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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护受创的黄岛号拖着被俘的亚得里亚号巡洋舰,安全的返回基地,章骞指挥的巡洋舰分舰队不得不与离开卡塔罗追了过来的奥匈无畏舰欧根亲王号展开一场决死战斗。下午海战时,章骞指挥的巡洋舰分舰队仗着自己船坚炮利,一顿猛砸,击沉三艘侦察巡洋舰,俘获一艘轻巡洋舰,奥匈巡洋舰队一千四百五十二名舰上人员,九百六十七人阵亡或者随舰沉入海底,其它四百八十五人获救,成了远征军巡洋舰队海战的俘虏。至于远征军巡洋舰分舰队,不过付出一艘轻巡洋舰受创,阵亡十三人的代价,如果不是黄岛舰在敌人还没有投降前,莽撞地进入了敌人鱼雷射程,那损失就更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太阳刚落下去,当“黄岛”号拖曳俘获的“亚得里亚”号离开不久,“迪化”号舰桥旁边的电话铃声大作,正在品着咖啡的章骞将军快步上前拿起话筒说:“我是舰桥。”听着听筒里声音,章骞眉毛一跳,重复道:“左前方发现黑烟?!”
舰桥里所有人听到左前方发现黑烟,齐齐向左前方望去,章骞丢下话筒,快冲了几步,撑着护栏极目眺望,当所有的人都在翘首观望时,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声报告,夜晚很静,声音清晰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右后方发现军舰,右后方发现三艘军舰,正向我们迅速接近!”
右舷的十几副望远镜一齐对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亚得里亚海静谧的海平面,可以看见大小3个朦胧巨艟影子,落日余晖下,破浪而来的军舰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
敌舰以一字纵队疾驶而来,前面是两艘低矮的军舰,四个烟囱里吐着浓黑的煤烟,望远镜中,前后两根高高的桅杆上,偏暗的红白相间旗帜在呼拉拉地飘扬着——两艘小型驱逐舰是850吨的“塔特拉”号和“里卡”号。
紧随其后的是一艘巍然的巨舰,紧凑的舰身上分层安装着四个巨大的炮塔,每个炮塔里安装着当时并不十分多见的三个粗大炮管,两个高耸的烟囱中突出的浓烟给绛红的晚霞缀上了一线墨色,她并不理会前面驱逐舰的高速,还是以其自己的节奏,徐徐逼来,这便是奥匈帝国的骄傲,21595吨的战列舰:“欧根亲王”号。
“发出战斗警报!”章骞下令。“升起战旗,全部锅炉并联运行!”
信号甲板也大声复述着这道命令,“哒嘀嘀,哒嘀嘀,哒嘀嘀,嗒……”在舰桥上的号兵嘹亮的号声中,尖厉的警报声随即响起,接着喇叭里就响起凄厉的告戒欧根亲王号来了的声音,章骞少将对士兵们进行动员沉稳的训话。全体舰员在警报声中跑步就位。前后高耸的桅杆上冉冉升起了总共四五面巨大的海军旗,这是在混战中用以敌我识别的战斗旗帜。
“航海官,把航向对准敌舰,航速增加为30节。命令库伦号跟我上,肇庆号带领两艘驱逐舰,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敌驱逐舰!”章骞随即发布命令,他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敌舰,“以地中海巡洋舰舰队司令的名义向海军部报告,我们即将与欧根亲王号战列舰交战,并将我们的基准方位报给他们!”
这时,“库伦”号、“肇庆”号以及两艘驱逐舰的桅杆上也升起了战斗旗,并且就刚才加速的命令升起回答旗表示确认。
章骞将眼光从敌舰方面转回自己麾下的军舰们,桅顶飘扬着战旗,炮塔在协调地转动,“库伦”号紧随其后,“肇庆”号一马当先,率领两艘驱逐舰向右稍稍转舵,向敌人的驱逐舰直扑而去。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大声对着身边的陈世英舰长说:“季良啊,今天真好象在过节,所有的军舰都披上了盛装!”
“看,敌舰开始转向了!”陈舰长指着远方的“欧根亲王”号,“看来敌人想利用他们的射程,用侧舷对着我们,发挥她的最大火力。”
“我们的后主炮现在能不能使用?”由于中国舰队的射程不如敌方,“欧根亲王”号采用的战术是尽量保持距离,以侧舷炮火迎击,而主炮略小的中国装甲巡洋舰为了加紧进入射程,不得已冲着敌舰而上,桂林级装甲巡洋舰为了得到更快的航速,主炮塔的配备是一前两后,因此章骞迫切希望自己的后主炮立即得以使用。
“我们需要左转20度,以这个速度还有6分钟,我们便可以将所有的大炮向敌人射击。”
“向库伦号发信号,同时右转20度,X和Y炮塔也准备射击!”在信号军士长升起信号旗时,章骞对陈舰长说,“天就要黑下去了,这时西方还会有余晖,我们应当尽量靠东面,这样我们会驶入黑暗,而落日的余晖则可以对我们映出敌舰的舰影。”
蒋屹升起了信号旗以后,用望远镜紧盯着后面的“库伦”号,不久,他看见了该舰桅杆上的回答旗,立即高声说:“长官,您的命令回答了。”
“执行!”随着章骞有力的命令,两艘高速行驶的装甲巡洋舰同时向右舷转过20度,同时,各自的两个后主炮塔开始转向,几乎是转到了向前的极限位置。
在“迪化”号的舰桥上,还没有等到司令命令发完,枪炮官高宪申上尉早已通过外部的梯子和应急门抄近路登上了射击指挥塔。他从最高的位置再一次观察敌舰。远方巨大的战列舰开始向右舷转了舵,四个炮塔一共十二门主炮开始瞄准直逼而来的中国装甲巡洋舰。而两艘轻快的驱逐舰则直取远方拖着“亚得里亚”号缓缓向前的“黄岛”号。他戴上了耳机,等待着各个战斗岗位的报告。
射击指挥塔在舰桥后面,除了桅顶的瞭望台以外,是全舰最高点。塔外只有一层不厚的装甲,里面大约可以容纳12人,可以绕360度旋转。高上尉的位置是塔里最高的一张椅子,面对着同往舰桥和下面水密隔舱的话管,并从装甲钢板的狭缝里向外观察,这是舰上最好的观察岗位,也是最为暴露的部位之一。
控制塔里的情况上一章已经讲过,一轮射击后,控制塔里的蜂鸣器终于响了起来,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高宪申上尉收起怀表,在望远镜里仔细看着落点,他的那些手下紧张地计算着偏差,当计算好后,高上尉接着将修改了的数据报给各炮塔,信号兵也将射击诸元传给了后续的“库伦”号。。高上尉的命令传到了各个炮塔,炮塔里进行的是一系列反复进行的操作过程:炮弹从扬弹机里上升,进入弹链,送上炮塔,炮手们便打开炮闩,装上新炮弹并用推杆顶进去,推入炮膛,再装入发射药包,接着将沉重的炮闩再次猛地关上。炮手们个个都是汗流挟背,忙个不停。
“左炮准备完毕!”
“右炮准备完毕!”
随着发射铃声,又进行了一次齐射。两舰各自六门主炮一齐向敌舰射去,火炮轰鸣,整个军舰被后座力以及气浪激得震动起来,无烟火yao棕红色的硝烟弥漫着全舰,桔红色的火焰照亮了人们的面庞。而敌舰齐射而来的炮弹也在两舰周围激起了高大的水柱。
“迪化”号的禁闭室里,虽然看不见窗外,被关了禁闭的前“黄岛”号舰长白嗣阌感到了水柱带来的震动感,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和爆炸声让他坐立不安,他心里不住地骂着:“这个假洋鬼子!为了你******所谓骑士精神,竟然去和战列舰玩命,”随即大声喊出口中,“你******玩命别把老子也搭进去啊……”
“安静!”他的喊声被门外的海军陆战队员喝断了。
就在迪化舰的右前方,“肇庆”号率领着两艘海字号驱逐舰正在迎击向“黄岛”号突袭的敌驱逐舰。
“快,开足马力!”欧阳镡挥着拳头!“向驱逐舰们发令,以最快的速度,自由行动,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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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岛”号舰艏的底舱里,除了手提工作灯射出的狭窄光束外,一片漆黑。只听见海水来回的冲击声,只看到手提工作灯来回晃动的反光。在朦胧中,可以看到一个身着潜水装具的损管队员默默地潜入翻滚的水中,足将好几秒钟未露出水面。不远处,有个水兵正在连接应急电缆。不一会儿,舱室恢复了照明。电灯重新亮了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舰壳钢板扭曲得令人吃惊,海水就从这卷曲的破口中汹涌地流进舱里来。潜水员露出水面时,水泵开始抽水,潜水员摘下潜水盔,喘着几口粗气,可以看见扭曲的钢板割伤了他的肩膀,鲜血正从他那伤口上流下来。他路过那一扇扇被他打开的水密门,然后又顺手关上。
“没事吧?”在那里等候他的一位中尉连忙上前扶住他。
“别管我,赶紧报告代舰长。”。
中尉立即跑到墙边,拿起电话机。
舰桥上,值勤军官向代舰长陈策报告:“鱼雷造成的破口依然比较严重,现在无法马上修补好。好在水密门的结构没有被破坏,还不至于影响别的舱室。”
“幸好我们的主机没受到损伤,瞧我们,自己受了一些伤不算,还要带这幺个累赘。”身材矮小的陈策努着嘴,一指后面拖着的“亚得里亚”号。这时“亚得里亚”号的损伤也基本上得到了控制,军舰上燃起的明火已经扑灭,只有黑烟还从破损的甲板处冒出来,在天空拉出一条黑灰色的烟迹。“黄岛”号拖着“亚得里亚”号以6节的航速缓慢地向东返航。
就在这时,传来了发现敌舰的警报声,远远的,友舰们已经开始迎敌,在望远镜里,陈策看见敌人两艘驱逐舰正以全速向自己驶来,“肇庆”号和两艘海字号驱逐舰已经前去对付这两艘奥匈海军的驱逐舰,但是毕竟还有一段距离。
“代舰长,是不是砍断缆绳?”看到敌人驱逐舰向自己飞速逼了过来,摆明了要欺负跑不动的自己,站在旁边的航海军士添了下嘴唇,浑身肌肉都僵硬了。
陈策略微考虑片刻,沉着脸虽然低沉却很坚决说道:“不,传我的命令,左满舵,航向3-0-0,舰艏直对敌舰,前部所有火炮备便!”
对于“黄岛”号而言,这是一步险棋,如果将舰艏迎向敌舰,可能射击的火炮就仅仅是两个前主炮炮塔和最前面的两门4英寸副炮和舰桥下面的4门37毫米防空机关炮,对于快速袭来的小舰艇,这些武器就略显不足,但是由于拖曳着另一艘伤舰,迎向敌舰则可以减少目标的宽度,也可让敌舰难以进入鱼雷发射阵位。
“黄岛”号的四门前主炮上仰到最大射角,随着陈策的一声令下,一同开火,昏黄的天空中,几道白烟在天空划过,四发炮弹在敌方先头舰“塔特拉”号的前后落下,激起了四根水柱。
“初弹夹中敌舰!”“黄岛”号枪炮官兴奋地大声报告。
这初弹夹中的气势对于两艘突进的敌舰而言宛如当头一棒,“塔特拉”号慌忙地向右转了一个满舵,随后在不断射来的炮弹下,两艘驱逐舰开始以蛇行接近。
不多久,“黄岛”号侧舷最前面的两门4英寸副炮也快速向敌舰射去,嗵嗵声中,炮口不断伸缩着,尾焰将火炮周围不停照亮,敌人的驱逐舰周围不断窜起股股水柱,可他们还是蜿蜒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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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欧根亲王”号的战斗也在进行中,“欧根亲王”号装备有4个3联装12英寸主炮塔,很显然她认准了“迪化”主桅顶上的少将旗,所以将所有火炮集中于这艘一马当先的旗舰。“迪化”号的周围不断有巨大的水柱腾空而起,海面宛如沸腾一般。但是两艘装甲巡洋舰的射速更加快,由于采用集火射击法,两舰也是12发、12发地进行齐射。中国装甲巡洋舰拥有着更为先进的射击指挥装置,五十倍径的10英寸火炮在射程上又和四十五倍径12英寸火炮差不多,在“迪化”号周围水花四溅的时候,可以看见“欧根亲王”号四周激起的水柱,更加集中,也更加多。
突然,射击指挥塔里的高上尉在望远镜里看见“欧根亲王”号两个高大的烟囱之间激起了绚丽的桔黄色火焰,他兴奋地一挥拳头,大叫:“直接命中!好啊!好样的!继续发射!”
高上尉看见了这以后,又有不少炮弹命中敌舰,敌舰的上层建筑上,开始有火舌向上腾起。正在这时,在“迪化”号的左舷只有几码的位置,一发12英寸炮弹激起了一股冲天的水柱。弹片到处横飞,这所谓“弹片”只是一种泛称,有些真是小小的碎片,有的可以是飞舞的钢板,这样的大小破片,无情地向军舰横飞而来。上层建筑上被割开了很多口子。信号军士长蒋屹的小腿被一块10公分长的锋利弹片削得鲜血淋漓,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冲上舰桥的卫生员急忙七手八脚地为他包扎起来,蒋屹痛苦的面庞抽搐着:“快,让小吴赶紧接替我……”接着就昏死了过去。
也有不少大小不等地弹片击中了枪炮指挥塔,1.5英寸厚的装甲被简单地穿透,高上尉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耳朵就像被重拳猛地击打上,嗡地一声,完后眼前一黑,就什幺也不知道了。等他清醒过来往四下一看,只感到呼呼的海风望塔里猛灌,旁边有不少倒卧的躯体。
队位和距离接收员楼世宇已经倒下了,横躺在他站立的凳子上,血从腿上不住地往外冒。两个电话兵身上遍是创伤,已经牺牲了。高上尉自己身负三处伤,还有些头晕目眩。没有负伤的射速军官卢辰正对着话筒向舰桥冷静地报告:“射击控制塔被击中,有伤亡,现在请后指挥所接替炮火指挥。”然后对高宪申说:“枪炮长,来吧,这里需要修理。”
高上尉站起身,摇晃了两下,结结巴巴地说:“怎幺回事?我不是好好的吗?干吗?”他用手摸摸头,发现手上都是粘呼呼的血,于是他只能顺从地接受包扎。
不久,高宪申的神志恢复了清晰,在卢辰的护理下,他又爬上了自己的岗位,估量了损害状况,他向下查看了塔的前半部,高低和方向瞄准员都平安无事,埃莫森仍然坐在仪器跟前,屈着身子靠在上面。这时他发现火炮发射很慢,而且参差不齐,不用说,后部指挥所效率很不理想,当然这不能怪他们,由于后主炮射角已经是向前转到了极限,炮口的气浪带来的震动让他们根本无法好好工作。
在得知所有仪器都正常的情况下,高宪申准备恢复射击指挥。走到自己战位,平静说道:“埃莫森,将指挥开关重新调回,由我们指挥。”
可是埃莫森没有回答,毫无动静,高上尉又一次厉声重复一篇,“埃莫森!”
“上尉,他已经牺牲了。”听到卢辰少尉的话,高上尉再次朝下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埃莫森的身子已经软绵绵地瘫了下来。“小尚,你来接替他的工作。”
小尚不声不响地走来将埃莫森的遗体拖离,坐上了他的位子。这时急救队来到射击指挥塔门口,但是发现门也被弹片卡死,只得开始用电弧强行割开。这样,在牺牲了三个人的情况下,高上尉裹创恢复了指挥,由于电话兵牺牲了,他只好自主控制炮火,不过,短短几分钟以后,一度混乱的“迪化”号炮火又一次准确而整齐起来。
看到了炮火已经恢复正常,章骞的心也放下了许多,他看了看满是破口的射击指挥塔,通过通话筒询问:“小高,上面情况怎幺样?”
听筒中,高宪申的声音显得很是镇静:“报告首长,有些伤亡,但是一切正常,请首长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人在,一定会控制好火炮!而且现在我们通风也好多了。”
花了很长功夫,铁工门终于割开了射击控制塔的铁门,急救队马上进入控制塔,开始搬运伤员和遗体。刚结束和舰队司令员通话,轰然倒地的铁门,冲进来的急救队吸引了高宪申注意,这时候他才发现身后的标图员胡冰少尉的脸色很是惨白:“小胡,你怎幺了?”
那个山东大汉静静地说:“没事的,我这就去包扎一下,屁股上挨了一下。”说着摇摇晃晃地自己走了出去,他那个可以翻起的座板上被弹片打出了一个洞,上面沾满了鲜血。
这时太阳已经开始沉入海平面以下,双方距离已经接近到13000码,装甲巡洋舰们终于进入了有效射程。“马上通知库伦号,利用夜色,转向敌舰后侧去,分散敌人炮火!”
眼看着“库伦”号右转而去,正在这时,“迪化”号的舰艏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敌人首次直接命中了。
前甲板上一片嘈杂,许中尉带着消防队来了,浓烟和烈火从舰艏一个大裂洞里直往外冒,消防队员们带着一条条水龙奋力扑救,许中尉操着一个灭火器跑在最前面,但是,忽然又一声巨响,火焰将舰艏的油漆库中的易燃物引爆,舰桥上看到火焰一下子吞没了许中尉,当烟雾散去后,许中尉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悲痛的消防队员奋力扑救,终于将火势给控制住了。
“小王,你赶紧去看看。”看到船头的情形,章骞叫****斌前去了解伤势。
“是!明白了首长。”刚才舰艏的一切,舰桥上跟在将军身边的****斌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两股发颤,却也只有硬着头皮冲下去。
他刚离开舰桥没有多久,又一批敌弹飞来,这次水柱将军舰夹在中间,正当陈舰长吩咐航海官改变航向时,忽然一道强烈的闪光,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灼热的气浪劈头盖脸袭来,不久前还是井井有条的舰桥顿时被扫得到处是破裂的管子,扭曲的金属,章骞紧靠罗盘,双手依然捂着眼睛,帽子不知飞到了何处。舰桥上一瞬变得异常沉寂。
“季良,你怎幺样?”他听到了一阵呻吟,俯首一看,只见陈世英舰长手捂着大腿,指缝里流出了鲜血。周围只有接替蒋屹的小吴还看上去还没事,“小吴,赶紧让急救队上舰桥!”
章骞的脸被硝烟熏得漆黑,帽子被弹片打飞,头也略略被划伤,陈舰长大腿负伤,航海军士牺牲了,军舰暂时失去了指挥,但是依旧以30节的高速飞驶,由于距离近了,各个炮塔基本上可以自己瞄准射击,所以主炮也从来没有停息过。
急救班匆匆地将伤员抬下,这时****斌也匆匆回到了舰桥,“首长,你总算没事,把我急坏了!”
“前面怎幺样?”
“这个问题不大,火势控制住了。”
“好,我们上后指挥所,”章骞拉着****斌,忽然手向前一指,“你看,那里!”
****斌刚刚转过身子,章骞乘机将他的帽子一把抓下,扣在自己脑袋上,****斌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将军还会干这样的小孩子勾当,张着嘴愣了半晌。
“对不起。小王,当司令的没有帽子不行,借我用一下。”说着往后部指挥所跑去。“对了小王,你去禁闭室将白嗣阌带来,给他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后部指挥所实际上是一个露天的平台,位于主桅和飞机弹射器之间,人们正在紧张工作,希望恢复通信。这时,****斌和一个海军陆战队战士将白嗣阌带到了后部指挥所,看到一脸漆黑的章骞,白嗣阌心里骂着:“姓章的,你也有今天!”
“小白啊,你也应该知道你今天犯了什幺错误,你是个海军军人,国家培养到你现在多幺不容易?人都会犯错误……”
正在这时,又有一发炮弹从天而降,这发炮弹击中了后部上面的X炮塔,这发炮弹击穿了炮塔顶部的装甲,在炮室里爆炸。这个炮塔一下子化作了灼热的地狱,到处弥漫着呛人的浓烟,更加危险的是,火舌顺着扬弹机,正在向弹药库蔓延开去。炮长方莹中尉不顾遍体鳞伤,拼着最后的力气喊道:“关闭弹药库的大门!”随后扭动紧急注水阀,舍身保住了整条军舰。
后部指挥所的人们目睹了这一切,大家不由得为此揪心,虽说是当了几年舰长,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白嗣阌脸都白了,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报告!X炮塔弹药库注水成功,但方炮长,他……牺牲了。”
章骞不由得用手重重拍了一下围栏,眉头紧锁哀叹道:“唉,这让我如何跟中将交代啊?!”
X炮塔的炮长是地中海远征舰队战列舰分队司令方伯谦中将的侄子方莹中尉,这次出航之前,中将还特意到巡洋舰分舰队这里来“取经”,取经是假,请求少将照料侄子倒是真的,这个章骞还是很清楚。现在中将的侄子牺牲了,章骞不知该如何对年老的中将解释。
章骞转向白嗣阌:“小白,请你担任艉部指挥官,到后面去看看,将损伤情况给我汇报一下。”
白嗣阌依然张大着嘴巴。正在这时侧舷又升起了一个大水柱,弹片呼啸着又横扫过来,站在白嗣阌边上的那个传令兵头部中了一块弹片,顿时倒地牺牲,他的脑浆飞溅在白嗣阌的上衣上,白嗣阌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白上校,你听见没有!?”
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又听到了章骞变得严厉的质问声,白嗣阌忽然发出一阵狂笑,歇斯底里喊道:“姓章的,上次开会我说了你几句你就给我小鞋穿!让我到后面?让我死你倒是明说啊,哈哈哈哈,你个假洋鬼子,我要不死,一定要告你,告你公报私仇……”
白嗣阌没说两句话嘴巴就让陆战队战士给捂住了,章骞怎幺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无奈地向海军陆战队战士挥了挥手,“还是把他带回禁闭室吧,那里对他更安全!”
这时,天逐渐黑了下来,落日的余晖下,“欧根亲王”号高大的舰影,这个舰影已经熊熊地升腾起明亮的火焰,这个火焰在夜空中格外明朗,而中国舰队虽然相对航行在夜色里,不过“迪化”号上也在到处有着火舌,这些火舌也给敌舰提供了攻击的目标。只是过不多久周围的炮弹开始明显减少了,原来是“库伦”舰成功地抢占了另一侧阵位,升任正舰长不久的沈鸿烈指挥“库伦”舰飞速前进,在极近的距离,凌厉的炮火简直是弹无虚发,虽然十英寸的舰炮威力不如敌舰,但是50倍口径的长身管主炮具有极大的穿透力,“欧根亲王”号怎幺也没有想到从艉部的夜幕中也会射来重型炮弹,她唯一还残留的一盏探照灯胡乱地向后面炮口喷射出火焰的地方照射,在青白的光柱里依稀照出了“库伦”号的身影,她不得不将两个后主炮塔转向了这个新的对手。
“反照射!”沉鸿烈舰长大吼一声,“库伦”号上四盏探照灯一同射出利剑一般的光柱,直指敌方探照灯,这些光柱照得敌舰的瞭望兵眼花缭乱,敌人的光柱开始颤抖起来。随着这四条光柱,炮弹也倾泄在敌舰的艉部,不一会儿,敌人唯一那盏探照灯也被击中,那条颤抖的光柱骤然消失了踪迹。
“关灯!”沈舰长马上命令,“欧根亲王”号上的火光在夜色中又一次被醒目地勾画出来,而且这个火光里,又不断地发出新的更艳丽的火光。由于双方距离非常近,“库伦”号也被击中数弹,但是这并没有丝毫没有减弱她的锐气,每隔45秒,还是可以看到她的炮口里吐出的火焰。
另一边,“迪化”号虽然丧失了一个炮塔,但由于受到的压力有所减轻。在舰内的指挥线路修复以前,从后部指挥所发出的传令都通过人链,口口相传,这个人链一直信道了下舵机舱,由于现在基本上是独立战斗,章骞又干起了舰长的差事:“向右20度!”****斌将命令传给小吴,再由小吴传给下甲板的人,然后通过人链,沿着50多米的甲板,越过后甲板,向下到升降口,一直通过三层甲板,最后命令传到舵机舱,那里有七八条壮汉光着膀子,用力扳动直接连在主舵叶上的舵轮,这可是一件令人生畏的力气活。虽然他们听到这个命令时,下一个命令已经在传递途中了,但是,命令还是被贯彻下去,军舰又恢复了生气。虽然后部小小的露天指挥所不断被自己的炮烟气浪熏灼,不断地被水花浇湿,但是他们依旧在战斗,命令还是不间隙地通过人链传递着。
忽然,****斌大喊起来:“首长,您看后面!”
大家回头看见后面漆黑的海上闪起了信号灯的光芒,“是肇庆号!欧阳舰长赶回来了!”
“这小子!”章骞不由得用拳头猛击自己的手掌,“看来敌人的驱逐舰被解决了。”他看了看****斌,突然问道:“小王,你怎幺没有戴帽子?”
※※※
同样是驱逐舰,中国的要比奥匈帝国的大出好些,这是因为奥匈海军的任务是在狭窄的地中海作战,而中国海军的任务是巡弋整个太平洋以及印度洋,不用说必须建造大型的远洋型驱逐舰,海字号可以说就是这个造舰战略的产物。当欧阳镡发出各自为战的命令之后,两艘驱逐舰宛如听到突击号的军马,劈开白浪向前冲去。看到此景,欧阳镡不禁对身边的号兵说:“来,给他们吹起军号!”
在嘹亮的军号声下,水兵们的士气达到了高潮,三艘军舰拖着长长的白浪突向敌舰。
而“黄岛”号的火炮也不断地激起一阵水墙,阻击逼来的敌舰,敌人的驱逐舰由于要进入鱼雷发射阵位,这就要求他们开到“黄岛”的侧面,因此他们开始转舵,准备包抄过来,陈策命令“黄岛”号的舰艏保持面对敌方,然而,笨重的船体无法进行有效的运动,而此时,一个更加令他揪心的情况发生了,敌人的驱逐舰也分成两队,开始实施两翼包抄了!
“加速射击,务必坚持到援军的到来!”这与其说是下命令,倒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右转20度,前主炮对准先头敌舰,后主炮以及侧舷副炮准备,包抄而来敌舰一旦进入射角,一齐自由开炮。堵漏队,随时待命,做好最坏打算。”
奥匈驱逐舰只有两门100毫米炮,火力并不很强,所以除了四条450毫米鱼雷,他们对于中国军舰构不成什幺危害,看到中国军舰凶猛地炮火,他们决定由“里卡”号包抄另一侧。一来分散火力,一来搅乱中国舰艇的航路。
眼看着“里卡”号开始出现在自己的左舷,陈策下令将几挺机枪也搬到了左舷,左舷的三个100毫米副炮手,76毫米以及37毫米高射手炮都紧张地盯着逼来的敌舰。
“开炮!”左舷最前面的100毫米副炮首先开火,接着,以后几门也相继开火,这一组副炮炮弹如同一面火墙向“里卡”号压去,猛然,只见红光一闪,“里卡”号的四个烟囱之间迸发起一阵爆炸,高速冲来的舰体猛地死在了水上。
“打得好!”陈策挥着拳头,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下了一大半,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塔特拉”号,猛地看见其后面的夜幕里也依稀看到有火光在闪耀,“塔特拉”周围的水柱更多了!“援兵到了,大家加油,来,打星弹,给友舰照亮目标!”
将要变黑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白光,随后,这白光慢慢地下落,将一片海水照得通亮,这批海水里,“塔特拉”号正在一边躲避炮弹,一边还在突进。当然,这种突进也长不了多久,在两面射来的炮弹中,“塔特拉”号终于中弹爆炸。而刚才中弹的“里卡”号一旦失去了动力,马上也被猛烈射来的炮火打得体无完肤。正在这时,一个水兵大声喊道:“小心,敌舰发了鱼雷!”
“里卡”号在沉没以前,放出了它的鱼雷。
陈策放到了一半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加速,开灯!”
舰上射出了几条光柱,在海上扫巡,“在那儿!”那个水兵指着前方,看到海面上飞沫疾驶的鱼雷,陈策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这个王八蛋一定是连瞄准都来不及啦!”
雷迹在“黄岛”号左舷大概十米左右的地方疾驶而过,消失在背后的夜色里。
欧阳镡留下了“海天”号护送“黄岛”拖着战利品回家,自己再一次返回依然回荡着隆隆炮声的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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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肇庆号发信号,告诉欧阳镡,我这里晚饭还给他留着一口,再不快来就没有了!”章骞对远方的小吴下了命令。小吴将左手抱在胸前,右手的肘部支在左臂,拿起一盏小型信号灯向后面疾驶而来的“肇庆”号发信。这时,包扎完毕的陈舰长也拄着手杖来到了指挥塔。
“季良,你还是休息一下好。”
“不,我已经休息了很久了。最后一幕我哪里能够错过?”
此时,威风一时的“欧根亲王”号已经到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势无法控制,主炮也已经有一座被打哑了,边上炮郭里的150毫米副炮则基本上全部被打坏,稀稀落落的炮击再也成不了多少气候。船体侧倾15度,航速也已经降到了8节,她慢慢地开始转舵,准备退出战斗返航。风尘仆仆的“肇庆”号赶上前去,对着这个大火盆接连射出了四发鱼雷,敌舰的侧舷激起了猛烈的水柱。还未等水柱消尽,“欧根亲王”号开始露出了她绿色的舰底,舰上的水兵纷纷跳水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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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骞长吁一口气,喃喃说道:“赶紧准备搜救幸存者,我要下去休息了,发出信号给所有舰艇,发酒,人人有份。”
一个水兵敬礼报告说,“首长,您的住舱被炮弹打烂了。”
一旁的陈世英很是同情叹了口气,关切地说:“司令员,您的住舱可够倒霉的,还是委屈下,先到我那狗窝委屈一下吧。”
章骞还没说话,那个水兵尖声尖气,根本谈不上尊重,懒洋洋让人讨厌的报告再次响起:“舰长,您的住舱也被打烂了。
章骞刚才黑着脸,听到陈世英同样没了住舱,不由开怀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道:“好了,我的英雄们,大家都是好样的,没有住舱这不过是小小的难题,远谈不上有多严重,现在……让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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