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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马上买十万双鞋子袜子来罢!你道何应钦怎么说?他说已经请示过委员长啦,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国家的章程里没有这笔钱,不合乎军队的章程,他不发!你想,这还成话吗?我当时对何应钦说:请你翻翻章程看,有没有这么一条,要官兵们在水里泡上三天五天的?”
蒋介石不耐烦道:“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冯玉样在电话里说道,“你以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吗?我同何应钦吵了好久,这才每人发一块钱,要他们自己去买,官长不管,国家不管!”冯玉样大叫:“这件事能算完了吗?我这个电话要请问委员长,我们这场仗如果打下去,这种事情千万不能开玩笑啦!”
“好好好!”蒋介石但求收线:“一切看着办罢!”
“我这里没有这笔钱。”
蒋介石实在恨不得一枪结果了冯玉祥,这位盟兄,对大兵、对抗日,委实太负责了,其负责程度使他的契弟担心。
“我又来啦!”冯玉祥挂起电话道:“队伍退到沧州,挖好了坚固的阵地,我找副司令官鹿钟麟带着我的命令到前方找李文田、黄维纲和刘振三,要他们分兵四路,包抄敌人。可是过了三天,鹿钟麟来了个报告说,只是一路把鬼子兵打了一下,其余都没有达成任务。”
“那为什么?”蒋介石问道。
“是啊,我不能不问你了:原来李文田和黄维纲带着队伍,只走了五六里路,李文田便不肯再走了。黄维纲问他为什么不走?李文田说这是委员长的意思!”
蒋介石大声道:“这怎么是我的意思!”
“你听下去!”冯玉祥在电话里的声调显然也很激动:“李文田说:’冯长官的命令不能不听,咱们出来敷衍敷衍老长官的面子就够了。‘黄维纲军长说:’你是副总司令,一个是你应该确实服从命令,一个是公开反对命令,你怎么说敷衍敷衍呢?‘李文田道:’我是副总司令,我知道的比你多,蒋委员长是不主张抗日的,我们打胜了,他也不欢喜;冯长官是主张抗日的,我们不出来敷衍敷衍,他是不乐意我们的。‘因此黄维纲和李文田便在前方大吵特吵,鹿钟麟就回来报告这件事。”冯玉祥大声说道:“我就为这件事请问你,请你查一查答复我!”说罢不等蒋介石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蒋介石在电话机旁怔了一阵,先是生气,拍桌拍凳把侍卫们吓得一个个躲到门后;继而狞笑,坐回椅子写些什么。
过了五,六天,冯玉祥又急匆匆回到指挥所接电话,但那是白崇禧的声音:“焕章兄吗?我是健生。”
“啊啊,健生兄有什么事?”
“刚才委员长告诉我,说张自忠名誉不好,他想派李文田出任军长,问您同意不同意。”
冯玉祥光火了:“健生兄,请你告诉委员长,李文田这个人万不可用!”接着把这经过说了一遍:“最好还是张自忠回来当军长,他的名誉没有什么不好。请你告诉委员长,张自忠在平津沦陷前后那一段,他是奉命行事,并未甘心当汉奸。而且他是披麻戴举,化装孝子逃出城门的,日本人还要抓他哩!你告诉委员长,张自忠是个汉子,当军长不会给他丢脸,只怕不想抗战的人,才会感到张自忠名誉不好!你告诉姓蒋的,张自忠的名誉在日本人那边是的确不好的,……”
“焕章兄,”白崇禧着急道:“我知道了。”
“你还不知道!”冯玉祥越说越气:“重用李文田,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知道最高当局’决心抗战‘吗?还是萧振濬、何应钦他们在委员长身边说了他一车子好话!”
“焕章兄!”白崇禧急忙改口道:“怎么样?听说您快到邯郸去整理刘汝明的队伍。委员长对刘汝明很不满意哩!”
“为什么?”
“因为报纸上说刘汝明没有打仗。”
冯玉祥愤概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边厢白崇禧恨不得马上收线,几乎用央求的口吻道:“焕章兄,改天面谈罢,电话里面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冯玉祥说下去道:“刘汝明的情形我很清楚,他在张家口和日本鬼子打得很厉害,师长李金田受伤,还有几个团长阵亡。象刘田和张振武团长都是最好的团长,他们已经死了,你能说刘汝明不抗战吗?”
“我告诉你!”冯玉样大声道:“刘汝明太老实,不会吹牛拍马,不会应酬巴结,不会收买报纸,于是党报上成天造他的谣,说他怕日本人不敢打仗。前些日子我同委员长也谈过刘汝明的事,他还说:’刘汝明的军队根本没有打仗,那里会有伤亡?‘这种话如果给刘汝明听见,他要不气得吐血才怪!”
“焕章兄,”白祟禧再也忍不住:“我要收线了!”
“你收线罢!”冯玉祥透口气道:“不过你记住,这句话是我说的——”话犹未完,对方已经说了声“再见”,把电话挂断了。
且不表六战区大水淹三军,冯玉样又气又急。却说蒋介石为八路军的奋勇作战也在又气又急。他气的是他的手下太不争气,争气的又不是他的嫡系。他急的是八路军英名大振,阳明堡之役又使延安提高了威信。
出击阳明堡的八路军一个团,团长陈锡联只有二十四岁,他为了配合忻口保卫战,奉命挺进到靠近代县的滹沱河东岸,侧击敌人的补给线。滹沱河畔敌情紧张,日机从早到晚轰炸。陈团见飞机飘然而来的样子,机场似乎就在附近,第二天便侦察出阳明堡机场的位置。
蒋介石皱着眉头看这个报告道;“十月十九晚上乌云掩月,陈锡联部赵崇德营长率领一个连越过敌人哨岗,进入机场。很多没有见过飞机的战士们骤然立在这些钢身的大鸟面前,他们抑住狂欢,计划夺取。突地敌人发觉开枪,战士们便爬到机身下接战,机上的驾驶员在睡梦中惊醒过来,慌乱开枪,忽地飞进一个手榴弹来,一架接一架的飞机开始燃烧,一刹那间,二十四架日机全部着火,驾驶员全部葬身火窟,八路军凯旋而归。”
蒋介石不安地在南京打转。日本兵也在晋北战场上打转。顽强的“皇军”吃足了八路军的苦头,不得不放弃了晋北作战的计划,改从石家庄进攻晋东,想由娘子关进入晋境。
娘子关守军孙连仲部只知道日军主力玫打晋北,没料到发生突变,仓卒应战,全部给陷在敌军包围里。一二九师刘伯承闻讯急忙赴援,赶到娘子关东甫的七亘村前,把日寇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这才使孙连仲部突围而出。
娘子关失守后,晋东门户大开,日本兵沿正太路长驱直入。十一月五日日军先头部队逼近距离太原十一公里的皇后园,这时城中守军早已溃退,阎锡山也不声不响逃到临汾办公。这时恼怒了傅作义。
蒋介石听说刘伯承救了孙连仲,心里甚为有气。又听说傅作义率领五千人马留守太原,心里却又着急起来,连忙通话道:“宜生,听说你要死守太原?”
“是的,报告委员长,这里的弟兄们,实在受不了敌人这口气,大家愿同宜生苦战到底。”
蒋介石冷冷地问道:“敌情如何?”
“报告委员长,占领榆次的日军,已在六号跨越同浦线以西,先占领阳曲西南四十五里的太原县城,正会同渡汾河南下的日军合犯太原府城。”
“对方有多少人马?谁是指挥?”
“司令宫是前日本陆相寺内寿一,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也参加指挥。参加部队番号有第一、第五、第十一四、第十六等四个师团,一个步兵联队,一个骑兵联队,都是敌人的精锐部队。”
“啊!”蒋介石吃惊道;“寺内寿一和植田谦吉都出马了,难怪阎锡山早已跑开。那么对方总共有多少人?”
“十五万!”
“十五万?”蒋介石再惊问道:“听说你的兵不多,有多少?”
“五千!”
蒋介石劝道:“宜生,你还是退了罢,留点实力,准备对付共产党!”
“不能!”傅作义愤然拒绝:“共产党拿生命在同敌人搏斗,我不能退!”
“共产党是假的,专门做给人家看的,你别上当,退罢!宜生,别忘记你前程似锦,犯不着在这个时候牺牲。五千人怎能同十五万人争?”
“不能!”傅作义答道:“宜生自有主意,非给日本鬼子一点颜色看看不可,否则显得国民党的军队,尽是贪生怕死的家伙。共产党的战斗情形我这里都很清楚,他们一点也不假,每一个老百姓都可以做证,老百姓只嫌八路军太少,却恨我们逃得太快,委员长,让宜生替军人争点面子罢!”
蒋介石没奈何道:“好好好——”他再想说几句,只听得傅作义急促的声音在说道,“报告委员长,有敌情,我们再见了!”说罢截断,耳机寂然。
傅作义开始紧张起来。那是十一月七日的早晨,日本骑兵已冲到清源县城,后路被切断,太原完全孤立。傅作义采取郊战之法,指挥守御,不时主动乘凉出击。守军部队浴血奋战,喊杀之声,神惊鬼泣,日军攻了一整天,未占得丝毫便宜。
八号一早,战事更烈。日军调集攻城大炮,猛轰太原城厢;日机也不断向城内投掷巨量炸弹,并使用降落伞部队,企图在我军阵后集结伞兵,进行奇袭。弟兄们咬牙切齿沉着应战,不等日伞兵降落,便在空中予以射杀,同时嘟囔着大骂老蒋:“入他奶奶的,打八路就有飞机,保卫太原连飞机的影子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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