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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娃!这仗你是怎么指挥的!?……什么鸟团长?球!”
模范第三师第八团团长张三娃刚跨进指挥部临时会议室,脏话劈头盖脸朝他扑了上来。张三娃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垂着脑袋站在门口,不知自己是否应该进去。
“还傻站在外面干啥?进来吧。”张岩军见张团长给师长跳着脚一骂,站在外面不知所措,在旁边提他解了围。
张三娃刚进来,张岩军不由得小声埋怨道:“我说三娃啊,你是怎么指挥部队的?总共就一个营进攻城池,居然还留下两个连在后面观望,让一个连担任进攻,你说说看,这一个连能将几千清军消灭了吗?”
张三娃也是一肚子苦水。见张岩军没有师长话说的那么难听,他在旁边小声抱怨道:“政委,不是师长说了,城里守军士气不高,一打就溃,让我们将主力埋伏在城东准备打敌人的伏击嘛!我还以为只要放上两枪,这些敌人就会慌慌张张跑的比兔子还快,哪成想人家居然敢跟咱们硬碰硬?事先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结果,说什么我也不会将部队放在外面看热闹。”
“你还有理了?围三阙一并没有错,给人留出活路,猛攻猛打下,敌人才会想着往活路走。可你要打的无精打采,人家看看你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你说他会跑么?”
“城里的敌人肯定不止五千,那么多敌人,别说一个连,我看就是一个营都拉上去,恐怕也不能将敌人给赶跑了。没攻进城的不光我们八团,七团、九团不也碰壁了?……”张三娃轻轻嘀咕着。“唉,说实话,谁晓得长败之军竟然在这里打的如此顽强?”
虽然张三娃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胡英凡还是听得很清楚。见他还在强调客观理由,胡英凡眼睛一瞪,又要发火,张岩军在下面悄悄拉了拉他衣角,胡英凡一愣,将到嘴的脏话又给咽了下去。
屋里张三娃给师长政委说的委屈之极,胡英凡想发作给政委拉了把没发作出来,见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很快又缩了回去,看身影是回来的七团和九团团长,胡英凡不由高声喝道:“你们几个……鬼鬼祟祟躲什么躲?想避开我一辈子吗?都给我滚进来!”
七团团长刘桢与九团团长李达讪讪从外面走进来,炮兵营长刘金平满脸愧疚跟在俩人身后。
“师长,来一根吧,消消气。”刘桢见胡英凡脸色很不好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到了胡英凡面前,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等着师长接过香烟。
加入解放军这么多年了,现在中层以上军官没几个不是烟鬼,其中胡英凡烟瘾更是了得。平常刘桢他们都是到师长那边去“打土豪”,现在讨好还来不及,谁还敢在师长面前没大没小?
“别跟我来这一套。”胡英凡很是不耐烦将刘桢递过来的香烟拒之门外,让刘桢收回去不是,不收回去也不好,很是尴尬不已。
“怎么?是不是我不叫你们,你们就想在外面一直躲着?你们也知道丢人啊?平常不是一个个能耐都大的很!李大嘴,你那张大嘴巴不常说自己带一个团就能打进紫禁城,活捉狗鞑子皇帝么?怎么小小个六安城你都拿不下来?还有你,刘小六。你不是说全天下就数你们团最牛吗?七团七团,排在八、九团之前,天生的主力团,可你们主力团的样子呢?”
给胡英凡又是挖苦又是讽刺,一顿抢白,李达跟刘桢满脸臊红,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张岩军见胡英凡又激动起来,照他这个架势,等天黑,他也能不喝一口茶,一直说下去。张岩军不由劝道:“师长,现在不是开检讨会的时候,我看还是让大家先都坐下来,讨论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要检讨,也等局势缓和下来,再开会检讨为好。”
张岩军这么说了,胡英凡不能不买帐。虽然不再把下面团长当儿子训斥,可看着他们的眼神,还是让几个团长心颤不已。“坐吧,是不是还要我给你们搬凳子,递茶水?香烟桌子上有,想抽的自己拿就是。”
三个团长和一个营长见师长终于不再训斥,如解倒悬,急忙各自拉开一把凳子,坐在下方。
茶桌子上就有,用不着他们自己去打,至于香烟,虽然师长已经习惯性摸出香烟就着蜡烛点着了,朝外面吐着烟雾,他们几个却也不敢在师长面前抽了——现在再抽,指不定师长又要借题发作,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
会议室里采光不好,原本就显得阴暗,几个人坐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听着师长沉重的鼻息声,房子里更有些阴森了。
“师长,我看开始吧?”
徐文辉坐了一会儿,见没人开口,场面有些冷场,他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侧脸询问胡英凡。胡英凡没说什么话,只是点了下头,徐文辉用力咳嗽了一声,算是打个开场白,清了清喉咙,说道:“各位,今天把你们召来,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应该如何尽快消灭六安城里的敌军。”
“或者说,如果真的不适意打六安,我们是否应该马上转移。”
“张政委,转移这问题我看就用不着讨论了。既然决定了打,那总得等消灭了敌人才算完,打了一半又跑了这算怎么一回事?”胡英凡见张岩军还惦记着他那脱离战场,朝凤阳一带前进,不由得在旁边将政委意见给否决了。
按照平常张岩军所言,胡英凡是属牛的,倔得够可以的了。
“胡师长,你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 胡英凡油盐不进让脾气很好的张岩军有些失去耐心,声音虽然不大,可话却说的很重。
可胡英凡不是小兵一个,照他所说,他胡英凡不是给吓大的。
胡英凡脖子一拧,很是生硬哧了声,道:“什么任务?消灭淮军才是我们最高任务!其他都是要围绕这一条制订的!”
冷言冷语终于让张岩军发火了,拍着桌子,张岩军站了起来。“老胡,你这是目无上级!有意违反上级指示,你的行为是无组织无纪律,是犯罪!”
胡英凡对张岩军冲自己拍桌子也没什么好感。嗤之以鼻道““球!哪儿那么多条条框框?真要什么都由上级制订好了,我们原样执行,那还要我这个师长干什么?搞几个传令兵不成了?我只要服从上级大的方针就成,如何完成任务,这是我一个师长应该能决断的事情!”
“行了,俩位首长,现在不是争吵这些问题的时候。这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李冬宝见俩个师首长很没风度,当着下属的面,自己先吵了起来,场面有些剑拔弩张,急忙插嘴当和事老。
“政委,部队已经开始攻城了,现在就是撤,咱们也不能说撤就撤。我们朝北这么一开拔,城里的敌人要是追了出来,部队损失肯定不会小。我看还是先讨论如何将六安城给攻破才好。”
徐文辉也在旁边开解道:“是啊,李师长说的没错,政委,部队现在不能撤,要撤,除非我们朝大别山转移,不然六安城里的清军将是我们心腹大患!现在我们还是先考虑如何尽快解决城里的敌人吧,只要将城里敌人消灭,我们就能拉着部队迅速北上。”
俩个师首长虽然在劝解,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们更向着师长,至于三个团长,他们没加入到劝解行列中,张岩军看他们的眼神,那意思也跟徐文辉、李冬宝没什么两样。
攻城失利让他们很没面子,这些要强的汉子非要在什么地方跌倒,还要在什么地方爬起来。
张岩军突然有些心冷,摆了摆手,灰心说道:“既然如此,还是你们说吧。”
李冬宝看政委紧锁眉头,拉着脸坐在胡英凡身边,心里有些发堵。他不是没看到模范第三师擅自决定攻打六安州形成的风险,对风险李冬宝跟张政委同样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他是副师长,不能不跟师长保持一致。现在部队打成这样,李冬宝只能叹息模范第三师运气太差。
“还是我继续说吧。”
时间紧迫,徐文辉也顾不上照顾大家面子了,喝了口茶,站了起来手指着桌子上的简要地图。
“仗打了半天,相信大家都看出来了。原本我们得知情报是城里有五千清军,其中战斗力略微强一些的淮军拥有三千,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地方团练还有两千。战斗一打响,从城里火力来看,恐怕我们情报有误。昨天夜里,敌人火力并不是太强,五千清军情报比较可靠,但今天早上,光我注意的西边城头上,敌人数量就超过了三千,相信南北城头上,敌人也不会少于这个数。”
刘桢点头赞同道:“参谋长说的有理,好象敌人事先知道我们要进攻六安,将部队都收拢到了城里。我们加强攻击兵力,他们守城的兵力也加强了。按照我估计,我们七团正面之敌足有四千之多。”
“我们九团面对的敌人也在两千以上,而且敌人好象一直都在增加中。”
“参谋长,你看敌人会不会从什么地方找来了援军?从东门偷偷溜了进去?” 刘金平询问道。他是天快亮的时候才拉着自己的炮兵营到了南门外,他对战场部署并不是了解的十分透彻。
“怎么可能?!”徐文辉还没开口,八团长张三娃先反驳起来。“我们三个团的主力部队就埋伏在东门外,真要有援军到达,我们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要是有援军从东门入了城,我们三个团长的脑袋可以拧下来给师长当夜壶用了。”
徐文辉赞同道:“张团长说的没错,昨天夜里雾虽然大了点,但敌人小规模潜入城有可能,调动大军大规模开进六安,打死我也不相信!要我说,问题恐怕出在一个是抓获的俘虏交代的情报不尽不实,一个是在昨天入夜前,有大股清军刚好进入六安,或者换防,或者增强六安实力,而这些,抓获的那些俘虏并不知情。”
“还有一点不知道俩位团长注意到没有?”李达将手臂搁在桌子上,看着张三娃跟刘桢,眉毛扭在了一起,沉声道:“当大雾散去后,我的战士看到城头上守军不光身穿淮军跟团练服装,很多人根本就穿着百姓服装,在城头上给那些清军呐喊助威。”
“是啊,不光是百姓,里面还有老头跟幼儿,我的部队攻城时,这些人还搬起石头木桩朝下扔,拼命帮助清军守城。”
“城头上还有老百姓?”
胡英凡离开的时候大雾还没散去,他没看到城头上站着的是清兵还是普通百姓。几个团长现在一说,不能不让胡英凡引去足够的重视。
解放军是解民倒悬之急的,打倒反动的清王朝,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新中国,这是解放军的口号。而就要被解放的老百姓不光不感恩戴德,还帮助腐朽的、马上就要彻底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清王朝守城,胡英凡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胡英凡所想,那些老百姓应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在城里发动起义,让清军麻杆打狼两头怕,不得不逃出城去。他们怎么能帮助清军打自己的解放者呢?
张三娃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也知道百姓登上城头意味着什么。“不光有,而且很多,如果其他城头上,跟我那边看的情况差不多,恐怕整个六安城里的百姓,只要能登城的,都上了城头。”
胡英凡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城头上光是清兵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有一万,甚至更多,只要自己将三个团主力集中起来,等雾散了,在炮兵营全力支援下,那还有攻不破城池的道理?
可这个前提是城头上的守军只是清兵,有老百姓搀和到里面,问题就严重多了。整个城池百姓都登上城头,与自己作对,难道自己可以下命令屠城?
这样的命令他胡英凡自然是不能下的,别说他是师长,就是林军长,甚至邱司令员,他也不会下命令屠杀整个城池的老百姓!一屠城,自己岂不是跟残暴的清兵划上等号了?
可不屠城,你又如何攻占六安州?百姓和清兵站在一起,子弹、炮弹都没有长眼睛,打到城头上,你怎么保证一定会打清兵,不会误伤到百姓?
误伤一俩个自己可以解释,战争嘛,连自己人都可能误伤到,打了几个百姓不是什么太大问题。可误伤的多了,他胡英凡就是长了一百张嘴,又如何能够解释的通?!
很多人正要看模范军的笑话,攻打六安一天一夜没打下,胡英凡已经可以想象别人会用什么嘴脸看着他了,要是自己开了解放军先例,屠杀整城百姓,别说战士是否会执行,就算执行了,恐怕自己这个模范第三师师长也算是当到阎王老子那边去了。
胡英凡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样天大的难题摆在他面前,他要是能好好解决,也用不着头脑发涨了。现在的胡英凡很想骂娘,骂六安城里的那些愚昧百姓,可既然百姓很愚昧,他就是骂的再凶,也没什么用场。
他胡英凡真要是诸葛亮式人物,靠骂能把城里的百姓骂出去,他现在也就不是师长了,胡菩萨、胡神仙这样的雅号送给他一点也不过分。
“真他娘活见鬼了!这些老百姓不知道我们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洋鬼子军队,替咱们中国人脸上增光吗?他们不知道根据地百姓现在安居乐业,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吗?他们觉得脑袋后面那条猪尾巴很好看,忘记了自己是大汉子民吗?……居然帮助清军守城!全都是汉奸!我呸!”
想不出办法,胡英凡气急败坏下,破口大骂起来。
堂堂师长居然跟个街头泼皮没什么两样,没有风度的胡英凡让张岩军看了想笑。
张岩军见胡英凡骂的差不多了,缓缓敲打着桌子,随着节拍,一句一顿道:“老胡,这里毕竟是淮军的地盘,太平军在这里跟清军狠狠打过几仗,在招收了不少老百姓当兵同时,也杀了不少人。李鸿章别的本事没有,我看他毒害百姓还是很可以的。这里的百姓受清廷宣传中毒太深,想要一时扭转过来,并非易事,你也用不着在这里骂娘了。”
“现在城里的百姓都帮助清兵守城,师长你看怎么办?”
“是不是先撤开一段距离,将清兵引诱出来,在野战中消灭他们?”
“李团长,你是在说笑吧?我们撤开一段距离,城里的清兵真的有那份胆量出城与我们野战么?别忘了,他们之所以到现在还未被我军消灭,都是因为有又高又厚的城墙增强他们防御能力,野战?借给他们豹子胆,这些清兵也不可能出来!”
“清兵要不出来,总不成我们让百姓跟六安来一个玉石俱焚吧?真要打下城,里面没剩下几个百姓,你我这军装也算穿到头了。”
几个团长在那里各自争辩着,让头脑已经发涨的胡英凡有一种脑袋就要爆炸的感觉,不由得大吼了一声:“别吵了!……让我静一静!”
会议室里立刻鸦雀无声。
胡英凡平静一下心情,望向李冬宝问道:“老李,你看这仗应该如何打?”
李冬宝苦笑一声,捋了捋蓬松的胡须。“要我说,打是肯定要打的,不打,我们模范第三师面子何在?给人说咱们被清兵给吓跑了,说出去还不笑掉人家大牙?可打,城里这些百姓对我们好象不是很了解,将部队主力调上来围城,枪炮这么一放,大规模误伤在所难免,到时候影响同样不好……难办啊!师长,我看这事还是应该由你来拿主意。”
胡英凡大失所望,李冬宝说了等于没说,到最后又将球给踢到自己面前,他要能拿主意,又何必询问李冬宝?真是多此一举。
询问副师长,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胡英凡又将目光转到徐文辉脸上去。
“参谋长,说说看你的意见。”
“这个啊……”火暴脾气的徐文辉难得的支吾起来,摘下军帽,手指张开成梳子状,不停挠着头皮。“我的意见也是应该继续打,至少再坚持一天,看看这一天能否将六安给拿下来。不过如何减少百姓伤亡,这恐怕有些难度,还需要在策略上做做文章。”
胡英凡耐心听完参谋长说的那些话,听着觉得他没说错,可仔细一回味,却觉得参谋长言之无物,他说在策略上做做文章,可什么策略?作为狗头军师的参谋长并没有说出来。
“大家都有什么好想法吗?说出来听听吧。”
会议室里,师首长和三个团长一个营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都很无奈。
刘金平见大家都不说话,想了下,大着胆子道:“师长,是否能搞个调虎离山之计?想办法让那些百姓从分散中聚集到一起,这样我军可以突然在空虚的地方登城,也许,部队冲进城里,百姓抵抗的意志就会淡薄,到时候光想着逃难了,不再与我军为敌也说不定。”
李冬宝摇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军冲进城里,百姓就不会抵抗了?别忘了,忠王李秀成率领大军攻打常州时,满城百姓那是‘无分老幼,尽登城头,婴城固守’,就是破城后,百姓犹拼死巷战,满城尸横枕藉,凄惨无比。常州的百姓可以替清廷效死力,这六安百姓就不会了?”
“这事很难说,不过只要能将城打开,巷战也许并不激烈。”
“别忘了英法联军攻破南京时,城里的百姓可是前仆后继,杀的血流成河。”
“娘的,大嘴你的混蛋,英法联军是什么东西?洋鬼子跑到咱们领土上,百姓要是不跟他们拼命,难道当亡国奴吗?!这根本没法对比!”
“小六,你说这话,幼稚了不是?咱们以为自己是解放者,说不定六安城里的百姓却认为我们是要让他们当亡国奴呢?你说他们会不会拼命死战?”
“李大嘴!你他娘怪声怪气扯什么淡?老子是堂堂中国人自己的解放军,不是那种下三滥的外国兵,谁说让他们当亡国奴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解放军,不是外国佬,可人家知道么?”
“得了,光听你们俩在这吵个没完。刘团长,城里的百姓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或者受到蒙蔽上了城头与我们为敌。现在打都已经打了,我看他们也没了回头路好走,人总是有恐惧心的,看样子那些老百姓对咱们并不了解,他们很容易按照以前来理解我们这次攻城,以为我们见到百姓帮助清军守城,城破后肯定要来个屠城。这个……我看就是城池被打开,巷战也决不会轻松。”
三个团长开始谁也不肯说,现在一开口,你一句又说个没完。
按照三个团长所说,不管城有没有打开,这战斗都不好打。胡英凡在决定攻打六安城后,头一次有了放弃继续攻城,全军北上的念头。
这不良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就过去了。摇摆不定乃兵家大忌,胡英凡不想给别人留下自己是一个优柔寡断之辈。
见几个下属还在那里争的面红耳赤,胡英凡拍了拍桌子,吸引大家注意,等没声音了,他说道:“好了,你们都说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否也该我来说说?”
“解放六安州是绝对不能动摇的,不管守城的是淮军,还是当地老百姓,为了胜利,我们也必须将这个城池给拿下来!哪怕牺牲全城几万百姓,为了万万中国人以后不再流血,付出这些牺牲也是值得的!”胡英凡一开头就给自己定下了基调。
开弓没有回头箭,真要下令屠城,等候自己的是什么,胡英凡心里很清楚。可只要有个正义的名头,他又觉得哪怕牺牲掉以后历史给自己下的结论,身上多几个污点,他也要不在乎了。
“为了尽快解决六安州,现在部署要进行调整。坦白的说,我们昨天下达的命令,有些太轻敌。围三阙一没有错,错的是前面投入兵力实在太少,这方面我负主要责任。”
胡英凡说的一板一眼,几个团长不由后脊梁隐隐发凉,看样子师长是豁出去了,这场战斗将不再考虑百姓伤亡,按照师长的意思做,老百姓只要继续抵抗,到最后搞不好就是以屠城为结束。
自己可以对城里的百姓下手吗?人家是竹竿,是菜刀。自己是步枪、机枪,是大炮,那么多没经过训练的百姓拥上来,一颗手榴弹扔过去,也不知道要炸死多少人,机枪扫射起来,更是只能用屠杀来形容。都是中国人,都是穷人,他们又于心何忍?
可他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指挥员下了决心,你就再不忍,也必须去执行。
刘桢、张三娃、李达现在只希望城里的百姓赶紧逃出即将毁灭的城池,不要再帮清军守城了。不然,玉石俱焚下,他们模范第三师成了罪人,而满城百姓也遭受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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