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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了雕花太师椅坐下,宗政涵直直望进赫连葳蕤犹自不解的眼眸中。“本殿那日被当今宣召御书房觐见,无意间瞥见暗卫奏报上被御笔朱批着重圈了的四字,恰好与你京中声名起伏跌宕对得上号。如此,想明白了?”
赫连葳蕤眼眸一凝,顷刻间明白慕夕瑶胜在何处。于皇帝眼皮子底下耍把戏,这罪名,她是担得冤枉。
“原是如此。”本以为是异军突起,招了元成帝猜忌。不想竟比这罪名还重。慕夕瑶当真是打定主意,要断她侧妃之路。
“如何?现在还觉得比慕氏丝毫不差?”宗政涵盯住她眼睛,问得意味非常。
倘若她现在露了怯,今后皇子府岂有她立足之地?面前男人这般试探,当真是冷情冷性。
“戏也才刚刚开始,妾不着急。之前不过少了人脉助力,才在情报上输她一等。今后过手,有殿下背后驰援,扳回一城,指日可待。”这是赫连葳蕤真实想法,只从她眼里不曾黯淡的火光,便可看出这女人雄心勃勃。
宗政涵避过她信誓旦旦一番说辞,只玩味与她纠正。“庶妃位,夫主当面,可自称妾。”言下之意,赫连氏位份不够,只配得上自称“奴婢”。
“世上总有人,规矩可破。譬如殿下,譬如……妾。”赫连葳蕤径自走下喜床,来到宗政涵跟前。右手搭上他臂膀,眸光熠熠生辉。嘴上自称,未曾变更。
“赫连氏,本殿便允你这般称呼,未尝不可。只那慕氏,动作前,务必来报。”宗政涵顺势携了她柔荑,带着人往寝塌行去。
是怕她莽撞间又输一局?赫连葳蕤唇角紧抿。慕夕瑶在宗政涵心里,评价不低……
丹若苑里,慕夕瑶眨巴着眼睛,趴在宗政霖怀里犹自震惊。
玉白小手偷偷摸上六殿下鬓发,慕夕瑶最近养成坏毛病,没事时总爱在手上把玩个物件。之前习惯抓扯宗政霖冠带,如今换了常服,只能圈弄她家男人鬓发耍玩。
“娇娇,成何体统。”这女人太岁头上动土,越发上瘾。
宗政霖尤记得田福山看到如此情景,那眼珠子快瞪出来的神情,十足无奈。慕夕瑶就这么乖乖坐在他怀里,卷着发丝笑得甜蜜。那满足样子,宗政霖舍不得训她。
“殿下,为何妾精心将养,头发还是及不上您的坚韧柔顺?您给妾透透秘诀?”慕夕瑶仰着脑袋,下巴搁在他胸口,一副讨教模样。
宗政霖眉头微蹙。慕夕瑶这话是取笑还是真心羡慕?堂堂男子,将养头发作何?
“莫要胡闹。养生一道,与嬷嬷讨教。”宫里养生嬷嬷送来几月,也不见她放在心上。
臭男人脾气!慕夕瑶嘟嘴。Boss您自尊心够强,要不要这么傲娇。给妾说说怎么保养头发,这等小事,也碍着您那镀了金的面皮?土鳖男人就是开明不了。
“那您刚才说的那事儿,嗯嗯,知道了?”慕夕瑶左手食指竖起,连连指天,一脸期待。
宗政霖一把握住她作怪小手,凤目中尽是警告。慕夕瑶精怪得很,当今圣上在她眼里,也是“嗯嗯”能够取代?这女人性子随意,何时才能长个记性。
第一九零章 调离
“明日方会知晓。”宗政霖说得笃定,丝毫不觉话里有不妥。
慕夕瑶才被他眼神警告,听他这么直言不讳,小嘴一瘪,强行压下顶撞的话。
元成帝未曾得知的消息,您这会儿在妾耳边念叨,您这样子,没比妾守规矩多少。
“宗政莹今后……不是得守活寡?”慕夕瑶觉得杨国康这样的男人要不得。没有上进心,没有真本事,连个男人都做不成,这样的驸马,留之何用?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对宗政莹,六殿下多有不待见。身为女子,豢养面首,只此一项,便让历来秉承正统教条的宗政霖十分厌恶。
慕夕瑶捂嘴偷笑。杨国康在外面流连两日,终究还是低头认错,回公主府让宗政莹好一通收拾。只这结果,却让人笑掉大牙。
鉴于之前在菽香馆抱着小倌行那事儿时,杨国康被突然冲进屋里的女人惊吓太过,后又是一通马鞭抽打,已是让他存了阴影。这回回府又让宗政莹借口他欢场作乐好一番作弄。等两人和睦下来,才发现杨国康一旦面对家里这母夜叉,如何也雄壮不起来,竟如同废人,连行房都成了难事。
最是有趣,驸马爷好色之心尤不悔改。面对正头老婆雄风不再,但对底下丫鬟却是尽兴得很。就这么糟糕的处境,居然还有胆子在被元成帝圈禁的公主府里,背着宗政莹再三偷人。这事情做得多了,总有露底时候,这不,昨晚上再次被宗政莹抓奸在床。四公主在后院柴房亲眼目睹她那“不能人事”的驸马,压在丫鬟身上扑哧扑哧喘着粗气,那活计张扬得只让她羞愤难当。
“这病,可能治?”慕夕瑶心里门儿清,心理上的障碍,哪里是药物能医治。只不知在大魏,是否有别的法子,让她开开眼界。
宗政霖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松开,拨开发丝,将柔荑握在手心。“公主府被圈禁,除了御医,再无寻医问药途径。”
那就是说没得治啰?就宗政莹那张扬跋扈的性子,一辈子争强好胜,怎可能在这事儿上自曝其短?
慕夕瑶这热闹看得过瘾,蹭蹭宗政霖胸膛,嘟囔句“困了”。
人的潜力果然超乎她想象。她随意开了个头,那边已是精彩纷呈,好戏连台。慕夕瑶眼皮子耷拉几下,感慨着入睡。
宗政霖俯身替她拉好锦被,目光留意到慕夕瑶无意识蜷缩成一团,紧紧贴在他怀中。男人眸色温和,手掌轻轻抚过她侧颜。这样就好,外间纷扰再多,只一路有她伴着,心里总归踏实。
“夕瑶……”
宗政霖低沉呢喃,几不可闻。
产期临近,慕夕瑶自个儿也谨慎起来。除了必要的走动,已是鲜少在外面露脸。
“主子,奴婢方才在院门口,似看见正妃屋里冯嬷嬷过来。没来得及上前说话,便见她被殿下留在门口的府卫拦了回去。”墨兰自包裹中取出主子先前交代赶制的衣裳。俱是小儿物件,用的都是上好绵绸,柔和干净,只样式寻常了些。
慕夕瑶一一看过,对针线手艺十分满意。“既是殿下拦人,正妃那边也怪不到咱院子头上。别忘了给女红师傅赏钱,就说你家殿下给的。”这差事是宗政霖交代,办得好,自然是六殿下打赏。她的小金库比不得宗政霖财大气粗,每笔花销都得精打细算。
“再过几日府里发月钱,丹珠那儿,也给送五两银子去。”那丫头家里实在艰难,安氏平日过得清清淡淡,看样子余钱也不多。
“主子,你对丹珠真是好。满府里就您一人,还记得别人院里一丫鬟。”墨兰觉得主子待丹珠似有特别。不然院子里也有小丫鬟是被典了身契卖进府里,怎不见主子个个赏银?
“那丫头家境贫寒,生活困苦。却眼神干净,不阿谀谄媚。”慕夕瑶看中的,是那双眼睛。即便墨兰蕙兰,眼睛也没有丹珠明澈。
倒不是说她调教的丫鬟有何不妥,只是长期养在富贵人家,多多少少带了些傲气。也是教得太好,很多时候这两人都能圆滑处世,看人下菜。
那丫头却是个纯的。慕夕瑶从未想过将人调到身边。她周遭纷争不止,以后只会更加惨烈。好容易有一双澄澈的眸子,何苦因为爱惜,反倒将人拖入泥潭。
绛紫轩中,万靖雯望着铜镜里映出杏红绢花,摇了摇头。“换素净些的,不要绢花。”
吟霜放下把镜,在匣子里挑了玉兰花钿替她簪好,这才让万靖雯满意点头。
“朱锦,那边怎么说?”自赫连敏敏逃过一劫,万靖雯便处心积虑要除掉一直让她如鲠在喉的慕夕瑶。先前不敢妄动,如今她辛苦潜伏许久,终是寻到最好时机。
那个女人不仅相助害死她儿子的凶手,更是得了宗政霖全心庇护。再加上上辈子慕氏,与如今这人截然不同,万靖雯对她早存了猜疑。好容易等到慕夕瑶生产时候,她岂能白白浪费掉如此良机。
“主子,使臣已在路上。宫里也安排妥当。只您先前给的银钱,花销有些大。”朱锦只管接头,对主子要行之事只猜出个大概。但就这么点点苗头,也让她暗自抹了把汗。
“如此就好,金银俱是身外之物,死不带去,何须可惜。只这回倒要好好看看,经了鬼门关这趟,她要如何逃得命去!”万靖雯神色狠厉,将慕夕瑶直恨到骨子里去。只论仇恨,于她,慕氏即便与赫连敏敏相较,也是不分轩轾。
照暗里打探来的消息上说,慕氏这胎本就存了艰险,再经她周密安排,难产都是小事,多半结果……都是一尸两命。
丹若苑里,慕夕瑶垮着小脸,抱着宗政霖臂膀,一个劲儿左摇右晃。“殿下,东晋怎地突然派出使臣,年初不是才来过?”
这男人好死不死这时候出京,丢下她独自一人府中待产。阴谋诡计看得太多,慕夕瑶第一时间想到,就是有人趁机出手,打算大小通吃。
宗政霖面色一片冰寒,一双剑眉紧紧蹙拢。
慕夕瑶生产在即,元成帝突然下了谕令,着他速速往林城安排东晋使臣入京一事。事发突然,诸皇子中,宗政淳早被闲置;宗政晖一国诸君,近日却被元成帝冷落;宗政云从不理政事;宗政涵迎娶侧妃在即。只他和宗政明适逢其会,能担了这差事。
宗政明本是奏请由他前去,却被元成帝接下来分派的豫州捐税案绊了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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