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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名见仇家日子好起来,非常忌恨,一计不成,另施一计。假装和仇福套近乎,常常叫了他去喝酒。仇福受骗,把魏名看作是心腹之交。魏名乘机挑拨他说:“你母亲卧床不起,已成了废人,不能再料理家业;你弟弟又坐吃闲饭,什么事都不干。就你们这对贤惠的夫妇,整天给人作牛作马!况且日后为你弟弟娶媳妇,必定花费不少。我为你着想:不如早点分家,那么贫困的是你弟弟,而富裕的是你啊!”仇福回家,便和妻子商量跟弟弟分家,被姜氏斥骂了一顿。无奈魏名天天引诱离间仇福,仇福完全上了圈套,径直去告诉母亲,要分家另过。邵氏大怒,又痛骂了他一场。仇福更加忿怒,从此便把家里的银两和粮食都看作是别人的东西,尽情挥霍。魏名又乘机引他赌博,渐渐把家里的粮囤都快输空了。姜氏知道后,没敢和婆母说。不久,家里忽然断了粮,邵氏吃惊地询问,才得知仇福赌博的事,虽然极为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分了家,让仇福另过。所幸姜氏很贤惠,天天给婆母做饭吃,仍像以前一样侍奉。
仇福分家后,更加没了顾忌,大肆赌博。只几个月的时间,便将全部田产输了个净光。母亲和妻子还都不知道。仇福没了本钱,无法再赌,竟想拿妻子作抵押,借债再赌,但一直没找到个愿意借债的。本县有个赵阎王,本是漏网的大盗,横行一方,无人敢惹,是当地一霸。所以他不怕仇福会食言,慷慨地借给他钱。仇福拿到钱,仅仅几天,又输光了。心中犹豫,想跟赵阎王反悔。赵阎王发怒起来,仇福害怕,只得将妻子骗到了赵家,把她交给了赵阎王。魏名昕说后,非常高兴,忙跑去告诉了姜家,巴不得姜、仇两家为此打个不亦乐乎。姜家听到消息,果然大怒,立即打起官司。仇福十分恐惧,连忙远远地逃走了。
姜氏被丈夫骗到赵阎王家后,才知道自己被丈夫卖了。真是万箭钻心,只想寻死。赵阎王起初还好言安慰她,姜氏不听。赵阎王又威逼她,姜氏索性破口大骂。赵阎王大怒,用鞭子毒打姜氏,还是不服。乘人不备,姜氏拔下头上的簪子,直向自己的咽喉刺去。众人急忙将她救下时,簪子已穿透喉管,鲜血涌出。赵阎王忙用布帛包住她的脖颈,还盼望着以后再慢慢地说服她,让她顺从自己。
第二天,官府的拘牒便到了,要捉赵阎王去会审。赵阎王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赶到县衙。县官查验到姜氏脖子上有重伤,便命衙役拉下赵阎王去痛打。衙役却面面相觑,不敢动手。县官早就听说赵阎王横行残暴,这时更加相信了,不禁怒火中烧,将衙役喝退,命家仆们一涌齐上,将赵阎王即刻打死了。姜家才将女儿抬回家中。自姜家打起官司后,邵氏才知道仇福犯下的种种罪恶,痛哭一场,昏厥过去,渐渐露出要下世的景象。仇禄这年才十五岁,孤孤单单的,失去了依靠。
先前,仇仲的前妻生了个女儿,叫大娘,嫁到了远郡。性情刚猛。每次回娘家探亲,只要父母送给的东西太少,她不满意,就使性子顶撞父母。仇仲因此很生气厌恶这个女儿;又因为她嫁得远,所以常常几年不来往。邵氏病得快死的时候,魏名便不安好心地想叫了她来,以挑起仇家更大的家务纠纷。正好有个小商贩,跟仇大娘是同村的,魏名便托他捎话给大娘,说她继母快要死了,而且暗示大娘娘家有利可图。过了几天,大娘果然带了一个小儿子来了。进入家门,见只有二弟侍奉着病在床上的继母,那情景很是惨淡,大娘不觉悲伤起来,便问大弟仇福哪去了。仇禄便把家里的变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大娘听说后,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过了会儿,才说:“家里没个成年男子掌家,就任人欺凌到这种程度!我们家的田产,那些贼徒怎敢骗赚了去!”说完,走进厨房,烧火做饭,先让母亲吃了,才招呼二弟、小儿子一块吃。吃完,忿忿地出了家门,径直到县衙去投了诉状,告那些赌徒们引诱仇福赌博,把家产都骗了去。赌徒们听说,都害怕起来,一块凑了银子,贿赂大娘撒诉。大娘将银子收下,照样打官司。县官便将几个赌徒捉到县衙,分别打了顿板子了事,田产一事竟不过问。大娘愤愤不平,又带着儿子告到郡里。郡守最痛恨赌博,加上大娘极力诉说孤儿病母的痛苦艰难,以及那些赌徒骗赚田产的种种情形;讲得慷慨激昂,声泪俱下。郡守也被打动了,便判令县官将田产追还仇家,仍将仇福从重惩罚,以警戒那些不肖之子。大娘回家后,县官已奉郡守令,重新拘拿赌徒,严加追究,终于又把仇福输掉的田产全部夺了回来。
大娘这时已守寡很久了,便让小儿子回去,而且嘱咐他回家后跟着哥哥好好干活,不要再来了。大娘从此后便住在娘家,奉养继母,教诲二弟,里里外外,料理得井井有条。继母大为欣慰,病情也逐渐好转,家务大事全委托给大娘掌管。村里那些地痞无赖,有时稍微欺负到仇家头上,大娘就持刀找上门去,理直气壮地讲理,那些地痞无赖没有不屈服的。过了一年多,家产便一天天多起来。大娘还时常买些药品和食物给姜氏送去。又见仇禄渐渐长大,便频频嘱托媒人给他提亲。魏名枉费心机,仍不罢休,又跟人说:“仇家产业,全都归了大娘了。恐怕将来要不回来了。”人们都相信了,所以没人肯把女儿嫁给仇禄。
有个叫范子文的公子,家里有座有名的花园,是山西首屈一指的。花园里,众多的名贵花草,种满了路两边,一直通到范家内室。曾有个人不知这是范家的花园,误顺路一直走到内室,正好碰上范公子开家宴。范家便愤怒地将这个人抓起来,说他是强盗,差点把他打死。清明节那天,仇禄从私塾里回来,正碰上魏名。魏名假装和他玩耍,渐渐把他引到范家花园附近。魏名本来跟花园的园丁有交情,所以园丁将他们放了进去。二人把园里的楼台亭榭逛了个遍。一会儿来到一个地方,一条小溪,远远流去,水势汹涌。溪上横跨着一座画桥,两边有朱红栏杆,通向一个红漆大门。远远望见大门内花团锦簇,原来这就是范公子的内室。魏名欺骗仇禄说:“你先进去吧,我要去上厕所。”仇禄信以为真,从桥上过去,进入红漆大门,来到一个院子,听见有女子的说笑声。正停步惊疑间,一个丫鬟出来,看见仇禄,转身便跑。仇禄才恍然大悟:自己误入了人家的内室,惊骇地拔脚就逃。刹时,范公子也出屋来,喊叫家人拿着绳索追赶仇禄。仇禄大为窘迫,一急之下,自己跳进了溪中。范公子见了,忽然破怒为笑,命仆人们把他救上来。见仇禄容貌衣著俊雅华丽,便叫仆人替他换下湿了的衣服、鞋子,拉他走进一个亭子,询问他的姓名。看范公子的神态,脸色和蔼,话语温和,样子很亲近。谈了一会儿,范公子走进内室,接着又出来,笑着握住仇禄的手,拉他走过桥去,渐渐走近刚才的院子。仇禄不解其意,犹豫着不敢进去。范公子强拉着他进了院子,见花蓠笆内隐约有个漂亮女子往这边窥视。二人坐下后,丫鬟们摆上酒来。仇禄推辞说:“我年幼无知,误进了你家内室,承蒙你原谅了我,已出我所望。只愿你早点放我回家,我将感恩不浅!”范公子不听。不长时间,菜肴已摆满了桌子。仇禄又推辞说已经酒足饭饱了。范公子强按他坐下,笑着说:“我有一个乐拍名,你若能对上,我就放你走!”仇禄连忙答应,请他说。范公子说道:“拍名‘浑不似’,”仇禄默默想了很久,才对上,回答说:“银成‘没奈何’。”范公子大笑着说:“真是石崇来了!”仇禄听了,更加迷惑不解。
原来,范公子有个女儿叫蕙娘,既美丽又懂诗书。范公子天天想为她选个好丈夫。头天夜里,蕙娘梦见一个人告诉自己说:“石崇,是你女婿!”蕙娘问:“在哪里?”回答说:“明天就要落水了。”早上起来,蕙娘告诉父母,都感到奇异。仇禄正好符合了蕙娘的梦兆,所以范公子才将他请进内室,让夫人、蕙娘和丫鬟们相看相看。此时,范公子听了仇禄这样巧合的联对,喜欢地说:“这拍名是我女儿拟的,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对句。现在你对上了,这也是天定缘分。我想把女儿嫁给你,我家里不缺房子,不用麻烦你家来迎亲了,你就入赘到我家来吧!”仇禄惶恐地谢绝,说母亲正生病卧床,自己实在不敢入赘到别家。范公子便让他先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于是派仆人拿着仇禄的湿衣服,让他骑马回去。
仇禄回到家中,把这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很惊讶,认为这事不吉祥。邵氏从这件事上才看出魏名此人十分险恶。但因祸得福,也就不想跟他为仇,只是告戒儿子不要再和他来往。过了几天,范公子又让人传话给仇禄母亲。母亲还是不敢答应,大娘却作主应下了,随即就派两个媒人送去了彩礼。不久,仇禄便入赘到了范公子家。一年多他就考中了秀才,很有才名。后来,妻弟长大后,对仇禄很怠慢。仇禄一怒之下,带着妻子返回了自己家。此时,母亲已能扶着拐杖走路。年年依赖大娘料理,家哩的房子倒也很宽敞完好。仇禄的妻子搬来后,奴婢仆人也带来了不少,仇家于是俨然成了高门大户了。
魏名又没有得逞,更加嫉妒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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