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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上少年桀骜的目光,三王爷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虽然不痛,但那种濒临失控的感觉却令他无法呼吸。他咬了咬牙,终是什么也没说,甩袖出去。
“你继续刺吧。”贾环重新躺回去,曼声道,“一个大男人,背后纹几朵花像什么样子!”
“就是,环儿别理他。”五王爷连忙附和。
非情公子定了定神,继续下针。
听见两人的对话,立在门外的三王爷紧绷着脸走入空旷的庭院,淋了一头的雪花,吹了半晌的冷风,才浇熄胸膛莫名燃烧的火焰,转回去推开房门,沉声下令,“老五,你给本王出来!立刻!”
“本王凭什么听你的?”五王爷掏了掏耳朵。
“你的那些兵,快没银钱发饷了吧?不想他们饿死,就立马给我出去!”三王爷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低语。
五王爷磨了磨后槽牙,跳下软榻慢腾腾穿鞋。
“环儿,我知你不喜被人管束。方才是我言语不当,你别往心里去。”软了面色,软了语调,他快速瞥一眼少年又快速移开目光,哑声叮嘱,“天冷路滑,你刺完立即回去,不要在外逗留。”话音刚落,已拉着五王爷大步离去,不忘反手关紧房门。
终于都走了,非情公子暗暗松了口气。
贾环盯着门扉,良久后噗嗤一笑。
两人上了马车,三王爷瞥着自家兄弟还未消停的裤裆,冷冷开口,“把你那丢人的玩意儿遮一遮,看着碍眼!”
“这丢人的玩意儿你也有!”五王爷没好气的反驳,见他盘起双腿,用衣摆将那处牢牢遮挡,坐姿很有些不自然,忽然觉得不安。老三这个样子,该不会是对环儿有感觉了吧?
“别招惹环儿,否则我断你粮饷。几十万近百万张嘴,你养不起。”三王爷端起案几上已冷掉的茶水。
曹永利连忙拦阻,欲换一杯热的。
“不用,冷的正好。”正好浇浇越烧越旺的心火。三王爷将茶水一饮而尽,盯着自家兄弟一字一句开口,“听见了么?这次我可不是跟你闹着玩儿!”
不安感更重,五王爷沉默片刻,放缓了声音徐徐道,“三哥你知道么,环儿说他只喜欢男人,这辈子都不成亲,不要子嗣,只守着心爱的人一起过。我听了这话简直快着魔了,当时就想,他正是我念了一辈子,找了一辈子的那个人。我两是天生一对,合该在一起!三哥,我这辈子没什么念想,就这一桩,你得支持我。”
三王爷内心触动,却也仅仅是触动,冷笑道,“你有没有问过环儿的意思?他愿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嗐,这算什么,”见打悲情牌没用,五王爷立马恢复了不正经的风格,摆手道,“都说烈女怕……不对,烈男怕缠郎。只要我锲而不舍,一心一意,环儿早晚会被我感动。你瞧瞧我,”指了指自己的脸,“要长相有长相,”又拍了拍自己硕大的小兄弟,“要身材有身材,”最后掏出系在腰间的皇子玉牌,笑得得意,“要身份有身份,他早晚有一天会中意我。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环儿一向很合得来,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干不完的事儿,每时每刻都像在天上飘,欢喜的不行。三哥,你就放心把环儿交给我吧。你看,为了他,我把府里的姬妾娈宠全送走了,我不是闹着玩的。”
三王爷内心翻搅的厉害,想也没想便沉声拒绝,“不行!任何人都可以,唯独环儿不行!你现在图新鲜,为了他什么事都肯干,五年、十年、二十年以后呢?我无法相信你。”
五王爷还欲再表白心迹,却被一脚踹下马车,吃了一嘴的积雪。等他从雪地里爬起来,吐出口里污物,马车已踢踢踏踏去的远了,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你别痴心妄想了’。
“呸,环儿早晚会是我的,你就干看着吧!”对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五王爷爬上停靠在路旁的自家马车,扬长而去。
屋内只点了几根蜡烛,昏黄的烛光不停摇曳,把一切照的暧昧又朦胧。置于桌案上的香炉正徐徐冒着青烟,一股浓郁的芬芳在温暖的空气中蔓延,几欲令人沉醉。
青年穿着亵衣,光着脚,一步一步朝床榻走去,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幔,看见一浑身赤裸的少年正背对着自己趴伏在枕头上,白皙的身体是那般完美无瑕,长及脚踝的黑发像瀑布一般蜿蜒,披散,铺了满满一床。
青年心如擂鼓,不自觉走近,弯腰撩起他长发把玩,被那丝滑的触感迷惑,爱不释手。遮盖住背部的黑发被一缕缕拨开,露出艳丽无匹的刺青,他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被狠狠刺了一下,疼痛的厉害,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看了良久,他终于慢慢,慢慢垂下头,用舌尖舔舐那绚烂的花朵,苍白的头骨,危险的鬼面蛛。
少年的轻吟低喘令他发狂,他红了眼珠,三两下脱掉衣物,狠狠撞入,口里忘情的呼喊:环儿,环儿,环儿……
三王爷腾地一下坐起,看向正推门而入的曹永利,表情由仓惶无措转为如释重负。原来是个梦!怎会做这样的梦?魔怔了么!
“王爷,巳时了,您该起了。”曹永利小心翼翼的回禀。
“叫人进来伺候本王更衣。”三王爷掀开被子,扑面而来的麝香味令他呆了呆,然后伸手摸向亵裤,冰凉粘腻,竟然梦遗了。
本就抑郁的心情越发糟糕,他命曹永利下去备水,待他快跨出房门时迟疑开口,“去,给荣国府递个消息,说本王今日有事,让环儿别来了。”做了那样诡异的梦,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少年。
“启禀王爷,方才环三爷派人送了信,也说今日有事,不能来了。”曹永利小心观察主子面色。
三王爷愣了愣,失望、沮丧、想念、自我怀疑等错综复杂的情绪不停往外冒。勉强压下烦乱的心绪,他装作不在意的挥手,想拿起茶杯润喉,却把一整壶热茶都碰落在地。
砰的巨响令门外的仆役们心惊肉跳,而三王爷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散落一地的碎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曹永利连忙遣人入屋收拾,心里暗暗忖道:方才王爷果然在梦中喊着环三爷的名字吧?明明想见干嘛又不愿意见呢?弄得自己如此难受,何必!
82八二
自碧忧亭一别,贾环与三王爷足有半个月没见。
这日乃三王爷二十四岁生辰,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给荣国府发了帖子。
虽然三年没有参与朝政,但皇帝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召见晋亲王一回,留罢晚膳才让归府,荣宠丝毫不减当年。虽晋亲王性子淡泊,不慕名利,所有官职皆辞了个一干二净,却不代表就能因此而轻视他。倘若他有心入朝,也不过一句话的事罢了。
故而生辰那日,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多有到场,太子亦带着皇帝赏赐的厚礼亲至。
贾环被仆役迎进府,自动自发往小人物那几桌凑,捡了筷子埋头开吃,见三王爷遥遥望过来,冲他举了举酒杯,又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搭理自己。
三王爷亦不想他引起太多人注意,只得按捺住心底的挂念与众兄弟周旋。
五王爷却没那么多顾忌,立马颠颠儿跑过去,将坐在他身边的人赶开,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喟叹道,“你可算是来了。那帮人说一句话总得绕十个弯儿,差点没把我憋死!要不是为了等你,我他娘的早走了。”
贾环笑睨他一眼,拿起酒壶添酒,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冲立在不远处的侍从招手。
侍从很快拿了一壶酒过来,却因灌的太满,放下时洒了一串在贾环衣摆上。他骇了一跳,忙跪下磕头求饶。
五王爷正欲一个窝心腿踹过去,却被贾环拦住,低声告诫,“今儿是塗修齐生辰,别扫他的兴。”话落对侍从摆手,“无妨,你退下吧。”
“三爷,奴才带您下去换一身吧?大冷的天可不能穿湿衣裳。”那侍从小心翼翼开口。
“走,赶紧的换一套!别冻病了惹我心疼!”五王爷急了,连连催他离席。
贾环无法,跟随侍从往后院走,行至半路挑眉问道,“怎不去厢房,反去书房?”
“回禀三爷,今日来了许多女客,厢房都被腾出来供她们酒后小憩亦或换衣添妆,男客不好去的。”侍从毕恭毕敬的解释。
贾环不再多问,慢慢往前走。好在王府内留有他许多衣物,侍从找来一套干爽的递进去,退至门外等候。五王爷死皮赖脸的坐在书桌上,不肯离开。
贾环瞥他一眼,大大方方的脱了外袍。
“亵衣没浸湿吗?”
“很遗憾,没浸湿。”
“没浸湿也一块儿换了吧,红色的亵衣搭配淡青色外袍,多丑啊!”
“丑吗?我不觉得。”系好腰带,贾环抬眼冲他冷笑。
五王爷仰天长叹,不情不愿的跳下书桌往外走。那犯了错的侍从已不见踪影,许是前厅忙乱把他叫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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