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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澜衣,邪恶澜衣,欲望挣扎。
谁还管诅咒害不害怕?
黑暗伸向天空的魔爪。
岩石低吟寂寞而沙哑。
谁有谁,迷幻中,失去踪影,谁是谁非?
谁又能看透这世事纷扰,一场烟花的热闹。
戏剧里,歌声飘缈,谁听得到尾声寂寥?
帷幕拉下,繁华笑,一切尽成……空了……
顾澜衣带着寂寞的声音,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唱,她唱得很慢,咬字奇准,小青听着却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这首曲顾澜衣只在一品赌坊听过一回,然而她却将她的调子和词全部记下来了。
虽然换了不同的人唱,然而每当小青听着这首曲子的时候,心中却仍旧有种久久不能平静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首曲……像是一个魔咒,吸引人情不自禁的听下去,然而,只要让人听过一遍,就不得不被里面怪异而沧桑寂寞却凄透的词调弄得心寒彻骨,却是无法自拔。
这就像是一个人顶着肆虐的狂风站在悬崖上,用一种清冷的,嘲讽般的口吻和眼神,冷眼旁边世人的悲喜欢乐,睥睨人间,带着恶意的讥笑的意味。
小青背脊僵直,蓦地一阵恍惚。
第二十八章 身在无间4
里面的音调反复弹了三四遍,突然“吱”一声戛然而止。
“小青姐姐。”顾澜衣的声音低低的道:“你站在那里很久了。”
小青回神,随即苦笑:“顾姑娘。茶……茶凉了,我去换一壶。”
“无妨。”小青听到里面的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思绪还沉寂在曲子的基调中没有缓过神来,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沧桑的意味:“小青姐姐。我很闷,进来陪我下盘棋罢。”
小青默然,隔了许久,推开门,隔着帘布看着面前百无聊赖一副厌烦神色的女子,思讨了半晌,端着茶壶踏入房间。
仍顾澜衣悠悠一笑,手一推将七弦琴格在一边。
小青为顾澜衣斟了一杯冷茶,自己仍旧在对面的人面前坐下。
顾澜衣将棋盘放在两人中间,抬手捻了一枚黑子放在星位 ,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小青姐姐。方才……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小青从棋盒里拿出白子,闻言不语,只是静静的听着。
顾澜衣也不在意,顿了顿,自顾的说了下去,“小青姐姐。我方才在想……皓阳侯为什么会囚禁秦风?他囚禁了秦风之后为什么会被人灭了满门?秦风秦公子既然因为皓阳侯灭门惨案入罪,又为什么会安然无恙的身在皇宫?小青姐姐又为什么会知道桃士仁?又为什么会把我爹的信件给桃士仁而不直接交予赵清?而桃士仁又为什么会选择藏匿在青楼?皇坼认识赵清究竟是因为她想要认识赵清还是因为她因为在青楼所以认识了赵清?小青姐姐为什么会认识给我情人蛊的蛊人?而赵清又为什么会因为我在皇上面前跪上三日三夜……”她挑眉看了小青一眼,漫不经心的问:“小青姐姐。我心里原本有很多事情想不通,静下心来想以后,却是愈发想不明白了。”
小青手指一顿,跟着将白子放在另一个星位上,“奴婢认识桃士仁是一个巧合,认识蛊人也不过机缘罢了,顾姑娘天资聪颖都想不明白,小青区区一个婢子,这许多事情,又如何得知?”
“其实我也不知。”顾澜衣悠悠一笑,也不再发问,在小青的白子旁边下了一子,道:“自从被你和赵清弄到这宫里,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平静的日子,但似乎这日子又比以前变了许多……这很多事情,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我原本以为我是忌恨赵清的,我原本确定我是喜欢秦风的,我原本以为我对皇上不过是虚假的利用……我原本以为你会恨不得希望我与赵清拼得水火不容……呵!”
顾澜衣突然扯起一个寂寥的笑容,“今日见秦风……他说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话,我只是很愤怒,厌恶……却不觉得伤心……我似乎越来越不明白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来越不明白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似乎……甚至……连自己的心情都弄不懂了……”
顾澜衣突然用寥落的口气说话,小青一向苍白无色的面容微微起了变化,沉默了许久,面色复杂的道:“不如顺其自然……”
“不如顺其自然?”顾澜衣顺着小青的话语喃喃念了一遍,一字一顿仿佛要将字咬碎,充满着奇异的韵味,随即她悠悠的笑了起来,拈着棋子道:“小青姐姐。今日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十五。”小青回答。
顾澜衣正准备放在棋盘上的黑子一顿,“十五?”她“哈”一声低低的笑了出来,手一用力将黑子回握在手心,道:“月十五?巧了!正是皇坼青楼一舞的日子呵……”
顾澜衣施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小青看着她准备出走的模样,突地道:“顾姑娘,不如收手罢。”
“收手?”顾澜衣眯起眼睛笑。
小青道:“顾姑娘,我答应你将你爹给石守信的密信从赵清那儿弄出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自己,不要再算计赵清……”
“你后悔了?”顾澜衣低低一叹,问。
小青神色一阵恍惚,突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顾澜衣,咬牙道:“是。我后悔了。”
顾澜衣闻言,终于“哈哈”的笑了出来,扶着门框,神色古怪的盯着小青道:“小青姐姐。这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能后悔啊……若是连你都后悔了,你要我情何以堪呢?”
小青一怔。
顾澜衣却已经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小青,面不改色的吩咐道:“澜衣上次去青楼时来不及欣赏皇姑娘惊为天人的舞姿,今日正巧碰上了。小青姐姐,今日太医院无事,你就跟我一同出宫罢。”
说罢吩咐了一些细碎的事情,两人坐上马车,一起出了凌霄宫。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车轮舳舻转过几重宫阙,顾澜衣一脸遣倦的坐在马车里,突闻一阵诵经咏佛之声幽幽传出,那声音不大,但是平静而充满了虔诚,传入心底,无端带着几分神圣而静默的庄严。
顾澜衣闻之一怔,她读过许多医书,亦曾经日日把佛祖挂在嘴边,所以知道她念的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上的一段。
她以前信佛,亦对佛祖存有敬畏慈悲之心,然而此刻听起来,顾澜衣只觉那人念了很长的一段都是什么空空灭灭,灭灭空空,纯粹是荒唐好笑的无稽之谈。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
那念经之人恍若没有看见这边有车马停下,仍旧旁若无人的念经,顾澜衣突然听到这“能除一切苦。”一句,再也忍不住的“哈”的一声冷笑了出来。
勾手挑帘望去,只见红墙碧瓦之下,一光头和尚正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那面容庄严肃静竟是与周围的红墙宫灯格格不入。
那和尚似乎听到了笑声,终于发觉有人,顿了一下,看了顾澜衣一眼,突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念经。
他只看了顾澜衣一眼,然而顾澜衣却觉得被他看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只觉得那光头和尚眼神仿佛已经穿透了千百年的时光,从上到下将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蹙眉,冷冷一笑,怒道:“你看什么?”
那和尚不说话,顾澜衣怔怔的盯着和尚,隔了好一会儿,怔怔的听着他念的经文,嘴角突地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道:“大师。澜衣有些事情不解,想请大师为澜衣解惑。”
那光头和尚又自顾念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对顾澜衣道:“施主。请回吧。”
顾澜衣“呵”一声挑眉,施施然出了车厢马车,双脚搭在马车边缘,笑道:“澜衣虽不是我佛中人,但也知佛道众生平等,大师这般态度,岂非有辱佛意?”
光头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机缘未至。”
顾澜衣不理和尚拒人于千里之外自顾的说了下去:“大师。我记得佛祖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澜衣曾经在书上看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农夫在寒冷的冬天里看见一条冻僵的蛇,觉得它很可怜,就把它拾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用暖热的身体将蛇裹住,但是那条蛇它彻底苏醒过来之时,却是立即恢复了自己本性,恩将仇报,用尖利的毒牙狠狠地咬死了那农夫,事后有人在书上评价那农夫明知蛇非善类却意欲施救,真是愚蠢至极,然而我知晓书上又有释迦牟尼佛过去世行菩萨道时,割肉喂鹰……澜衣想问,对于农夫和佛祖这样的做法,大师何看?”
光头和尚朝顾澜衣作了个揖,道:“施主心中本有意想,意不在此,何必再问小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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