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说:培根随笔作者:[英]弗兰西斯·培根字数:3525更新时间 : 2017-07-31 00: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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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古人底遗训说应当把天性屈到相反的另一极端去,好象一根杆杖似的,以便它再反过来的时候可以适中,这句话也是不错的;不过我们须要明白,此处所谓的另一极端当然要不是恶德才行。
  一个人不可强给自己加上一种不断的继续的习惯,而应当稍有间歇。因为一则这种休息或间歇可以援助新的尝试;二则,假如一个德行不完全的人永远继续练习的话,他不仅练习了他底优点,连谬误也一定要练习了,并且使优点与谬误将同具一种习惯。这种情形,没有别的补救之策,除了用合时的间歇和休止。但是一个人也不可过于相信他对于自己底天性底胜利,因为天性能够长期潜伏着,而到有了机会或诱惑的时候复活起来。就好象《伊索寓言》中的猫变的女子一样,她坐在餐桌底一头,坐得端端正正地,可是有一只小鼠在她面前跑过的时候,她就不如此了。因此一个人应当或者完全躲避这种机会,或者常常与这种机会接触,以便少被牵动。人底天性在私生活里最易看出,因为在那种生活里是没有虚饰的;在热情里也最易看出,因为热情使人把平日的教训忘了;在一种新的事情或尝试之中也最易看出,因为在这种情形里是无惯例可援的。凡是天性与职业适合的人是有福的人;反之,那些从事于他们本不想做的事业的人,他们可以说:“我底灵魂曾久与天性不合之事物周旋”。在学问方面,一个人对于与他底天性不合而勉强去学的学科,应当有固定的时间;但是凡是与天性相合的学科,那就不必有什么规定的时间;因为他底思想会自己作主,飞到那方面去的;只要别的事情或学科所剩下来的时间足够研究这些学问就行。一个人底天性不长成药草,就长成莠草;所以他应当以时灌溉前者而芟除后者。

培根随笔三十九、论习惯与教育

  人们底思想多是依从着他们底愿望的,他们底谈论和言语多是依从着他们底学问和从外面得来的见解的;但是他们底行为却是随着他们平日的习惯的。所以马基亚委利说得很好(虽然他所论的事是很丑的),天性底力量和言语底动人,若无习惯底增援,都是不可靠的。他所论的事情是,为了完成一件极险恶的阴谋,一个人不可信任所用的某人之天性底凶猛或约言底坚决,而应当任用以前曾经亲自下过手,手上染过他人底血的人。但是马基亚委利不知道有一个乞僧克莱门,也不知道有一个哈委亚克,也不知道有一个约尔基,也不知道有一个巴尔塔萨尔?杰拉尔;然而他底定律依然是不移的,就是,天性与言语上的允诺要约都不如习惯有力。只有一件,就是现在迷信很盛,以致初次为迷信杀人的人简直是和业屠的人一样地不动心;盟誓底决意也被作成与习惯一样地强,甚至在流血的事件中亦是如此。在迷信以外的事情中习惯之凌驾一切是处处可见的;其势力之强,使得人们于自白、抗辩、允诺、夸张之后,依然一仍旧贯地作下去,好象他们是无生命的偶像,和由习惯底轮子来转动着的机械似的,这种情形真使人惊讶。
  我们也可以见到习惯底统治或专制,可以看出它是怎么回事。印度人(我说的是他们底哲人中的一派)会自己静静地躺在一堆柴上,然后用火自焚以为牺牲。不但如此,那些做妻子的还要争着与丈夫底尸身一同烧死呢。在古时,斯巴达底青年们常乐于在狄亚那底祭坛上受笞刑,连一动也不动。我还记得在女王伊利萨白初年的英国,有一个被判死刑的爱尔兰叛党曾上呈总督,请求缢死他的时候用薪条而不用绞索,因为以前的叛党都是照例用薪条的。在俄罗斯有些僧人为赎罪起见,会在水盆里坐上一夜,直到他们被坚冰冻住了才算。习惯在人底精神和肉体两方面的力量,例子可以举出很多来。所以,既然习惯是人生底主宰,人们就应当努力求得好的习惯。习惯如果是在幼年就起始的,那就是最完美的习惯,这是一定的,这个我们叫做教育。教育其实是一种从早年就起始的习惯。所以我们常见,在言语上,幼年时代比幼年以后舌头较为柔活,能学一切的语法及声音,并且四肢关节也比较柔活,适于各种的竞技和运动。因为年长方学的人不能象从小就学起的人能屈伸如意,这是真的;除非在有些从未固定自己底心志,反而把心志开放着,并准备好了接受不断的改良的人们,那算是例外,但这种情形是非常之少的。但是假如个人底单独的习惯其力量是很大的,那么共有的联合的习惯,其力量就更大得多了。因为在这种地方他人底例子可为我之教训,他人底陪伴可为我之援助,争胜之心使我受刺激,光荣使我得意,所以在这种地方习惯底力量可说是到了最高峰。天性中美德底繁殖是要仗着秩序井然,纪律良好的社会的;这是无疑的。因为国家与好政府只是滋养已长成的美德,而不甚帮助美德的种子的。可悲者,最有效的工具,目前是正用以求达到最要不得的目的呢。

培根随笔四十、论幸运

  幸运底消长系诸外界的偶然之事——如面貌、机会,他人之死亡,机会与才德之遇合——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一个人底幸运底造成主要还是在他自己手里。所以诗人说,“人人都可以为自己底幸运底建筑师”。外界的原因之中最常见的就是,这个人底不智即是那个人底运气。因为没有人能比那借着别人底错误而繁荣的人繁荣得更快的。“蛇不吃蛇,就不能变龙”。显露而易睹的才德招致赞赏;但是有些秘密隐藏的才能却招致幸运;即某种无以名之的自制自解的能力是也。西班牙人名之曰desemboltura,略能表示出来这种力量;一个人底天性中没有什么障碍或乖戾,而他底精神底轮子随着幸运底轮子同转的时候,这就是desemboltura底意思了。同此,里维在用下列的言辞——"这个人底体力与精神是如此之巨大,无论他生在什么的家庭,他大概也会替自己赢得很好的境遇的”——形容过老凯陶之后,还注意到一点,就是他有“多种的才能”。因此,一个人如果锐意并留神地观察,他一定会看见“幸运”的,因为她虽然是盲目的,可不是隐形的。幸运之道有如空中的天河。天河是一群小星底聚会或团结,他们并不是一个一个地看得见的,而是一起放光的。类此,有许多小小的,人所难见的美德,或者不如说是能力和习惯,他们是使得一个人幸运的。这些美德之中有几种人所想不到的,意大利人却注意到了。譬如有一个作事总不会出错的人,那么意大利人在谈论起这个人的时候,必定于叙说他底别种性质之中,加进一句,说他有“一点儿傻子气”。真的,有一点儿傻子气,而没有太多的老实气,再没有比这两种特性更为幸运的了。因此,极端爱国或爱主上的人向来总是不幸的,而且也是不能够幸运的。因为一个人把他底思想放在己身以外之后,他走的就不会是自己底道路了。骤来的幸运造成一个活动家或躁动者(法国人替这种人起的名字“好事者”或“喜动者”,比较地好些),但是经过磨练的幸运却造成干材。
  幸运是应该尊敬的,即令不为别的,也该为了她底两个女儿,老凯陶或大凯陶即CatoMajor,原名Marcus
  PorciusCato,亦称“言官凯陶”(Catothe Censor),生于公元前234年,幼习农事,长而从军,191年后参加政治活动,为平民派领袖,竭力攻击贵族派之导罗马于骄奢淫佚,卒无效,晚年致力于希腊文学之研究,并有著作数种,今所传者仅其《论农事》(DeReRustica)一书。卒于公元前149年,享年85,为罗马古代伟人之一。“多种的才能"原文引里维之语作Versatileingenium。
  “自信”和“名誉”。因为这两个都是幸运所产生的,前者生于一个人自己底心中,后者生于别人对他的心中。古之贤者,为避免他们底才德所招致的嫉妒起见,都习于把这些才德归之于上帝或幸运;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较为安全地享有这些才德了:再者,一个人如果受神灵底护佑,那也就可见他是一个伟人。所以恺撒对风涛中的船夫说:“你所载的是恺撒和他底幸运”。所以苏拉自称时,不取“伟大的”,而取
  “有福的”之号。有人并且注意到这一点,就是,凡过于把幸运之事归功于自己底脱明和智谋的人多半是结局很不幸的。书上曾说,雅典人提摩西亚斯在他向国家报告他底政绩的时候,屡次中断他底报告而加入这样的一句评语,就是,“而在这件事上幸运是没有关系的”,自此以后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得意过。世间确有些人,他们底运道,和荷马底诗句一样,其流畅自如为别的诗人底诗句所不及;这就如普卢塔克把提摩莱昂底运气与阿盖西劳斯和埃帕米农达斯底运气相较而论之的时候所说的一样。这种情形之所以如此,的确多半是靠一个人底本身的。

培根随笔四十一、论放债

  许多人都曾经说过巧妙的骂放债的话。他们说,人类应给上帝的贡献是每人底收入底十分之一,而现在这上帝应得的一部竟被魔鬼占了,真是一件可悲的事。又说,放债的人乃是最大的破坏安息日的人,因为他底犁耙是每个安息日都在工作的。又说放债的人就是委吉尔所说的雄蜂。
  他们把那些雄蜂(一群偷懒的东西)从蜂房中驱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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