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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刻的时光,静悄悄的纯净,静悄悄的美好。
没有任何的杂质包含其中。
莫樊律回过头冲她笑,猛地将银色的单车扔倒在了石地上,然后他拉起苏半夏的手,不顾她此刻表情中的惊讶与疑惑,而是紧紧地拉住她在那片黄色的稻草中一路小跑,仿佛将要穿过时间,仿佛将要穿过空间,仿佛将要穿过所有的阴霾与过去,他带着她,仿佛可以逃跑到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遥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许是天堂。
那个地方,许是生命最初的家乡。
石地上停留着的那辆银色的单车,男生脖颈上闪闪烁烁的锁链,直到他们来到了那一片开阔的视野里,瘦高的电线杆孤独地被电线连接起来,遥远的晕满红霞的天空中有几只风筝在寂寞地盘族,微微泛黄的芦苇丛在身后起舞,被风吹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直直地击中心脏。
苏半夏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仰起下巴,任凭风亲吻着,长长的头发在空气中纠缠着暧昧,“这里是哪儿?”
“自由的地方。”莫樊律得意地咧开嘴,笑得像一个纯真的孩子。
“自由的地方?”
“那,就是你心中的地方。”
“是吗?”
“嘿嘿,其实,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被废弃的军用机场,但是偶尔也会有小型运输货物的飞机从这里起飞。”莫樊律望着天边,轻声说,“小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到这里来,心情不好,或者是翘课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里是只属于我的秘密基地,而你,就是我第一个带到这里的人。”
苏半夏转头,看向他,撇了一下嘴巴:“听你这个意思,那是不是要我付钱给你啊?”
莫樊律忍不住笑出来,摆了摆手:“钱倒不必了,只不过,我想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叫我莫樊律好不好?别人这么叫都可以,可是被你叫着,听起来实在太别扭。”
她微微睁大眼睛,质疑地盯住他。
——不让她叫他“莫樊律”,那要叫什么?
发现她眼中的疑虑,他静静地开口:“我啊,其实并不叫做什么莫樊律。我的名字只有一个,应该说从生下来开始,或者到我死去,我都只会承认一个名字,是樊律。”
“嗯?”
莫樊律说得很平淡,眉宇间是轻巧的笑意,让人察觉到他有着任何的忧伤。
“我妈改嫁给了一个姓莫的男人,而我爸却姓樊,十三岁那年我的户口被改了,不再是樊律,而是莫樊律,真让人不爽,为什么我爸的姓偏偏要排在那个男人的姓氏后面呢?很可笑对不对?”
“……那又有什么呢。”
“欸?”
“比起我来,你算幸运多了。”
“为什么?”
“我妈自杀了,我爸却成了杀人嫌疑犯而被判了刑,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可是无父无母的,你比得过我吗?”
“是吗?”莫樊律轻轻勾动了嘴角,看向她,声音略带沙哑的音色,却让人听得很舒服,“——搞半天,原来我们是同类啊。”
——那么,是不是在同类的面前,就可以将全身的伪装卸下来了呢?
天空的尽头有滚滚的火烧云流淌而过。
快速得仿佛可以掉落。
初夏之中的回忆,就在那一刻开始走向了命运的末端。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的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莫樊律扫了一眼身旁的苏半夏,突然,他皱起了眉头,沉下一张脸捂住了胸口,有气无力地叫起来:“糟糕,我胸口好痛。”
苏半夏侧过头,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曾经犯过一次的心肌炎,也是胸口会莫名的疼痛,于是她急忙凑过去,问:“怎么搞的,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啊!”他龇牙咧嘴起来,“心脏怦怦地跳个没完,明显的心律不齐,就要喘不过气来了,烦死人了。”
苏半夏有些慌,她二话不说地急忙把脸贴到莫樊律的胸前仔细地倾听,那是再健康不过的心跳声了,不可能有心脏问题吧!于是,她皱着眉,还没等将头抬起来,瞬间就被他的双臂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莫樊律胸腔中的温暖直直的传递到了苏半夏的脸部神经上。
心跳加速的声音。
微微慌乱的呼吸声。
手指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想要挣扎,却被对方更加用力地禁锢在了怀抱中,耳边,响起的是他温热的呢喃声:
“苏半夏,I love you。”
一架飞机忽然矮而缓慢地从头顶上飞过,一片嗡嗡的轰鸣,从天空中径直地传落。
那句“I love you”的声音被包裹进了飞机起飞的气流之中,但是,苏半夏还是听到了,男生身上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周身,她的眼睛里面有湿热的液体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流淌而下。
浸湿了男生胸前的白色制服,兀自妖娆。
“喂,你感动得哭啦?”
“乱说。”
“伤脑筋,都已经是大人了。”
“真不好意思哦,我不成熟,也不是大人,可以了吧?”
“好吧好吧!那就让我这个大人来守护你吧。”
“……谁稀罕。”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可是第一次对女生这么认真的呢,不准你不稀罕。”
“骗子,还说什么心律不齐……”
“没有没有,我真的是心律不齐,只要一对视你的眼睛,我的心脏就会变得这样了。”
“你说完了没?”
“嗯——”
——多么完美,多么简单,只是想要这样地拥住你。
——一直一直。
——不管世界毁灭,还是宇宙爆发,管它天崩地裂,那,相信我吧,只有你,是我永远的初恋情人。
第06节
栀薇冲出学校跑到路川紫家阁楼下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下来了,天边的霞光还隐隐约约地浮现,只是,路灯却已经早早地闪烁起来,明明灭灭的昏黄。
她当然知道路川紫住的地方,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在不停地寻找着有关路川紫的一切,疯狂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飞快地跑进阁楼,慌乱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在往楼下走的女生,那个女生有着很漂亮的褐色鬈发,美丽的脸庞仿佛可以不食人间烟火,栀薇没有时间去在意那么多,只是匆忙地向她说了一句“对不起”便继续踩着老旧的木制阶梯,快速地向阁楼上面跑去。
阁楼的楼道里面昏暗而又潮湿,有着褐色鬈发的女生揉着自己刚刚被栀薇撞到的肩膀,回过头,向她消失的地方看过去。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低了低脸,转回身,抚了抚自己长长的褐色鬈发,拖着大大的红色行李箱走出了阁楼。
喀哒——
咯哒——
行李摩擦冰凉坚硬的石地,发出低沉的声响。
渐渐被拉远的阁楼楼道,她纤细的背影留下了满地深深浅浅的落寞。
木制的阶梯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喑哑的声音还在整个狭窄的阁楼里面回荡。
栀薇剧烈地喘息着,她站在路川紫的家门口,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努力地抚平自己胸腔中的跳动,刚刚抬起手想要敲门,却看到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路川紫光着上身出现在栀薇的面前,她被着实地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轻轻地“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对于栀薇来讲,这十七年来,她从未见到过任何异性光着上身的模样,包括她的父亲在内。
路川紫却笑,笑得暧昧而又模糊,他的嘴角斜斜地向一边上扬,定格在脸上,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搂住了栀薇,二话不说地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反手带上门,他抬手环住栀薇纤柔的腰身,把下巴抵在她的脖子旁,带着笑意的声音:“宝贝,你终于来了。”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到处是散乱的床单,窗帘被紧紧地拉上,简直如同一个黑暗的洞穴,栀薇感到隐隐的不安,她红着脸全身紧绷地任凭路川紫抱住,微微的喘息声回荡在整个寂静的屋子中。
“因为,你……在电话里,我以为……”栀薇的声音断断续续,在他的面前,她总是会显现得语无伦次。
“是啊,我快死了。”说着,他把脸更加深地埋在她的脖子里。
栀薇忍不住缩起了肩膀,脸越发红起来:“可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嗯,我想你想得快要死了。”
这样的甜言蜜语,栀薇从来不愿去猜测他究竟和多少个女生说过,她只知道,在他的身边一切都可以美好,一切都可以不需要去计较。
“真的吗?”心底里泛起的是巨大的甜蜜,就算被他骗得团团转,就算为了他的一个电话从学校跑了这么远,她也还是觉得,全部都是值得的。
从他将她的入学通知单捡出下水道的那一刻,除了他以外,她真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宁愿变成瞎子。
——宁愿变成聋子。
——流言蜚语,宁愿无所畏惧。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路川紫的唇钉轻轻地在栀薇的耳骨上摩擦着,那是轻微的疼痛与酥麻。
“不是的……”
“我就是好想见你,非见你不可,不是你就不行。”
“嗯……”
“小栀花。”
“什么?”
“我最近,手头有些紧,你能不能帮帮我?”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像极了美好却有毒的曼陀罗花香,“我只有你而已,小栀花,你是我最重要的,亲爱的……”
——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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