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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一眼何应钦,何应钦眼现鼻鼻观心有如一尊泥像。蒋介石右拳捶背,左拳击桌、“为了种种原因,以后对共产党问题,我们的做法有修改必要,不过并不是说,从现在起,我们会同共党合作了;并不是说,从现在起,我们把共产党看做朋友了;”蒋介石声音提高:“并不是说,从今天起,我们就不剿共了!”他双手按在桌上,皱皱眉,让腰背间一阵疼痛过去:“我要向大家说的,就是从今以后,我们对共产党的态度、做法、技巧,要研究研究才行,在中央对共党问题没有正式发表文告之前,大家在外面不宜随便说话,以免误事,这是我今天要告诉大家的一件最重要的事。”
正是:食言而肥,其实更瘦;吃尽当光,皮包骨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有弟不义 胞兄盟兄齐失望 无事生非 谈话训话皆多余
蒋介石接着说:“其次,对于张学良杨虎城问题,大家已经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狂妄,如何犯上;不过,对张杨问题,对东北军西北军问题,我已经有了对付办法,大家在外面也不宜多说话,以免误事。这是今天我要告诉大家最重要的第二件事。”
“最重要的第三件事,是对日问题。我回京之后,有人告诉我说,京沪一带盛传即将对日作战,打回东北,这消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对日问题牵涉太广,关系太大;不能轻率从事,必须从长计议。但是如果在外面信口开河,不负责任的乱说,这影响治安事小,但影响中日邦交,甚至中国国本却非常的大。我希望大家散会以后,无论对共党问题、对张杨问题、乃至对日问题,不宜随便说话。至于我个人的健康问题,已经请好了医生在看,没有关系,我的身体一向很好,腰背受点伤没有关系。”蒋介石转动脑袋,问道:“大家有什么问题没有?”但蒋介石立刻接下去道:“既然没有,散会!”
一阵椅子响声中蒋介石支着拐杖走回房去,侍卫们前呼后拥警戒森严;陈布雷挟着一叠公文跟在旁边低声说道:“西安有电报来,留在那里的侍从室人员,明天搭飞机回来。”
“钱大钧坐飞机不碍事吧?”
“没有关系吧。他们可以把他用担架抬进去。”陈布雷说完,忽然吞吞吐吐起来。
蒋介石兴奋过后也感到吃力,便在园子里长凳上坐了下来,歇歇脚,搓搓手道:“布雷,你想说什么?”
陈布雷朝官邸大门望望,只见满朝文武大员纷纷散去,门外小汽车的喇叭声与回车声震天价响,闹了一阵,陈布雷又吞吞吐吐答道:“我想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也说不完。西安这次事变,我真是非常惭愧,没有替先生分一点患难,实在,实在,”他顿了一顿:“后来听说先生就要回来,而侍卫又不够用,到昨天才同第一组选妥了一批,恐怕不够格。”
蒋介石皱皱眉头:“布雷,你想说的,恐怕不是这个吧?一批原来的侍卫官,明天马上可以回来,这个问题值不得你欲言又止。”蒋介石瞅一眼四周:“你老实说,到底你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陈布雷急得满面通红,那张老太婆型的嘴巴更像一个老太婆,一颤一抖地想说,可是说不出。蒋介石失笑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劝我不要辞职?还是辞取书的措词不好下笔?”蒋介石捶捶背、皱皱眉狞笑,“辞职也罢,不辞也罢,反正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人敢说话。我下飞机的时候,林森第一个迎过来同我握手,我看在他总算是个主席份上,不得不应酬应酬,至于何应钦他们,我一见就烦!”蒋介石觉得话已离题,便折回道:“我的辞职,你当然明白,这是一种涵养功夫,根本没有人通过批准的,问题是这个时候,我不辞职不大好,别说不能表示我的气度,而且我腰背的伤势实在吃不消,应该找个地方换换环境。”蒋介石叹道:“这个时候上庐山,未免冷了点,回溪口?我也不愿意;去抗州?……”
陈布雷突地一耸鼻子,流下两行眼泪道:“先生还是回溪口吧。”
“布雷!”蒋介石诧异道:“你为什么哭?”
陈布雷这才从案卷里掏出一份电报道;“锡侯先生过世……”
蒋介石一怔。恍然大悟陈布雷刚才为什么吞吞吐吐,原来是想报告他兄长逝世的消息。对于蒋锡侯之死,这个并非同胞手足的病故,在蒋介石看来实在一点儿伤感也没有。不但没有伤感,而且心头有一点轻松之感。你道为何?原来蒋锡侯同这位老弟个性不同,不善做官,却在九一八事变后给蒋介石去过一封长信,痛斥他不敢抗战,丧尽威风。锡侯责备他与其说是为了国家,毋宁说是为了乃弟丧权辱国,在故乡的声望大为跌落,因此提起他的注意,但蒋介石的感觉却不同,他深恨锡侯多管闲事。
蒋介石木然坐着。
陈布雷见他不响,还以为蒋介石伤心过度,失了常态,便抹抹眼泪劝道:“我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报告,无奈这是先生府上一件大事,我不能不说。不过事已至此,先生也不必太难过。节哀顺变,古有明训;何况先生自己政躬违和,还是回房休息去吧。”
蒋介石思潮起伏,回溯到几十年以前,当他娘儿俩随人从河南到达浙江以后,当时的郑三发子曾吃过锡侯兄妹的苦头。“不过这是小时候的事了。”蒋介石喃喃自语:“那时光,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半夜三更耳提面命,要我千万不可得罪这批兄妹,否则一旦老头儿过世,蒋家门里对俺娘儿俩决不收留,那咋办啊?……”蒋介石忽地想起同锡侯在雪窦寺争馒头;忽地又想起他妈当着锡侯责打自己,……突地蒋介石心头一动,想起雪窦寺和尚曾经为他算命,说他:“好勇斗狠,为人机伶;当此乱世,这倒是可造之材,将来必成大器。不过这孩子清癯瘦削,五官很薄,命途多外,到五十岁那年必有大难,除非家人替死,劫数难逃;而过了五十,又可有十年鸿运,过了六十,那就,那就!”蒋介石清晰地记得他妈曾惊惶地问和尚六十以后如何?和尚笑道:“是好是歹,老僧不便妄说了。”而当时蒋介石却插嘴道;“娘,这个年头儿能活到六十已算够本,你问六十以后咋着真是多事!”老和尚呵呵大笑道:“善哉善哉,你看小施主这种口吻,老僧断定他必成大器……”
蒋介石心想自己该死而未死,锡侯却在这个时候死了,难道真应了老和尚“家人替死”的一句话么?这样说起来,他母亲是“提拔”蒋介石的“恩人”,而锡侯又是他的替死鬼了。
蒋介石于是决定飞往溪口,一来解决休养问题,二来表示气度,三来此行是为了奔兄长之丧,对“新生活运动”的精神也颇适合。蒋介石想了半天,这才听见陈布雷在再三催他回房,于是连忙长叹一声,支着根拐杖蹒跚入室。郑祖穆已经备好针药在一旁侍候,陈布雷告辞道:“那等事情有了头绪,先生决定去溪口一行了,大先生家中,我先去发个电报。”
蒋介石疲乏地点点头:“好,你今天且慢休息,还有两篇稿子要拟一拟:一篇是我的谈话稿,明天再发给中外记者,一篇是谢启,明天也要见报。”
“是的。”陈布雷正要告辞,郑祖穆一支针也将向蒋介石臂上注射过去,蒋介石却又吩咐道:“你通知溪口,此行郑医生一起去,我外甥竺培风也同行。”
“是的。”陈布雷问道:“夫人呢?夫人去不去?”
蒋介石当着郑祖穆,也不便说什么,含糊答道:“夫人去不去还不一定。你现在就把谢启和谈话赶一赶吧,我打完针,就睡了。”说罢闭上眼睛,侧过身子,让郑祖穆注射。
陈布雷悄悄地退出房门,刚一转身,却见侍卫长匆匆而来,两人几乎撞个满怀。陈布雷惊问道:“又有什么事情?先生已经休息。”
“不不。”侍卫长低声说道:“冯玉祥来了,他说要见先生。”
“你可以告诉他先生伤势不轻,已经休息。”
“我说过了。”
“他不信?”
“不,他说你去问一问,如果可以接见,更好,如果实在需要休息,我可以改天来。”
陈布雷沉吟一阵,说道:“那我去见先生。”说罢便推门而进,却见宋美龄正在向蒋介石嘀咕。陈布雷说明来意,蒋介石皱眉道:“这又是什么意思?刚才开会,有话为什么不说?现在找我,又是什么事呢?”
“会不会为了抗战?”陈布雷道。
蒋介石摇摇头:“不会,他知道我受了伤,要休息,谈抗战也不是时候,他一定有重要事情。”蒋介石心想会不会是有关何应钦的消息?冯、何二人感情恶劣,这个时候对何应钦多注意一些,对自己未尝无益;便叹口气道:“好吧,我就接见他。这位老兄脾气我知道,上门不见土地,他又要发牢骚了。”说罢要陈布雷通知侍卫官,请冯玉祥在书房谈话。
冯玉样见蒋入室,抢上两步,扶他一把坐进沙发,对蒋这种热情前所未见,蒋介石不由纳闷。问道:“大哥有什么要事?”
冯玉祥双手置膝,腰干挺直,答道:“在机场上看见您消瘦了,心里很难过;不过您的声望比以前更大,教我这个不成材的盟兄心里很高兴。您当然知道,老百姓拥护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您已答应抗战!”
蒋介石不悦道:“您这个时候找我,就为了抗战吗!”
“不是的。”冯玉祥微叹道:“抗战不是立刻发动的事,我不是为了这个来打扰您休息,我散会后回去,听见好几个地方都在说,张学良这一次来到南京,永远不能回东北去了,他们说您将把他置于死地,……”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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