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llskw.org
即使以三十比一的不公平比例计算,日本方面应受到追究和起诉的战争罪犯都该在百万人以上,其中最大的战犯就是日本天皇。日本政府还应当对中国的战争损失和经济破坏支付巨额战争赔款。
可是我们没能看到这样的审判。
已故日本裕仁天皇在世时,依然高高在上。他的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据说中国人主动放弃了战争赔款要求。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只判处七名战犯死刑,十八人监禁。
这就是历史。
惠通桥始建于明朝末年,初为铁链索桥。它位于滇缅公路(中国段)六百公里处,是联接怒江两岸的唯一通道。民国二十五年,新加坡华侨梁金山先生慷慨捐资,将旧桥改建为新式柔型钢索大吊桥。吊桥全长二百零五米,跨径一百九十米,由十七根巨型德国钢缆飞架而成,最大负重七吨。至一九七七年新建钢骨水泥大桥落成通车,吊桥始废弃不用。
进入公元一九四二年五月,缅甸前线风声日紧。从西岸涌来的败兵和难民队伍骤然增多,人们代来的全是坏消息,大桥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五月二日,远征军工兵总指挥马将军从畹町撤往昆明,途经惠通桥,给大桥留下一队宪兵和工兵。马将军授权宪兵队长张队长接管大桥,一旦情况紧急立即炸桥。
张队长,广西人,行伍出身,军阶少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当地史志资料为其立传,仅留一言,云:“……身量短小,善使枪,勇猛机智。”
五月二日,形势更趋紧张,西岸的盘山公路上,等待过桥的车流和人流一眼望不到头。未经证实的消息说,日本人的坦克已经开进芒市。
整整一上午,张队长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俗话说:“左跳财,右跳崖”,右眼跳终归不是好兆头。芒市距惠通桥不到一百公里,如果日本人高兴,他们只需半天功夫就能把坦克开到江边来。如果他们事先派便衣混过桥来,张队长和他手下几十个弟兄就只好乖乖地举手当俘虏或者提着脑袋回去交差。难道区区一队宪兵能挡住成千上万的日本大军么?
好在惠通桥是座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张队长命令工兵提前在桥上装好炸药,宪兵把守桥头,严防日本便衣混过桥来。
采取了措施,心头才觉得稳当。于是张队长命人搬来一把藤椅,亲自坐镇桥头检查过桥行人。
中午,日军轰炸保山,消息传来,人群哗然。下午二时,一架涂膏药旗的飞机反复掠过惠通桥,既未扫射,亦未投弹。四时,又有三架飞机掠过。受惊的人群只想快快过桥,涌来挤去,吊桥被压得剧烈摇晃,竟有好几个人被晃下江里去。好容易恢复了过桥秩序,时间已经临近那个危机四伏的黄昏。
六时许,一辆灰尘仆仆的破卡车从保山开到桥头,欲与人流逆行过桥。宪兵不许,令其返回。车主何树鹏,自恃与“息烽旅”有瓜葛,出言不迅,被宪兵当众重赏两嘴巴。何车主受了委屈,只好忿忿然将汽车掉头。不料操作过猛,车头与另一车相撞,至使大桥阻塞。
张队长大怒,命令宪兵将卡车推下江去。何车主不允,呼天抢地,以身护车。队长火上浇油,以“妨碍执行军务罪”将何拖到江边抢毙。车主始惧,然为时已晚,一排枪打得他翻滚着跌进陡峭的怒江中。
骤起的枪声在暮色苍茫的峡谷中引起一连串巨大的回响。受惊的人群涌来涌去,粗打的钢索吊桥发出嘎嘎的呻吟。宪兵为了平息骚动,再次对空鸣枪。
枪声骤起时,日军敢死队数百人扮作难民,潜械暗行,其尖兵小队距大桥已经不到两百米。钢索吊桥近在咫尺,过桥车辆人群历历在目。暮色掩护了阴险的日本人,也掩护了他们的紧张与不安。西岸的人们只巴望快快过桥,谁也没有觉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经悄悄迫近。
时间再往前延伸一刻钟,不,也许再有十分钟,伟大的日本军队就将像神话传说中的天兵天将一样出现在桥头,把中国人像捏虫子一样一个个掐死,然后占领这座通往胜利的战略要道。几小时后,坂口将军的坦克和步兵纵队将通过大桥进攻保山,然后再进攻昆明、贵阳,直至重庆。那时候,士气低落的中国人将无险可据,重庆政府将腹背受敌,四面楚歌,没有人能够挽救他们的失败,就像没有人能够阻挡日本人的胜利一样。
历史的长河在这里凝固了一刹那。
夜幕在降临,军队在潜行,巨大的邪恶与阴谋在黑暗中悄悄露出了狰狞。
但是偶然性帮了中国人的忙。
桥头骤起的枪声不仅震惊了西岸的难民,同时也扯断了日本人内心绷紧的神经之弦。日本指挥官并不知道此刻大桥正在上演一幕微不足道的悲喜剧,他仅仅凭着军人的直觉,以为有人暴露目标,敌人已经戒备,于是在经过半秒钟思考和犹豫之后,就下令敢死队冲锋。一时间怒江西岸枪声大作,飞蝗般的弹雨将桥头的宪兵打得晕头转向,中弹的人群好像下饺子一样纷纷坠入江中。
历史的走向在这里发生了改变。上帝在最后一刻钟抛弃了大和民族的勇士。
张队长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懵了几秒钟。他伏在地上,倾听凶猛的机枪子弹带着哨音从头顶掠过,心里充满恐惧和绝望。但是时间帮助他恢复了本能。当他终于判断出日本人尚未过桥时,后背上才渗出许多冷汗来。他暗暗庆幸那个倒霉的乡巴佬帮了他的忙,致使日本人提前暴露目标。
导火索点燃了,一溜淡蓝色火花嗤嗤响着,像一条扭动的小青蛇速疾地向大桥爬去。
日本人意识到情况不妙,冲在前面的敢死队员全部都端着刺刀奋不顾身往桥上冲。他们呐喊着,眼睛冒着火恨不得立刻扭断那条企图使他们前功尽弃的毒蛇。然而他们的步伐毕竟迟了。他们面前隔着一条宽阔的大江,一道峡窄的吊桥,一段无法逾越又无法缩短的距离。因此当第一名勇敢的日本士兵刚刚来得及踏上大桥桥板,一个无比壮观的景象便在他们面前猛然展现开来。
一只橙黄色的大火球从桥头轰然升腾起,耀眼的弧光和迸射的火焰将峡谷和大江映得雪亮。紧接着巨大爆烈和猛烈的气浪将吊桥高高抛起,然后像一架破碎的玩具那样慢慢跌落下来,坠入黑沉沉的峡谷。高大的桥柱也被摇撼得站立不稳,终于好像喝多了酒的醉汉一样慢慢载进江水里,激起高高的水柱。
心如刀饺的日本人眼睁睁看着奇迹从他们面前消失,江水复又无情地挡住去路,只好把仇恨和怒火发泄在尚未过江的中国老百姓身上。一连数日,西岸枪声不断,日本人大开戒,滥杀中国难民百姓数千。
历史终于将日本人在一九四二年辉煌胜利的句号划在了怒江西岸的废墟上。
由于惠通桥守军张少校临危不惧及时炸毁大桥,阻挡了日军前进,因此有关部门提出予以嘉奖。不料在荣誉面前又有许多人站出来竞争,个个都有许多充足的理由和过硬的后台。于是这个功劳几经辗转,先是被工兵总指挥马将军摘取,后来又被另一位军衔更高的肖将军夺走。再后来重庆政府颁奖时,领奖人又变成两名:高参林中将和肖中将二位将军共同分享。他们各领得一枚云麾勋章和一大笔奖金。肖将军后来果然身手不凡,在台湾做到国防部次长。新闻记者不辨是非,只管摄下功臣的大幅照片到处宣传。张队长从此消声匿迹。
五月七日,日军步兵一个中队,携机关枪四挺,掷弹筒三具,沿腾龙公路向滇西名城腾冲进发。腾冲为当时腾龙边区行政公署所在地,驻军为“息烽旅”一部及海关警察一千五百余人,另有地方团练若干。闻日军来犯,号称“滇西王”的边区行政大员云南省龙主席的大工资仓惶出逃,携带烟土银钱数十驮,大小老婆十余人。各级官员纷纷闻风而动,宪兵不战自乱。百姓入地无门,只好听天由命。
《腾冲地方志》载:“……民国三十一年五月十日午后二时许,敌兵一百九十二人,不费一枪一弹,大步扬扬,把臂欢笑,直入腾冲。腾冲城内囤集甚丰……敌尤喜出望外。”云云。
滇西重镇腾冲就这样轻易的陷落了。
由于日军已经抢在第8军,第54军和第71军的前面抢占了怒江以西的要点,第8军,第54军和第71军近十万将士面临着被隔绝在怒江以西的绝境。
“弟兄们,我们只有拼死向前,才能打通回国的道路。我们宁死也决不向日本人低头。有胆子就跟着我冲!”刘建业带着先头部队向占领惠通桥西侧的制高点松山的日军发起了决死的进攻。
归国心切的官兵们无所畏惧,即使面对敌人的疯狂扫射,也直着腰杆不断的向前冲击,冲击的路上,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没有人后退。幸好,日军还没有时间在松山上构筑起后来的松山要塞那样的坚固工事,而且,占领松山的日军也只有一个大队。面对近万中国士兵的反复潮水般的突击,日军虽然竭力死战,仍然未能完全阻挡住中国军队的突击。半天过后,日军一个大队的士兵全部玉碎。
在历经了艰难时日以后,第二期入缅作战的近十万将士终于冲破了敌人的阻挡,回到了自己的土地上。可是,在经历了半个月左右的血战以及热带病以后,近十万将士也折损了超过两万官兵。
刘建业则在为大部队殿后掩护的时候,被一颗子弹击中,敌弹由左胸左下方而入,从背后脊骨左边而出,热血当即由前后伤口像喷泉一样流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lskw.org。来奇网电子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