你。我偶然掉进情网,把我的美丽显示于人,于是被脏言脏语玷污,这全怪我,跟你没什么关系。倘若不早些搬走,怕在情网中越陷越深,在灾难中脱不了身了。”于是收起行李出门而去。老妇追上去挽留,眨眼间少女已经不见了。
【 红 毛 毡 】
红毛国,过去许诺与中国互通贸易。边防的元帅见他们来的人太多,就不准许他们登岸。红毛国的人再三请求说:“只要赐给我们一块毛毡那么大的地方就足够了。”元帅想,一块毛毡能容纳的人没有几个,就答应了。红毛国的人就把毛毡放到岸上,仅能容纳两个人;他们把毛毡拉扯一下,就能容纳四五人;他们一边拉扯毛毡一边从船上登陆,顷刻之间,毛毡大到一亩多,已能容纳数百人了。这些红毛国人一齐抽出短刀,由于出其不意,被他们劫掠了好几里的地方才离去。
【 抽 肠 】
莱阳有个人,白天在屋里躺着,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妇女拉着手进来。妇女又黄又胖,腰粗得都快叫她仰面倒下去了,露出一副很愁苦的神色。男的催促说:“来,来!”这人以为是私通的,就假装睡着,看看他们千什么。
进了屋,那男人和妇女好像没看见床上有个人。男的又催妇女:“快点儿!”妇女就自己解衣露出胸膛,肚子大得像鼓。男的拿出一把刀,使劲刺进去,从心下边一直剖到肚脐,还能听见哧哧的声音。这人吓坏了,气也不敢喘。可妇女皱着眉忍着痛,一声不吭。男人用嘴叼住刀,把手伸进妇女的肚子里,拽出肠子挂在胳膊肘上。边抽边挂,一会胳膊上就挂满了,又用刀割断,放在桌上。又抽,桌子又满了,搁在椅子上,椅子又满了。竟然在胳膊上挂了几十盘,像打渔人挂在臂上的网,朝这个人头边上一扔。这人觉得一阵热乎乎的腥味,面上嘴上脖子上被压得连个透气的缝也没了;这人受不了,用手推肠子,大叫着起来往外跑。肠子掉在床前,他的两腿被绊住,扑哒,倒了。家里人听见动静跑去看,只见他缠了一身猪下水。再进屋仔细看,又啥也没有。大家都说他看花了眼,也没害怕。等这人把亲眼见的一说,大家才觉得奇怪,可屋里连点血迹也没有,唯有血腥味儿几天不散。
【 张 鸿 渐 】
张鸿渐,是永平郡人。年龄才十八岁,是永平郡有名的文土。当时的卢龙县令赵某异常贪婪残暴,百姓们受尽压榨,叫苦连天。有个姓范的秀才被赵县令用杖刑活活打死,全县的秀才们对范生的屈死都忿忿不平,要到省里的巡抚衙门去为范生鸣冤告状,来求张鸿渐起草状词,并约他一起赴省。张鸿渐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张的妻子方氏,长得很美,性情贤惠,听到秀才们的主张后,就劝张鸿渐说:“大凡跟秀才们作事,可以共同取胜,而不可以一起失败:若胜了就人人贪天功以为己有,一败了就纷纷瓦解四散,不能再聚合起来。当今是个认钱财看权力的世界,是非曲直很难凭真理判定。您又孤单无兄弟,假若有个三长两短,危难之时谁能来解救您!”张鸿渐很佩服她说的话,心里后悔了,便去婉言谢绝了秀才们的约请,只为他们写了状词就走了。巡抚衙门对这起案子审理了一下,没有作出结论。赵县令用了巨额金钱贿赂上司,秀才们竟得了个结党的罪名被抓起来,并又追查写状词的人。张鸿渐害怕,只得逃离家乡。
张鸿渐逃到陕西凤翔府境内,钱都花光了。日落西山天将黑了,他还在旷野中徘徊,寻不到住宿的地方。忽然看见附近有个小村庄,就急忙奔了过去。有个老妇人正要出来关门,看见了张鸿渐,就问他要干什么。张鸿渐就对她照实说明了来意。老妇人说:“吃饭睡觉,这都是小事;只是家里没有男人,不便留客。”张鸿渐说:“我也不敢有过高的希望,只要能容我在门里头借宿,躲避一下虎狼就心满意足了。”老妇人这才让他进来,关上门,给了他一捆干草,嘱咐说:“我是同情你没处去,私自答应留宿的。天不明你就得早走,恐怕叫我家姑娘听到,就要怪罪我了。”说完走了。张鸿渐倚着墙打起盹来。突然发现有灯笼闪着亮光,原来是老妇人引着一位女郎出来了。张鸿渐急忙躲到暗处,偷偷看去,那女郎是个二十来岁的俊美人。女郎来到大门口,看见了干草,就问老妇人是怎么回事;老妇人如实说了。女郎生气地说:“咱满门女流之辈,怎能收留非亲非故的男人!”立即又问:“那人在哪里?”张鸿渐害怕,从暗中出来跪在了台阶下。女郎详细问明了他的籍贯族姓,脸色稍微转和,说道:“幸好是位风雅学子,不妨留宿。但老奴竟然不禀报一声,这样潦草简陋,岂能用来招待君子!”便吩咐老妇人领客人进了屋。
不一会儿,摆上酒来,菜肴饭食都精美清洁;饭后又拿进锦缎褥子铺在床上。张鸿渐非常感激女郎,就私下里偷偷打听她的姓氏。老妇人说:“我家主人姓施,老爷和夫人都去世了,只留下了三位姑娘。刚才你见到的那位,是大姑娘舜华。”老妇人说完走了。张鸿渐看见桌上有《南华经》的注释本,便取过来放在床头上,趴在床上翻阅起来。忽然舜华推开门进来了。张鸿渐放下书,要寻找自己的鞋帽。舜华走到床前按他坐下,说:“用不着!用不着!”就靠近床前坐下,很腼腆地说道:“我觉得您是位风流才子,想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您,于是不避嫌疑而来。您能不嫌弃我吗?”张鸿渐听了,惊慌得不知怎么回答,只是说道:“不敢相瞒,小生家中已有妻子了。”舜华笑着说:“从这里也能看出您的诚实,不过也不妨碍。既然您不嫌弃,我明天就去请媒人。”说完了,要走。张鸿渐探过身子拉住她,她也就留下来。天还没亮舜华即起床,拿银子送给张鸿渐,说:“您可以拿它作为游玩的费用。临近黑天,应该晚一点来,恐怕被别人看见。”张鸿渐按她的话,早出晚归,这样过了半年也就习以为常了。
有一天,他回来得稍早了点,到了住处,村庄房舍全没有了,感到非常惊讶。正在徘徊的时候,听见老妇人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哇!”一转眼的功夫,院落又像以前那样,自已原来已经站在屋里了。张鸿渐心里更加惊异。舜华从里屋出来,笑着说:“您怀疑我了吗?实话对你说吧:我,是个狐仙,和您本来就有前世的姻缘。假若你一定要见怪的话,就请你马上走吧。”张鸿渐留恋她的美貌,也就安下心来。夜里张鸿渐对舜华说:“您既然是仙人,千里之遥的路程喘口气的功夫就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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