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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飞飞道:“你不想做一个好商人?”
安铁没有回答白飞飞的话,而是答非所问地说:“念初中的时候,我每次想起这几句诗歌我就热血沸腾!”
白飞飞道:“现在热血冷了?”
安铁顿了一下,突然清醒了似的笑道:“不说这些了,喝酒。”
两个人又喝了一会,白飞飞的脸色已经变得嫣红娇艳,而安铁还在一杯一杯地喝着,桌子上的菜却有点凉了。
白飞飞看着安铁情绪不高的样子,有些落寞地说:“你早点回去吧,一会还要接瞳瞳吧,别喝多了。”
安铁看了看表,快到11点了,于是说:“行。”
安铁把白飞飞送回家之后,马上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家里还是没人接,给瞳瞳打手机还是没人接。
安铁把车从白飞飞的小区开出来,来到大街上,大街上人车稀少,天气看起来不错。安铁把车窗摇下来,在街边开着车慢慢溜着,不远处的街角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牵着手一晃而过,一片纸屑在他们的身后掀动着,好像起风了。
安铁长吁了一口气,从白飞飞那里出来之后,安铁的心里轻松了不少,刚才跟白飞飞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感觉气氛有些莫名其妙,最近总是这样,安铁在无聊的时候总是想找人聊一聊,跟白飞飞和赵燕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让自己很轻松,可是往往在一起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气氛就会变得尴尬。这种不安来自安铁内心的某种情绪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安铁总是觉得很歉疚。
跟一个喜欢你的女人在一起,而你却逐渐变得心不在焉的时候,你当然会歉疚。
安铁抬头看了看天,初冬的天空幽深而遥远,几颗星星遥不可及地闪烁着,让人顿感无力而寂寞。
安铁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踟蹰在接头的流浪少年,刚才自已还情不自禁地跟白飞飞谈起了少年时候的张狂与天真。实际上即将30岁的安铁心里一直十分恐惧,安铁还很清晰地记得以前想起30这个年龄的时候,感觉离自已那么遥远,安铁记得好像有个台湾人唱了一首歌叫《三十之后才明白》,那时候感觉这个30多岁的男人有些可笑,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而现在,30岁突然就近在眼前,安铁发现自已不仅什么都没明白,反而越来越糊涂,有时候简直连一些最简单的道理都越想越复杂。
想起瞳瞳,安铁的心里有出现了一丝迷茫,他发现自己现在与瞳瞳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很难平静下来,不得不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可天天在一起生活,总是这样让安铁十分疲惫。
这些日子,瞳瞳也是回家要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要么早上起来的时候,安铁总是看见早餐在桌子上,却总是见不到瞳瞳的身影,连晚上瞳瞳也是有事,回家一天比一天晚。
安铁看了看表,现在都11点半了,这是有史以来瞳瞳最晚的一次回家,安铁既担心又无可奈何,心里还很生气。也不知道是生瞳瞳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安铁知道瞳瞳可能还是待在那个酒吧的音乐室,现在那个音乐室应该没有人了,安铁能想象的到瞳瞳一个人呆在那个音乐室却不想回家的心情,因为自己就是这种心情。
一阵凉风吹来,安铁清醒了不少,发现自已正在往那个酒吧的路上走。
安铁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来到了酒吧。将近12点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跟大街上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让安铁的心忽悠跳了一下,仿佛血流快了很多。
站在酒吧的大门口,安铁停了一下,想了想见了瞳瞳应该说点什么,安铁想,今天一定要跟瞳瞳好好谈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想了一会,还是没怎么想好跟瞳瞳怎么说,于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酒吧的大门,一阵激烈的节奏强劲的喧闹声就扑面而来。刚刚走进酒吧,安铁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往吧台的方向一看,吧台那边的场景让安铁大吃了一惊。
第一部 第六卷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安铁看见吧台边的表演台上,瞳瞳正在激情而沉迷地敲着架子鼓,用她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唱着唐朝乐队版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她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红得好像燃烧的火,她是用了青春的血液来浇灌。
瞳瞳坐在表演台的后方,低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随着鼓点的节奏飘扬着,美丽白嫩的脸在酒吧光怪陆离的镭射灯的狂闪下,如同一个黑暗中的天使,她梦幻般的眼睛一会在黑暗中亮晶晶地显现,一会又被黑暗淹没。瞳瞳的前面站着两个在吉他和贝司手,瞳瞳唱完,那两个吉他手和贝司手接着一人又唱了一遍。但安铁能感觉到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瞳瞳身上,一个看上去纯洁无暇,美丽天真的小女孩,打着节奏强烈的架子鼓,唱着摇滚,无论在哪里,这样的场景都几乎绝无仅有。
唐朝乐队是安铁一直非常喜欢的乐队,安铁的青春期几乎都在唱着《梦回唐朝》,而安铁的心里几乎也像《梦回唐朝》这歌一样,激烈、唯美、迷狂而充满了幻想,唐朝翻唱的这手《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没有唐朝一贯的重金属的迷狂颓废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平静的缓慢的深入骨髓的悲伤。
看着偶尔被镭射灯照亮的忧郁而光芒四射的脸,安铁张大着嘴,惊得一下子靠在了酒吧的门上。
一种深深的痛楚和一种遥远的燃烧的激情在安铁的心中冲撞着,然后,这痛楚和激情一下子堵在了安铁的胸口,堵得安铁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酒吧里灯光幽暗,没有人发现靠在酒吧门边的安铁。安铁掏出一支烟,点着,然后狠狠抽了一口,痴迷和痛苦地望着表演台上的瞳瞳,吐出一口烟,烟雾登时在安铁的眼前弥漫着,如同一片白云,瞳瞳的脸在白云之后,一会遥远,一会又在云中出现,仿佛就在自己眼前。
安铁记得,瞳瞳刚来的时候,只要安铁在家,安铁几乎都是醉醺醺地通宵放着唐朝乐队的歌。
菊花古剑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嚣的亭院异族人在日坛膜拜古人月亮开元盛世令人神往
这些震撼灵魂的唯美的词句,如同一句句唯美的诗歌,菊花的高洁,金黄的光芒,散发着寒光的古剑,大漠孤烟一样的古剑,烈性的无处不在的酒把生命的恢弘和悲壮渲染得激荡人心。现在,我们只能在庭院里幻想着遥远的地方和那照耀古人的月亮,向往着盛世大唐。
这是每一个人都有过的青春之梦。安铁的梦做得更加绚丽。
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酒醒无梦沿着宿命走入迷思梦里回到唐朝
青春期的安铁梦做得虽然绚丽,但脆弱的时代脆弱的青春期之梦却破得那么快,仿佛一代人的宿命,你只能沿着这宿命走进一种迷思之中,总也出不来,永远在这种迷思之中做着回到唐朝的梦。
今宵杯中映着明月纸香墨飞词赋满江今宵杯中映着明月豪杰英气大千锦亮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酒醒无梦沿着宿命走入迷思仿佛梦里回到唐朝
最后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嚎叫,杯中的明月被我们把玩着,万千豪气在纸上和诗词歌赋里被我们感叹着,在迷狂和绝望的迷思里仿佛回到梦中的唐朝,一代人,又一代人的理想就在一场又一场虚无的梦里,仿佛一个宿命,一个挣脱不了的宿命。
安铁的退学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李晓娜的背叛,李晓娜的背叛是给了安铁至极致命的苦痛,但更重要的是,那时候的安铁实在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他以为爱情能为生命带来一些美丽的温情,结果,最后寄予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他必须走,他必须到一个他遥远的地方,于是他来到了东北,来到了大连,他以为东北足够远,大海足够遥远,可几年之后,安铁却发现,原来的远方现在变成了故乡,而故乡却已经在遥远的远方。
远方一无所有,因为我们的心灵早已经荒芜,荒芜的心灵是没有远方的。
疲惫多日的安铁靠在酒吧的墙上,看着瞳瞳在灯光下,那景象奇异得不得了,安铁仿佛看到瞳瞳如同那大海上美丽而遥远的精灵,仿佛那传说中的精灵突然一下子来到了自己的眼前。然而安铁抬眼一看,眼前的酒吧里乌烟瘴气,那么多龌龊的嘴脸,肮脏污浊的眼睛和让人恶心的暧昧的笑容正在包围着瞳瞳,安铁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心里腾地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怒气,瞳瞳怎么能混在这里?!
安铁愤怒地盯着黑暗的酒吧和镭射灯光中的瞳瞳,茫然而愤怒地瞪着双眼,仿佛已经呆了。
突然,安铁发现酒吧吵杂的声音和音乐全部停了下来,灯光也亮了。安铁发现酒吧所有的人都在朝自己看。
这时候,安铁才发现,瞳瞳正站在架子鼓后面,呆呆地看着痛苦而失魂落魄安铁,站在架子鼓后面的瞳瞳看起来惊讶、伤心、忧郁而歉疚,所有的人都发现了瞳瞳的异样,也看出了瞳瞳和那靠在酒吧门边这个男人的特殊的关系。
在酒吧的寂静中,瞳瞳有些不安地走下表演台,朝门口走来,走到还没有回过味来的安铁身边,目光闪烁地看了安铁一眼,然后低头没说话。
与瞳瞳一起走过来的还有那个教瞳瞳音乐的老师,那老师也正不安地站在安铁面前,嗫嚅着说:“瞳瞳这孩子,我让她回家,她不听,非要跟我们的乐队一起唱歌,不过瞳瞳非常有天赋,学架子鼓时间不长掌握得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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