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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仲这才快步朝我走了回来,临到跟前,双手撑着,把青玉重新挂到我的脖子上,我直觉一股凉意侵入五内,精神稍稍一震,眼睛也完全睁了开来,抬头看时,曾子仲双手虚托,如抱着一个圆球,反复“摩挲”数次,然后两手都伸出两指——食指和中指在我额头两侧太阳穴上轻轻按动,登时便有两股气涌了进来,暖洋洋的,我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只觉神清气爽,已恢复如常。
曾子仲也松开了手,微笑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敬佩道:“舅姥爷真是好手段!只轻轻一抚,我就好了。”
曾子仲道:“也不全是我的本事。你体内本就有十分厉害的极气,只是被这禁术压得沉湎不起。我以山术里的中平正和之气灌输于你体内,激起它们回护你的脏腑,因此你才感觉好的快——现在可愿意我作法吗?”
我点头道:“现在我才知道,要不是舅姥爷在我跟前,我就是想要醒来都不容易。您如果不作法破解这个术,我恐怕真是要不明不白的死了。但我还是那句话,能不取人的性命,尽量还是不取。上天有好生之德,孙子也不敢以一己之私折损了舅姥爷您的阴德。您说呢?”
曾子仲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着奶奶,“哈哈”一笑道:“妹子,你听听,元方这孩子竟完全不像你家的弘道,会说话的很!”
奶奶也露出一丝笑意,道:“这孩子像他爷爷。”
曾子仲回过头来,对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也给自己积积阴德,先问问那个对头,看他愿不愿意私了!”
我诧异道:“您知道对方是谁?在哪儿?”
曾子仲道:“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就直接抓上门去了!”
我更加诧异道:“那您怎么问?”
曾子仲道:“山门手段!焚香问天!”
说着,曾子仲一提袍子,便坐在地上,手往怀里一探,再伸出来时,却是一把东西——几根细长的红烛、一撮灰黄色的香、一盒火柴,全都放在地上。
他左手在腰上摸索片刻,很快便夹着一根三尺来长的红色毛线,一抖一抖地拽出来,放在地上,圈成一个圈。
我惊奇地看着,忽然想起来昔日在祠堂里,奶奶为我过阴时用的差不多也是这些道具,原来都是曾家的传承。
正想之间,曾子仲已经将蜡烛拿出九根,按一、三、五之数,成品字形摆置在地上的毛线圈里,然后又用火柴一一点亮。
随后,曾子仲又捧着三炷香,捏着诀,踏着步,朝地拜了拜,然后倒垂手点燃,那火熊熊燃烧,腾起一阵蓝灰色的火焰,曾子仲却“呼”的一口吹灭,眯着眼,看着香头,嘴里念念有词,烟雾缭绕中,只见地上的九支蜡烛上的火焰一闪一闪,竟无风自动!
曾子仲兀自在念诵,只是谁也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我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又是些晦涩难懂的词语,恍惚间觉得都不是汉语。
“啪!”
就在曾子仲念念有词时,一声轻响忽然传出,地上毛线圈里的九支蜡烛不知怎的,竟然一起熄灭了!
曾子仲脸色一变,腾地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三炷香愤然掐断,恶狠狠地“呸”了一口,还骂了一句脏话道:“妈的!他竟然不同意!还以为我怕了他!不就是一个龌龊害人的上古禁术吗,老子定弄死他,替天行这个道!”
我脸色也是一变,随即叹了一口气,道:“以如此恶毒的法术置我于死地,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舅姥爷的吧。”
老爸道:“二舅,要准备什么?”
曾子仲仰面看看天,道:“等到晚上六点,阴阳交会时,我只借十尺土地,不用设什么法坛,也不用铺设罡单,只需脚穿云鞋,仰观九天,视斗宿之象,踏天罡之步,与之斗法!百里之内,乌云密布,雷动九天,电击之人,便是败者!”
我心中一动,道:“虽然我是猜测这禁术乃血金乌之宫所为,但是舅姥爷您说这邪术需是在百里之内才能实施,我想血金乌之宫的人在百里之内弄这么个邪术,又要坚守九天,不受打扰,恐怕不容易吧?哪里有这些条件呢?”
这话说的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我接着说道:“还有,对我生辰八字详知的人并不多,除了我的至亲之外,从未说给他人听过,就连灵儿都不知道,施展邪术那人又是从何而知?”
奶奶道:“元方这些话句句都说到点子上了,看来清醒之时,脑袋也灵光了。百里之内,只有三个世家大族,麻衣陈家、国医张家、御灵蒋家,可以说,这方圆百里之内的地盘是全然笼罩在三大家族的势力范围之内,若有人设金台、立草人、点魂灯、下心锥,还要以禁术邪法坚守九天九夜,又要不为人知,确实不容易!”
表哥忽然插嘴道:“除非是灯下黑。藏到三大世家内部,就如同之前的御灵子、血童子,藏在陈家村,反而发现不了。”
木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沉吟道:“是这个说法。灯下黑,看不见。而且最黑的地方就是陈家村!”
三爷爷狐疑道:“血局破了,河童除了,血童子死了,御灵子残了,他们还有这胆量?”
我不知怎的,又想到陈元化手腕上的那道疤痕,又想到陈元成和薛横眉的关系,心里烦躁,嘴上冷笑道:“三爷爷忘了,魇魅血局的内奸还没有个说法呢。还有,我的生辰八字是怎么露出去的?我爸爸、妈妈不会说,奶奶不会说,还会有谁知道?”
“除了我们三个,好像就你二叔知道了。”说到这里,奶奶悚然一惊,盯着我问道:“元方,你是怀疑你二叔?”
我木然道:“我当然不愿意怀疑二叔,但是人心难测!如果只有爸爸、妈妈、奶奶、二叔你们四人知道,你们三人都不会说,那我该怀疑谁?元化那道伤疤不是一直都没说清楚吗?”
奶奶倒抽一口冷气,道:“不行!我得去亲自问问弘德,看他怎么说!”
奶奶话音未落,门外一阵脚步声就传来了,紧接着便是二叔的声音:“家里这么多人啊,我听横眉说元方的身子有些不爽,我的大亲侄子,做叔叔的必须要来看看嘛——咦,那不是二舅吗?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到的,穿着道袍是个什么意思?”
二叔罗嗦了一大堆话,已然是从门外走到了我跟前,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正是陈元化。
第298章 以命相搏
看见是他们父子俩,曾子仲“嘿嘿”一笑,道:“陈家村地面邪啊,说曹操,曹操到!弘德,好久不见了,看上去气色不错——元化这是怎么了?”
二叔回头瞪了陈元化一眼,道:“不知道!问他又不说,天天就这副熊样子,好像谁欠他二斤黑豆钱似的,脸拉得比驴都长!”
奶奶盯着二叔,道:“弘德,你也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吧?”
二叔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知道啊,怎么了?”
奶奶道:“对谁说过吗?”
二叔道:“说那个干嘛?爹生前就交代过,咱们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字一概不准往外透露,我记得呢!娘,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奶奶沉声道:“元方遭了小人毒手,被禁术给暗算了!那禁术施展的必备条件之一就是要知道元方的生辰八字。”
“啊?”二叔愣了一下,继而脸色猛地变得通红,一跳老高,喊道:“娘!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出卖了元方?你怀疑我对元方下了毒手?”
奶奶面无表情道:“你是娘的儿子,娘难道不了解你?但是这事情太过蹊跷,元方的生辰八字,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你爹去世之后,知道的人就是你大哥、大嫂、我还有你,你说我该不该问问你?”
二叔红着脸呆了片刻,继而长吐一口气,平静道:“该问。但我确实没有说出去过。”
曾子仲看着元化道:“我听说元化割腕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做出这种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跟舅姥爷说说吗?”
陈元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道:“舅姥爷,我不想说,您别问了。”
曾子仲语气一沉,道:“要是与你大哥有关呢?”
陈元化看了我一眼,道:“我绝不会害我大哥,这个您放心。”
二叔冷冷道:“好了,咱们爷儿俩来这里好心看看病人,却被人家挨个盘问,像对待奸细一样,看来这里不是咱们待的地方,咱们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罢,二叔拉着元化就走,我瞧着他们的背影,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爸、老妈、奶奶也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二叔和元化的背影彻底消失,奶奶才叹了一口气,道:“这可真是搅得家族不宁!造孽!”
我心里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敌人还未知,家里已经先乱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睡着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醒来不是天亮就是天黑,但是醒着的时候,尤其是无事可做,干等时间时,却觉得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日薄西山,傍晚来临,曾子仲终于可以作法了!
期间,奶奶外出了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我看着有些熟悉,顷刻间便想起来,是之前在老公馆下面夺取法眼之后,奶奶从地府里挖走的那个东西。
奶奶将它递给曾子仲,道:“二哥,这是阴阳罗盘,十年前汉生为了困住风水奇兽貔貅而做地狱之牢时用的法器,是咱爹交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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