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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
门口传来一股恶臭,就好似潮润的高温下,浸泡了许多腐尸的沼泽,浓绿的、粘稠的水面上,咕嘟咕嘟的冒着一些沫子,实在太臭了,让人差点熏得晕过去。
魏时捂着鼻子往门口看。
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倒在那儿,许多肥白的蛆虫从尸体上掉下来,还有内脏接触到空气之后发出的轻微的噼啪声,往外溅起一些脓水。
昨天晚上还是个大活人,今天一早就变成了一具好像死了蛮久的腐尸。
魏时转身,用力掐着应唯亭的人中。
应唯亭“啊”的一声醒了过来,魏时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看门口,“把你的人喊进来。”这个人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总要验尸,身份肯定也要查明白,这些事当然要交给警方处理。
应唯亭拿出对讲机喊人。
魏时走到昨晚上插|进水泥地里的李子木牌,木牌已经在阴气的影响下,化成了一滩散发着淡淡腥臭味的黑水,并且还在慢慢地消散,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地方就会变得一干二净,看不出昨晚上的惊心动魄。
警方的反应非常迅速,很快就有一堆人到了这里。
验尸的验尸,问话的问话,找物证的找物证,忙忙碌碌的,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让法医啧啧称奇,在初步检验之后,就把尸体给运走了。
中年警察李大民走过来跟应唯亭谈事情。
魏时就在一边光明正大的旁听。
李大民查了一晚上终于把环宇大厦前面那个小广场的施工单位找了出来,因为案情实在太严重,所以警方也是全力以赴,效率那是杠杠的,很快就查到,当时这个工程是一层层承包下去的,具体施工的是G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包工头。
过了这么些年,当日的小包工头已经成了大包工头,并且挂在了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下面,警方找上门的时候,小包工头还完全不知道咋回事,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当日他手下那帮施工人员的名单找出来,多少年前的东西了,也难为这个小包工头还留着。
经过排查之后,发现里面有两个可疑的。
一个名字叫董爱国,一个叫陈鹏,这两个人留在小包工头那儿的信息,除了两张一寸黑白照是真的之外,其他包括身份证号码、家庭住址、联系方式等等全都是假的,也就是因为这个,才让警方确定了这两个人才是嫌犯。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两个人是嫌犯,要把他们找出来那也是大海捞针。
不过,很快,他们就把其中一个人找出来了。
那具腐尸经过还原之后,终于现出了本来面目,跟一寸黑白照上的董爱国长得是一模一样,除了老了点。
警方继续调查,而魏时觉得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该到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他跟应唯亭说了一声,告诉他,最好是把这个太平间拆了,不要种花种树,让它自己长些杂草就行了。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阴气的气脉出口,还没事建个太平间在上面,阴气过重,聚而不散,早晚出事。
应唯亭点头答应了。
魏时也不管李大民用犀利的鹰目,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李大民肯定还是有些怀疑他的,觉得这个事无论如何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想要把他留下来继续审问,可惜,作为搭档的应唯亭不答应。
魏时才懒得管李大民是怎么想的。
他忙了一晚上,精疲力竭,没顾得上休息就直接赶车回了魏庄。
魏时回到家,发现家里人进人出,已经搭起了灵棚。白色的纸花、花圈、招魂幡到处都是,屋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号声,魏时几乎是跑进了屋,堂屋的四面墙上已经挂起了白布,上面写着祭文,他的二婶哭天抹地,旁边一群女人围着她,一些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在一边安慰她,而他的堂弟,则披麻戴孝,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不知所措还有哀痛。
他们已经知道二叔出事了。
魏时看了一眼堂屋,不过二叔的尸体应该还没运回来,警方那边还没调查清楚的情况下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家属把尸体运回家,甚至可能根本不会把尸体还给家属,而会直接火化了把骨灰送还家属。
魏时一出现,他二婶立刻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一把抓住他,边哭边说,“阿时啊,你二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一样是去医院,怎么你们一屋人都没事,就你二叔出事了啊,啊?”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死的怎么不是你们一屋人。
她使劲摇晃着魏时,好像要把魏二叔从魏时身上摇活过来一样,眼里的怨恨连掩都掩不住,“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说话啊,你二叔从小是怎么对你的啊,比亲儿子还亲啊,金成喂,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哦!”
哭声拖得很长,凄厉而又突兀。就好像坟墓里的老鸦一样,充满着不详的气息。
魏时面无表情地看着魏二婶在那里哭天拜地的发疯。眼神深处有点嘲讽,还有点怜悯,这个女人如果知道她丈夫做了什么事,还会这样为他痛哭吗?
魏时的冷漠,让旁边这些来帮忙的魏庄人,尤其是魏庄的女人都拿眼偷偷看着他,看完了还交头接耳的说着闲话。
魏时把他二婶扶着坐回了原处,然而,头也不回的去了自己家那半个院子,在经过堂弟身边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停下来,虽然知道这个事跟他堂弟没关系,但是要他拿以前的态度对待自己这个堂弟,暂时是没办法做到了。
魏时先去魏妈妈的房门前。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推开门,魏妈妈躺在床上,他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魏妈妈睡得很安详,呼吸平缓,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看起来情况比前几天好转了不少,魏时也稍微放心了一点,他帮魏妈妈轻轻掖了掖被子,转身离开。
他站在魏昕的房门前,指关节在房门上敲了敲。
笃笃——笃笃笃——
轻轻地,好像怕惊动了什么一样的敲门声。
小心翼翼的,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忌惮和防备。
魏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再次见到自己的弟弟时会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就好似面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隔得老远就发散着致命的吸力,把周遭的一切都吞进了那黑沉的洞中。
魏时本能的不太想接近这样的魏昕。
但是魏昕是他自己失踪了这么久的弟弟,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把魏昕置之不理,所以这种本能的警告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要是不管他,那魏昕该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魏时已经失去了耐心,这个门外面没锁,推又推不开,明显是从里面反锁了的,也就是说里面有人在,有人在却在那里装死不开门,这小子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魏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好久没揍人了,还真有点怀念。
门终于打开了。
魏时黑着脸看着门内的魏昕,一把推开他,进了屋,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起来,“人在屋里怎么这么久不开门?你再不开我都要喊人过来把门砸开了!”
魏昕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幽深的眼睛看的魏时一身寒气。
魏时伸手,啪的一下打在了魏昕的头上,“看什么看,你还有理了不是?”
魏昕被他打的头一偏,苍白的脸有点发青。
魏时一噎,刚才那一下难道打重了?这小子才刚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确实不应该对他打打骂骂,就算有什么事,也应该好言好语的和他说。
自认是个好哥哥的魏时,干咳了一声,“咳——好了,刚才的事就算了,我不该打你,不过,下回敲门好歹应一声,敲这么久的门都不应,搞得人火气就上来了……”
说到这,魏时猛地想起来,魏昕已经不会说话了。
一想到这,魏时脸上的内疚就越重。
他伸出手,摸了摸魏昕头上刚才被自己拍到的地方,轻轻揉了两下,冰冷的、柔软的头发穿过他的指间,像融化了的冰雪,寒气浸入了骨肉。
魏时帮着魏昕梳理头发的五指,曲起又张开。
魏时勉强扯起嘴角,做了个笑的样子,不过那个笑比哭还难看,他像个唠叨的女人一样也不管魏昕愿不愿意听,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的说着,“我想了又想,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学校去上学,虽然现在迟了一点,不过有我帮你补课,咱们至少要把高中读完,现在都是研究生满地走,大学生不如狗的时代了,连个高中学历都没有,将来怎么混……说到这,我打算把市里面的工作辞了,回来办个卫生所,也方便……”
魏时说着说着就出了神。
他没注意到,魏昕离他越来越近,魏昕的身体几乎是靠在了他身上,魏时边说话边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让魏昕靠的更舒服一点,魏昕那张苍白精致的脸伏在他的肩膀,脸半掩着,浓长的眼睫好像萦绕着的黑雾,在雪白的脸上留下一些阴影。
就这么挨了一会儿。
突然,魏昕抬起了头,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
一直退到了离魏时三步开外的距离。
他默默地看着魏时,把拿在手里的一张纸给了他。
魏时一脸莫名地看着那张纸,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
——我的事与你无关,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脑子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粗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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