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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言今日殿下那边儿有她代劳,把奴婢给挡了回来。”
自从跟了主子,箬兰还从未被人指着鼻子开骂。今日侧妃身后丫鬟,分明是说她借机谄媚,欲爬殿下的床。气得箬兰羞愤而走。
慕夕瑶看她眼眶泛红,哪儿还不知是受了委屈。苏蔺柔不至于放下脸面,亲自跟丫鬟过不去,那必是放任身边丫头嚼了舌根。
她是不是把她们教得太过老实?受了欺负也不敢直言。
慕夕瑶眼珠子一转,跟boss告状要讲技巧,这次挑个婉约的新花样。欺负她丫鬟,慕夕瑶笑得眉眼弯弯,看来苏蔺柔脑子果然不好使。没见赫连敏敏那女人这两天安静得很。
“殿下,苏侧妃来了前院,给您送了点心。”卫甄拎着三层食盒,等待六殿下示意。
宗政霖正和第五佾朝龚舒扬二人议事,被打断已是不悦,还是后院女人,顿时沉了脸色。
“让她回去。”偏头查看沙漏,慕夕瑶那女人又睡过了?“去丹若苑看看。”
苏蔺柔拿着被退回的食盒,涨红了脸。前几回让丫头送,就一次没成。今儿自己亲自过来,居然被挡在门外不让进不说,连糕点都不肯用。殿下这是被狐媚子迷了心窍,不念旧情?那两日马车中两人分明处得和睦。只一回来,整个都变样。苏蔺柔气得狠狠跺脚,甩帕子走人。
卫甄才过垂花门,就见丹若苑二等丫鬟春兰原地踱步,不知犹豫什么。正当询问,那丫头可怜兮兮看他,回了句挨板子的话。
“卫大人,今日这糕点还是不送了吧?”主子让这般送去,可她实在没胆量往前院去。
第五佾朝见事情议定,没了方才严肃样子。打着羽扇,轻抚美髯。
“殿下,下官怎么觉得侧妃这碧螺春,送得越来越迟?”
宗政霖挑眉。这是调侃他夫纲不振,连壶茶都盼不来?
卫甄僵硬着脸提着食盒再次踏入书房。把三碟点心并一壶清茶摆放规整,卫大人绷着脸侍立一旁,打定主意要万分留意,不能招了迁怒。
第五佾朝眨眼,这满盘子七零八碎没个整形的是何物?
宗政霖凤目眯起,这又是缘何闹腾,不乐意伺候?
卫甄被殿下冷眼威逼,垂眸回话,“瑶主子派来丫头被苏侧妃截了。”
话才出口,六殿下脸色就黑了。被人挡回去点心能碎成这样?无需多想,必是慕夕瑶小性子犯了,借机耍脾气。正待回去捉了人收拾,就见门外小厮进来禀报。
“殿下,慕侧妃送了糕点。”
这下不仅宗政霖讶然,连第五佾朝都犯了糊涂。今儿这事儿怪了,侧妃糕点还分两拨送来。
等四碟精致点心摆放面前,宗政霖面色终于放缓。正待执壶,却见食盒下压了一纸素笺。
方一展开,慕夕瑶特有舒体跃然入目,“点点入心。”
宗政霖指尖描摹过女子手书,眸色渐柔。这个女人……
再看那碎了的糕点,哪里不知她是诉委屈来了。这是说她那玲珑小心肝儿碎了。
六殿下唇角勾起,忍不住闷笑出声。小女人花招,太招人爱。
第五佾朝离得近,恰好瞄见那四字寄语,执壶倒茶,笑着仰头一饮而尽。侧妃实乃妙人,好生有趣。
赫连敏敏听过田福山传话,颔首应下。苏蔺柔没事去招惹慕氏作甚?
不多久,整个皇子府都知晓,赫连正妃禁了苏侧妃足。罚抄《戒论书》百遍,出宫前不得擅离芳华苑半步。
慕夕瑶环住宗政霖脖子,笑得明艳照人。Boss您太上道了,这么有爱的暗示也能一目了然。
“娇娇称心了?”宗政霖轻触她唇瓣,大掌扣住腰肢,慢慢摩挲。
“妾心肝儿伤得疼了,殿下您给暖暖?”慕妖女嗲嗲出声,抓了腰间大手缓缓向上,美眸春水漾开,迷了宗政霖眼。
赵嬷嬷带着箬兰守夜,直到子时才听殿下传唤。暗自感慨,这后院规矩被瑶主子坏得七七八八。这么大月份居然能留住殿下,主子这手腕平常人真就学不来。莫说皇家,就是世家大院儿,也没听哪个侧室如此本事。
六殿下被美人伺候舒坦,最是好说话。
“殿下,您去蜀中可还赶得及诚庆抓周?”倘若抓周缺了亲爹,小包子就太过可怜。这些宗亲贵族势利得很,若是宗政霖未出席抓周宴,他们可不会探究原因,只会言诚庆不得六殿下看重。慕夕瑶当然容不得她儿子被人说三道四。
宗政霖早早算好日程,弹弹她脑门,“本殿糊涂到连儿子都记不住?”莫说这是他长子,便只是慕夕瑶所出,也容不得轻慢。
小女人本就因家世受了委屈没能入主皇子府,其他方面自然全力弥补。他宗政霖心上女人,怎可不享尊崇?
“主上,盛京紧急传讯。”
“狗皇帝儿子居然敢来蜀中?真是自投罗网。”
“此番前来乃是皇六子。此人高深莫测,我等几次伏击都功败垂成。”
“本尊当然记得那小子。折了三波人手在他手上,血债难偿。”
“既然此人要来蜀中,那之前谋划……”
“自然继续。他不是宠爱那慕氏?调动暗子,由她下手。”
第一零五章 余波
元成帝看着脚下妆容精致的女人,一叠刑讯笔录当头砸下。
德妃颤巍巍拿起一张摁了手印的笔录,只看了两行便再无力气,跪坐地上。单手撑在腿侧,女人目光空茫,既不哭闹,也无辩驳。
早有准备不是?至少这几日惶惶终到头,再不用忍受提心吊胆的折磨。深宫岁月,三十年光阴散尽,换来不过一条白绫。盯着手上钿花指环,心下荒芜,再无波澜。
“你可有话要说?”元成帝就近落座,望着她形容颓败,心下感慨。这个女人自潜邸跟了自己,到如今位居四妃主位,到底有何不满,竟要行如此忤逆之事?
听元成帝问话,德妃渐渐回神。仰首望着这个服侍一生的男人,眼泪慢慢自眼角滑落。
“皇上,臣妾跟了您近三十年,早已没有争宠之心。年轻时不得皇上宠爱,更遑论早过韶华。”女声低低啜泣,似有恍惚,“皇上自几年前便很少到臣妾宫中来,偶有一次也是几月的事情。守着一座空荡寝宫,皇上可知夜里那种浸入骨髓的寂寞?”
德妃妆容晕开,泪眼婆娑,惨笑出声。“皇上又怎会知晓?宫里美人无数,年年都有新人,孤独寂寥的不过宫中老人,尤其是没了子嗣依仗!”
元成帝看她双目泛红,乍闻子嗣二字,也是双拳紧握。
“皇上可还记得臣妾的清儿?那个拉着您手叫父皇的孩儿?那个被您夸奖聪慧嘉敏的皇三子?”德妃声音嘶哑,气息急促。
“若不是淑妃那个贱人将两名院判都叫去给那废物看诊,臣妾的清儿又怎会误了时辰救不回来?”女人大哭出声,抽噎不止。“皇上,您为何偏袒她儿子,却对臣妾清儿置之不顾?”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元成帝胸膛起伏,想起早夭的儿子,心痛黯然。“清儿那是突发之疾,谁人能料到来得如此凶猛,一时也等不得?况那是云儿高热危极,命悬一线,御医根本离不得身!”
德妃听而不闻,继续嘶喊,“皇上!淑妃那贱人害清儿不止,更趁臣妾难忍丧子之痛病中下药,令臣妾再无所出!”
“那明明是福贵嫔犯案,审案过程你也亲自看过,怎可怪罪他人头上?”元成帝见她已然癫狂,听不进人言,抬脚欲走。
“皇上!福贵嫔可是她宫里出来的人,分明就是受她指使!臣妾自清儿过世,没有一日安稳睡过,这二十年来斗不过她,臣妾死不瞑目!”
“简直无可救药!”
“顾长德,拖她下去。”
“皇上!臣妾恨她,恨她所有儿子,臣妾要眼睁睁看那贱人不得好死!”
元成帝耳边响起她疯狂叫嚣,面色铁青。原来这个女人内里早已腐坏,平日竟不曾察觉。想起手上还有个女人要处置,元成帝眉头紧皱。后宫从来就不干净,自小便知。可轮到要处置这些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女人,不是没有心痛。
玉晔宫中,元成帝怒不可遏。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皇上,臣妾冤枉!德妃并无指证臣妾,怎可轻信宫女所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图谋贵妃之位!”
看着贵妃一脸决然,跪地喊冤,元成帝心火难消。
这个女人至今不知悔悟,以为安国公那老匹夫还能护得住她。
“你是不是以为漠北用兵,朕就会束手束脚,动不得你国公府分毫!你当朕的监察司都是饭桶不成!”
“皇上!”顾长德匆匆进来急报,“德妃身边丫鬟在牢里投缳了。”
元成帝神情暴戾,眼神阴冷无比。顶风作案,安国公这个逆臣看来嫌命太长!
瞥见地上女人似松了口气,元成帝火气更旺。
“德妃没有招供?”
“皇上,德妃娘娘已然疯癫,不认人了。”顾长德想起德妃披头散发,见人就咬,无奈摇头。
“好啊。疯得好,死得好!贵妃,你当真能耐不小!”元成帝拍案而起,再不停留,“那便好好守着这玉晔宫,朕成全你!”
顾长德小跑跟上,吓得头颅低垂。这是元成帝这几年头次发了如此大火,刚才贵妃宫里那一掌,几乎拍得整个条几都要跳起来。
“顾长德,拟旨。”
隔日,元成帝两道圣旨一出,整个盛京一片哗然。
柳妃昏迷一案尘埃落定,继六殿下侧妃慕氏沉冤昭雪,此番处置却是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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