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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他的普通话了,他说普通话你会自杀的。”
《青春》是我们大一时学吉他最先学的曲子。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院系里表演节目,苗苗作为主唱,穿了一条等着被人掀的裙子,即使唱得山路十八弯,所有人还是沉浸在氛围里。
以至于我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听着这首歌,还是能想到人手一把吉他坐在床边练习的样子,在活动中心邀请女生一起跳舞的情景,谁都不太敢和女生搭讪,最后只能男生和男生搂在一起转来转去。
“有小孩打着呼哨从门外经过,我和猴子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听着由远而近再远的哨鸣,内心一阵澎湃……”时间已久远,郭青年是不是这样写的,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可是脑子里永远都印记着“小孩们打着呼哨……”的那种场景,以至于后来我写的文章里,这几个字也就常常出现。看他的《青春》的心情我依然记得,从头到尾,没有停留一秒,一气呵成,像内功高深的师父在帮着我们打通任督二脉。坦白讲,郭青年的文章让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才是好的文章。啸东看完之后,不停地说:这才是好文章,郭青年太屌了。
因为大家都说他太屌了,以至于郭青年后来就不怎么写文章了,剩下的几年都去钻研诗歌、吉他,别的能够释放天性的艺术方式了。不过他的文章写得一级好,却已是不争的事实了。此后的三年里,包括我在内的中文系同学依然在坚持不懈地从书写不同的文章里摸索自己的风格,偶尔向郭青年请教,他也顶多是回你一句“嘿嘿”。因为即使说多了,他的普通话你也不一定听得懂,也就印证了好的东西永远都是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的。
毕业了。宿舍的男生四分五散。啸东去了汕尾做警察,苏喆进了广州武警,江华去了长沙规划局,于鸿去了湖南电信,我进了湖南台,鲁梁留校,还有人去了政府职能部门,女生们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出国的出国,按道理来说,人生到这一刻,也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那些年轻的动荡至此就已结束了,谁也不期待彼此能够再活出什么翻天覆地的花样来。
郭青年选择去了新疆某所大学支教,教的是当代艺术。一去就是三年。偶尔会登录同学录在同学们的婚礼照和全家福中上传几张他在新疆的照片,还有他最新的作品,抽象且随意,不变的还是他身上那股恣意放肆的性子。
每次他出现,大家都会在底下呼啦呼啦地回复,因为他是我们当中走得最快,跑得最远,状态最自由的人,他象征着整个班集体的自由。底下的留言是:等着我们过去看你哦;今年下半年我带着老婆去,记得迎接我们啊;明年我们春天约好了,一起去新疆会会你……
他的回复永远都是:好啊好啊好啊好啊。
然后,就我所知的是,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去。没有人在这个紧张的社会上还能恣意信守自己关于自由的承诺,这未免不是一种悲伤。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郭青年无法继续在那待下去,只身驻扎过去,最后只身逃离出来,他在电话里说:差点连命都没了。他的普通话还是那么差!听起来让我很想微笑,鼻头很酸。
同学们常说很喜欢见到我,是因为我好像那么多年没有变过,他们看到我就像看到了过去的他们。谢谢我一直守在过去的回忆里。
和郭青年通电话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这样的意识,他说话的语气,方式,就像大一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变过。
现在的他在北京,到了北京一年多,安定下来,也终于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前天在博客上看到他给我的留言:猴子,还好吗!我是郭珍明,到北京半年多了,在宋庄画家村,住农家院子,过乡间生活,做当代艺术,你有时间过来玩,这里是另外一种世界。祝好!
突然好想哭啊……哭的原因说不上来,你知道的,为了买房为了买车为了获得更多人重视,我和所有人一样,每天忙忙叨叨忙忙叨叨,有了微博也不愿意再花一个小时写一篇博客,有了太多朋友连微博都不想写,书买来了放在床头洗手间一天看不上一页,未读邮件一大堆也故意装作看不见。突然看见一个人叫我大学时的外号,那种坦荡荡的语气,直来直往的方式……
和微姐回家,她家的菲菲坐在后座上。菲菲12岁了。从微姐一无所有开始就跟着她,直到现在。如果以人的年龄来做比较,菲菲在狗里已经有80岁了。它坐在那里,很安静地坐着,微姐喊了一声它的名字,它站起来,把头从后座上靠过去。蹭了蹭,又坐下。
青春,就是这种东西。无论岁月如何改变,青春都以某种亘古不变的姿势存在,在不经意的时候会提醒你,你的青春在这里。无论世事如何动荡和变迁,保持最内心的那份无知、单纯、善良,因为那才是真正的我们。
上次留过言后,至今,我仍没有见到郭青年。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换了没,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是一个人待在宋家庄的画家村,不知道他的画展是否成功举办。关于回忆,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为我们拿来力证自己童真与纯粹的工具了。一起围坐时唏嘘,散了之后又回到现实无动于衷。你流着热泪,仿获至宝般的模样也仅仅限于谈起过往的时刻,于是,围坐着祭奠青春,早已成为了大龄青年雷打不动的周末消遣。我们没有看望过老师,没有联系过同学,没有回过母校,没有时间和兴趣拨打千方百计寻来的同桌的号码。一切都是祭奠的形式,死去的青春化成灰也埋葬不了如今寂寞的单身。所以,说谈就谈的恋爱,说走就走的旅行,才显得尤为珍贵。那是我们避免灵魂僵直最好的方式。
2012年3月22日
回家过了一个国庆,回来写了一篇微博:见了很多同学与老友,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以前我也想,等到毕业一年,三年,五年再见,但其实过程中很多人就断了联系。所有现在能见到的朋友都是见一次少一次,你甚至不知道下一次再见的时间,所有少年相约的承诺在未知命运前都只是当下的安慰。你总有天会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一时错过,就是一世。
2012年10月10日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别谢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如果不是宣谣说了这句话,我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自己应得的。双鱼座的我,习惯了自我纠结,习惯了忍让做Nice男,习惯了自我疗伤躲避难堪。
我活得很乐观,比大多数人乐观。所以我一直都对新朋友说,什么累什么苦什么难过那些都不算什么,所以我才能永远记得那些苦中的乐,便不以为苦了。
我也曾一个人戴着耳塞,绕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潜伏步行若干圈,听到悠扬旋律也会哭得胸膛起伏不定,站在十字交叉的路口,看着初恋对象残留在人行道上的影子,蹲在操场上看运动员都渐渐散去,天色也从湛蓝变为昏灰,从昏灰到漆黑。
比起飞机来,我更爱火车。在安静的软卧车厢,坐在走道的窗边,吹着冷气,听着熟悉的乐曲,无论是曾经后悔的,还是爱过的,内心都轻易便充盈起来。
有些歌如同时间一样,是能够流逝,与生命并存的。
正因为很少与人分享,所以自己也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垃圾桶搅拌机,亏得这些年用了足够多的脑筋,才能把这些垃圾一点一点地归类,终形成自己的图书馆。再遇见对应的问题,直接进入书目找到当初的应急做法。
以至于遇见那些因为冲动而做出出格事情的人,我总是会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一声。幼稚的年纪早就过去了,我已经不在意被友人称为伪装得可怕,道行特深,耍纯情,或者别的什么了,我太清楚自己了,清楚到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你必须要怎样,你不能怎样,你还能怎样”。
如果有一天,你终于如同我一样知道如何让自己更自在,那一天,我们才能像个大人一样地对话。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舒服,我也知道谁会让自己的世界更丰富,可你进入我的世界之后,却对那些花了我多年时间成就起来的建筑进行定点爆破,理由是它们不合适你。
可你又适合它们吗?
还是刚出道的学徒,就想着去炸碉堡,最后成为了烈士;还只是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写不进我们的教科书。
我是把自己看得很低,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把我看得很低。我看我和你看我是两回事,所以请不要自作主张拉近咱俩的关系。
微姐常说:有时候不见你就不舒服,可是见到了也不想说什么,点东西,吃东西,喝东西,结账,上车,把你放在小区门口,然后走人。有时候,人就是需要自我精神世界里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摆设。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主人,如果有一台洗衣机某一天突发奇想想成为我世界的主人,看我不拆了它。
补一句:
A:我出差太辛苦,你今天继续托梦让我梦到你吧,这样我才不会孤单。
B:你太折腾我了,我跑过去太远了,昨天已经被累死了。不如我们取个中间的城市吧,找个陌生人的梦见面,让别人梦到我们吧,大家都不累。
好动人的对话,和谐社会就应该过这样的和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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