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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南京那个国民大会,开得人人叹气,个个摇头。只见吵架的吵架,动武的动武,交头接耳,指桑骂槐,连厕所里墙璧上都涂满了“笔战诗”,乌烟瘴气,罄竹难书。有一次轮到于右任作主席,急得他几乎拉断长须,对混乱的会场还是无法平抑下去。这可把蒋介石气坏了,也忘记了发言要事先提出请求的“民主”手续,大喝一声:’你们乱嚷嚷,简直不象是人民代表!“
列位看官,这句话,可说是蒋介石生平可贵的真心话了,但蒋介石不能不把这台戏唱下去。第三次会议时他以国民政府主席身份登台,手捧红绸精制之中国宪法草案一册,绕至主席台前,一鞠躬,再把宪法郑重地交大会主席胡适,胡适也一鞠躬敬谨接受。经过这场象煞有介事的仪式之后,蒋介石走到扩音器前说道:
”这个宪法提出后,国家主权即开始交与全国人民;全国人民,即须负起责任!“
列位看官。吾侪小民应该羞愧莫名,几十年来对”国家主权“不曾”负起责任“,以致使蒋介石如此辛苦,直到民国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早晨九点半钟,蒋介石才把”国家主权“交给”全国人民“,要吾侪小民”负起责任“了。你我到底负了些什么”责任“,蒋介石到底交出了一些什么,这些都是额外文章,按下不表。却说在这几天,上海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警察开枪扫荡小贩,死伤达一百余人之众。不仅是胜利以来上海空前的惨案,也是”五卅惨案“以来上海少见的大事。饥寒交迫的人们包围市政府请愿,目的不外乎请求官方体恤民艰,给他们一碗饭吃,不再扫荡,俾免冻馁而死,但竟会酿成惨案。
蒋介石把上海市长吴国祯骂了一顿,骂他为什么这么笨,整饬市容会引起公愤?而侍从室的调查更妙,说上海摊贩”暴动“,问题在共党捣乱。但蒋介石明知道共产党员们并未改行做摊贩,他们都已陷入他的包围之中,要展开比枪杀摊贩更为残酷的行动了。
但有了武装的老百姓,到底要比没有武装的老百姓难对付,蒋介石在剿共的泥淖里,显然陷得更深了一步。
”你们怎么搞的!“蒋介石破口大骂:”新四军人少枪少,可是整编第六十九师三个旅,竟会在宿迁、沐阳给他们吃掉,连师长戴之奇都阵亡了!“
”报告主席,“高级将领们个个愁眉苦脸:‘东北、华北、华中、西北,都不见得顺利。”
“那只有想办法!”蒋介石道:“马歇尔将军一再同我提出时间问题,他希望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什么办法都可以使用,什么武器都可以搬出来,大家想办法吧!”
在美方和蒋介石军部搜索枯肠之中,办法想出来了:一方面,在前线用毒弹,企图使对方不敢出战,望风披靡;另方面,扞然放水引导黄河归入故道,达到水淹解放区的目的,至于什么叫做生灵涂炭,也不去管它了。
蒋介石对于这个国大,对外扬言打了个胜仗,实际上自己明白,这还成什么代表?什么会场?但为了消灭中共,什么都让它去吧,不许人家说这是笑话,这个国大也就蛮神圣的了。
正在这期间马歇尔同司徒来访,先向他道贺国大开成,接着马歇尔表示来意道:
“我很抱歉地告诉你,我要回去了。”
蒋介石一怔道:“这个,千万不行,千万不行,马歇尔特使,希望你在中国多留一些日子,最好待共产党问题解决了才回去。”
马歇尔大笑:“蒋将军,那怎么行?人家已经在向我开炮,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不不,”蒋介石道:“共方的攻击,我们还理它作甚?我希望马歇尔将军再留下去,我还有一个要求。”
马歇尔同司徒交换一个眼色:“什么要求?”
蒋介石道:“我希望马歇尔特使代替我的职务,在中国多留一个时候,直到天下太平为止。”
马歇尔明知道这是蒋介石的手法,但这是异乎寻常、颇费思索的说法,也就付之一笑,安慰他几句,夸奖他几句,说道:
“蒋将军,今日之下,你当然是中国的最高负责人;而今天的方针已定,你也不必客气了。在华盛顿与南京之间,我们息息相通,不分彼此,我愿代表美国,向你对美国如此热诚的精神致敬!我们订下了很多条约,这些条约没有疑问,对中美之间的友谊,是万分可贵的。”他一顿:“因此,今天中国的问题,也就是美国的问题,现在什么都解决了,只差军事上的最后一击,蒋将军是否在心理上,向你的部下作了鼓励的工作呢?”
“有的有的,”蒋介石道:“我们的宣传部天天为这个发布新闻,同时,就在前几天,我还要陈部长在国民大会上宣布:’一年内消灭中共!‘同时也在昨天晚上向各前线发出密令:’今后一年内彻底消灭万恶之奸匪!‘”
“这是好的,”马歇尔点头道:“三令五申极其重要。还有,听说十二月二日那天,上海闹出很大的血案,不管摊贩之中有没有共产党,我以为这样子便会贻人口实,授人以柄,人家会这么说:看!国民党政府一塌胡涂,老百姓没有饭吃,但政府却这样严厉地对待他们。对你的声望来说,是有损害的。”
将介石咧着嘴强笑道:“是的,我已经要他们好好地辩白,说这是共产党的阴谋。”
司徒插嘴道:“蒋将军,马歇尔特使大概在一月十日之前回去,今天已经十二月底,没几天了。如果有什么事情,请在这几天准备一下。”于是客套几句,订妥欢送日期便告分手。
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九四七年眼看已到。蒋介石照例召集文武百官,团拜、祭陵之后,回到官邸休息。陈布雷报告道:“刚才大使馆有电话来,说马歇尔特使七号动身。司徒大使那边也有消息,说这个月内,美方决定宣布退出中国三人委员会和军事调处执行部。”
蒋介石皱眉道:“早该结束了,早一点放手,早一天解决,拖到现在!”但他一笑:“不过现在也并不太晚,我们可以对外宣布说,因为共方没诚意,连美国人也灰心啦!”
但只有半小时,蒋介石却又怒气冲天起来,毛泽东的《新年献词》经电台记录后,送到他桌子上来了。蒋介石想看又不愿看,终于看了几行,只见上面写得分明:
“中国人民争取民主自由的运动,将要得到比一九四六年更重要的胜利。”
“独立和平民主的新中国,一定要在今后数年内奠定稳固的基础!”
陈布雷见他脸色有异,照例陪笑道:“这个,让他去吹牛好了,反正延安攻下在即,他们一个人也跑不掉!”
可是局势发展的严重,连蒋介石自己也不大相信起来。单是一九四七年头一个月,中共在鲁西钜野、鱼台等地歼灭进攻的蒋介石军队三万多人。从一月二日到二十日,进攻鲁南的蒋介石军队,被歼灭四个整旅,再加上一个快速纵队,共达四万九千余人之众。这两个严重的打击,使蒋介石以山东为重点的进攻计划受到极大损伤。蒋介石光火了,只见他一天到晚打人、骂人、枪毙人,并且继续在山东调集重兵,照样攻击。
可是山东战场还搞不过来,山西战场又告急,孝义地区一万多人被八路军歼灭;河北战场也玩儿不过来,望都、定县两地又给对方吃掉一万多人。
这中间马歇尔离去,蒋介石依依惜别,马歇尔临别赠言,要他对美国和美军“不友善”的人,以及反美的人,都得格杀勿论,从严处分;于是重庆学生大倒其楣,两次抗议美军暴行的宣传都遭毒打,四十余人被抬进医院,出了院再送进“渣滓洞”和“白公馆”。
甚至爱用国货也变成罪名,上海永安公司职员梁仁达在集会中当场被打死。
中国,陷在混乱不安、饥饿穷困之中了,一方面是酒池肉林,一方面却民不聊生。
马歇尔返美之后,通过司徒雷登以及各色人等,向蒋介石有意无意作这样的解释道:“中美友谊是越来越好了,一旦延安攻下,共党消灭,中美间的欢愉之情,简直无以形容。假如以前我们曾经有过误会,现在也可以释然了:美方的调解决非有爱于中共,只是为国民政府在剿共问题上取得有利的借口而已。为了表示美方的公正,今后可能对贵国有所指责,但这种美国方式,深信蒋将军不会见怪,今日美国的政府也在受到民间诸般指责,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总而言之,只要达到消灭中共的自的,过程之中即使有些争执,可不要弄假成真才好。”
这样,蒋介石本来如此,现在可更放手了:干脆把中共驻上海、南京、重庆三地人员迫逐出境,于是中共驻北平军调处执行人员叶剑英等全部返回延安。
要人家走开,当然还不能使美方和蒋介石满足,其真实的企图在把异己者斩尽杀绝。但蒋介石又遭遇到无法补偿的损失:山东莱芜战役中,七个整师被对方歼灭,五万余人片甲不留;第二绥靖区副司令官李仙洲和七十三军军长韩濬也遭对方活捉。
这一类消息固使蒋介石暴眺如雷,但另一类消息却使蒋介石目瞪口呆:美方有人垂涎台湾。
“这是真的。”陈果夫、陈立夫报告道:“根据中央统计局在台湾的调查,美方正在积极进行之中。他们的目的是在由美方政客直接统治台湾,抬出一个名叫廖文毅的台湾人来……”
“我知道,我知道。”蒋介石道:“公洽曾经向我报告过,可是我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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