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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吞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薛县长,你也知道我们乡的情况有点特殊,主要通过前年和去年的事,群众对大棚种菜的心冷了。以前乡里请的那些技术员也跑了。如果我们现在再捡起这个事来,我们丢脸不说,那是小事,主要是群众也不会信任我们。以为我们又是在追政绩而不顾他们的死活,也许还会激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矛盾。不少农家为这事亏了钱,欠了债,到现在都没有还清。信用社的人向那些农户不但要不到钱,还要被他们骂,信用社的人对我们也是一肚子的火。如果我们现在又说搞这个,我估计那些农民又要来乡政府闹,要我们赔他们的钱。除非…”他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薛华鼎问道。
“除非我们乡里拿出一笔钱出来,免掉他们的欠款,甚至弥补他们的亏空。否则,我们是不想、也不敢去捅这个马蜂窝。”戴跃抬起头说道。
薛华鼎还没有说话,坐在兰永章下手的施云芳插言道:“那怎么可能?如果他们种菜赚了,他们又不会多给政府一分钱。为什么亏了就要政府来背。薛县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薛华鼎看了施云芳一眼,然后问戴跃道:“戴乡长,当时我们乡政府跟他们签相关合同没有?”戴跃苦笑着说道:“就是因为签了合同。说是只有他们连续三年大棚种菜,我们乡里给他们报销一半的大棚费用。要不我们怎么这么被动呢?”
施云芳有点不乐意薛华鼎不尊重她的意见、没有回答她的话,此时地她又发言道:“那是他们农民违约在先。合同书上白纸黑字地明明写了要连续种植三年,我们乡政府才给补贴。他们种了三年吗?没有!最多的二年。按道理我们可以一分钱不补贴。为了社会安定,实际上我们乡政府已经补助了不少,其他方面的钱挪到了这一块,农民卖粮之后手里抓着的白字条大部分原因还不就是因为这个?如果不是这个,我们也不会这么被动。就是因为当时我们有的领导心软,农民一说要钱就慌了神。慌忙地把自己吃饭的钱都供了出去。”说完,她把眼睛望到天花板上去了。
这些事,薛华鼎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知道。以前因为涉及到钱书记被迫退休。他们乡政府地人对此事讳莫如深。薛华鼎自己也因为知道在这里呆的不久,加上忙于处理防汛、双抢等事宜,也没有仔细调查。
施云芳的话很有针对性,她话里指地“心软的领导”除了已经退休的钱书记,薛华鼎估计在座的也有份。但出乎薛华鼎意料的是,没有人出来反驳施云芳的话。可能这事以前议论过多次,大家心淡了。也可能不想在薛华鼎这个副县长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多一言不如少一言。也可能怕了施云芳这个女干部,不愿跟她吵。反正都没有说话。
见冷了场,薛华鼎总结性地说道:“那好。刚才我也说了,我只是让大家讨论一下,既然大家都持保留态度,那么我服从大家地意见。这事留待下一阶段再说。等我们的公路修好了,基础设施完善了,我相信那时候条件成熟,阻力会小一些。也许那时候只要我们引导。就是水到渠成了。”
兰永章带头说道:“还是薛县长考虑周全。我们利用修建公路的契机,把全乡干部群众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就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只要是好事,是真正为农民谋利的事,肯定是会成功的。即使开始失败了。”
等安排了人专门调查全乡的生猪存栏情况、家禽饲养情况后。这个会议就散了。
负责生猪、家禽调查的是小张,也就是抗洪抢险时一直跟在薛华鼎身边地那个小伙子。高中毕业后再家务农。董新如看重这个小伙子灵活、做事认真,就向薛华鼎推荐,现在他已经是乡政府里的临时工。散会前还约好今天晚上一起聚餐,明天上午开一个简单的欢送会。大家中午还是在食堂吃饭。
因为还不到吃中饭的时间,大家都找机会与薛华鼎闲谈,套近乎。这个才出去那个又进来,有时办公室里三四支烟枪在喷着烟,薛华鼎除了忍受烟雾的熏陶外,还有满脸笑容地把自己地烟一盒盒散发出去。
司机小李、临时工小张,以及党政办公室、综合治理办公室地一般办事员也来了。这些人都没有坐多久,特别是那些才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都是几个人一起来地,或害羞、或胆小地说一些祝贺的话。
接近中午的时候,薛华鼎的电话陡然多了起来——他荣升副县长的消息从县政府、晾袍乡散了出去,很多乡镇干部、机关单位的头头脑脑开始争先恐后地打电话来祝贺,邀薛华鼎去检查工作,其中不乏拍马屁、表忠心的。薛华鼎都自如地应付着,客气委婉地拒绝他们的酒宴邀请。
乡政府的人见他接电话都忙不过来,也就不再过来打扰,只有办公室的干事过来帮他打扫办公室卫生、送送开水。
快到中午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刹车声。薛华鼎还在想谁这么性急,一个穿着警服的人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声喊道:“薛县长!我来了!”
薛华鼎这才看清是身材魁梧的公安局局长张群雄。他一边站起来伸出手与张群雄握手,一边在电话里向对方道歉中断电话。
“这么忙啊?都是拍马屁的吧?”看薛华鼎挂了电话,张群雄笑问。
“怎么是拍马屁,打一个招呼而已。那你张大局长不是来拍马屁的吧?”薛华鼎笑问。
“呵呵,差不多。不过我是来请你喝猫尿的。怎么样。吃中饭了,我们出去喝点啤酒?现在天气热,我们又不容许喝白酒。”张群雄问道。
“中午我已经在食堂计划了,要不你在我们食堂吃饭吧。”薛华鼎道,“你是客,我是主。总不能让你过来请客。”
“得了。你们食堂未必有我们公安局的食堂好,那里我都吃不下去,还你们这里。走吧!我知道你们晚上有聚餐。我就不凑那个热闹。等下你们哭哭啼啼,我不爽。”说着,他又笑着道,“呵呵,你是不是担心兰书记,我把他也拉上,你等下。”说完。也不等薛华鼎搭话。他就快步走了。
没有多久,张群雄就过来了,他说道:“兰书记说他不去,下午他要主持什么村干部会议。说是今天上午你们开会决定地。他说只要你下午六点前回来和他们聚餐就可以了。我跟他说保证在下午六点的时候送你回来。你这下没话说了吧?”
其实在张群雄进门的那一刻,薛华鼎心里就决定跟张群雄出去吃饭,他心里还想了解一下那个游戏厅火灾案子的事情,也想了解一下李席彬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见他有进来,就笑道:“好吧。我们走!不离开这里,接电话都忙不过来。”
话刚说完。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薛华鼎对正准备给张群雄泡茶地干事道:“小王,你帮我接一下,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说着,二人就出了门。可是还没等他上车,他裤袋里的手机又响了。张群雄道:“薛县长。干脆把手机也关了。别人能够理解的。”
“看看,先看是谁打地。”薛华鼎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说道:“蔡局长,你也来凑热闹?”
对方笑道:“哈哈,薛县长,老弟才得到信就打你电话。你现在在晾袍乡不?”
“在。听说你小子快做爸爸了?什么时候结婚?”薛华鼎笑问。
“嘿嘿,就下个月。”蔡志勇不好意思地笑道。
“还不如再等几个月,又结婚又当爸爸多好。”薛华鼎笑道。“…,”蔡志勇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在哪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
“你也来晾袍乡?”薛华鼎惊讶地问道。
“我刚好在你旁边的乡镇验收线路工程。很快的,半个小时就到。还有谁赶过来了?”蔡志勇问道。
“公安局张局长。”薛华鼎说道。
张群雄一边开车,一边笑问道:“谁啊?”
“邮电局的蔡局长,我的老搭档。”薛华鼎对张群雄说道。
张群雄和蔡志勇几乎同时问道:“方便不?”
薛华鼎笑道:“我就看你们方便不?”
张群雄笑道:“你薛县长的朋友,当然方便。”
蔡志勇也在电话里说道:“我早就想拜见我们的张大局长了。”
张群雄开车带着薛华鼎到了乡下地一户家境看起来相当不错地农家,一栋二层的楼房,外面还贴了白色的瓷砖,他说道:“晾袍乡镇上没一家好的饭店,我信不过。这是我一朋友的家。味道还行,至少干净。我们可以坐在他们屋后的竹林里边谈边喝,怎么样,不嫌弃吧?”
薛华鼎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群雄一边按着喇叭,一边将车开进了这家房子房子前面的水泥坪。很快,一个中年汉子和他妻子笑着迎了出来。
“薛县长,欢迎到我们家来做客啊。”主人一边装烟一边笑道。
“打扰了。”
张群雄笑着对主人道:“都别客气了,准备好了吗?”
对方二口子同时说道:“好了,好了。请进!”
几句客气话之后,主人就将他们带到了屋后的楠竹林里,那里已经摆好了桌椅和茶水,以及水果、瓜子。显然,这家已经做了不少准备。
张群雄一屁股坐下来,说道:“他们也是临时办的,比不上你们乡政府,不过这里清净,环境好。正适合我向你汇报一些事情。”
说着,他对一直陪在身边地主人道:“王道林,你忙你的去,等下还有一个朋友要来。我们先闲谈几句。”
“好的,你们谈。要茶要水招呼一声就是。”说着,他就走了。
薛华鼎笑道:“你比主人还主人啊。”
“呵呵,也是谈得来。我以前没事就到他们家来,现在事情多了,就来得少了。这次遇到这些案子,也就来得勤了一些。”张群雄说道,话题主动往薛华鼎关心的案子上引。
薛华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案子破了没有?怎么与上面的干部有关连?”张群雄道:“基本算是破了。只有一些细节需要证实。官迷心窍吧,实际上那些人如果不这么搞,也就是撤职,最多是坐一二年地牢而已。牵扯到了人命,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地了。这叫什么来着,应该是叫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呵呵,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薛华鼎不解地问道:“我就奇怪,他们二个小小地乡下小老板,怎么可能牵扯到县里的人,就算他们真的行贿,也就几百元、几千元吧?能有多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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