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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末共产党真的放弃武力吗?”蒋介石冷笑道:“这种王八蛋特使来中国帮忙,我看是越帮越忙,我不领这份情!”
“主席,”王世杰深思熟虑道:“这件事情,的确不幸。不过事实摆在面前,我们不能不有所对策。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态度上表示接受,但得给他去一封信,要魏德迈也反省反省,他们做错的事情也不少!”
“是的,”张群道:“今天行政院有个例会,我想把我们的困难,归咎于美国在战前和战时所犯的错误,我们承认政府中有不好的事实,但也希望魏德迈反省一下他们过去的政策。”
董显光点头道:“我想明天《中央日报》的社论,不妨就谈这个题目,一方面有限度地承认错误,告诉他们要改,尽其在我。”
王世杰说:“主席,我们应该对魏德迈正式提出答复。”此议众人一致赞成,便立即展开商讨,结果是向魏德迈解释下列各点:“一、中国在东北虽有丰富资源,但限于事实困难,未能完全利用;二、共党武力日渐扩张,政府不得不用军事解决;,三、中央及各地政府之贪污情形,已逐渐减少;四、关于外商所指责各点,政府已有事实表现,勿庸再作解释,……”接着拟稿。
陈布雷待众人恢复交谈后,忧戚而言道:“我的看法稍有不同,我以为美国人这样做,是在转移民间不满的目标。”
“民间有什么不满的论调?”董显光道:“美国要转移,一定移到共产党头上去,怎会是转移目标?”
陈布雷正欲发言,一想当着这么多人,倒也不便启口。陈布雷随蒋多年,好多话只能对蒋一个人说,因此朝蒋瞅一眼,俾同他取得默契,蒋介石会意,大声说道:“我以前讲过,不打要完,打完也完,宁可打完了完,不可打不完也完!魏德迈如此无礼,我们要好自为之,没有他们帮忙,也要打给他看!”
陈诚安慰蒋道:“对于魏德迈的无礼,实在遗憾!不过我的看法略有不同,魏德迈临行时所说的什么‘和平’,目的决不仅限于把内战责任推给中共。我们都知道,魏德迈最近又给我们以若干个师的装备,这是事实,推而广之,他极可能回到华盛顿之后,借口中国问题严重,而催促加紧援华加速贷款,极有可能。”
蒋介石疲乏地摆摆手道:“好,你们分头办事去吧,我想休息。”接着众人告退,蒋介石便问陈布雷:“你刚才说什么转移目标?”
陈布雷道:“我们的政府,这些年来都在美国影响之下施政,无论军事、政治、财政、经济,甚至教育等等,无一不同美国合作,——”
“你说得简单点。”
“是。不能否认,美国在中国做的事情太多,中国今天的现状所以如此,美国脱不了责任!因为我们固然在统治中国,但来自美方的意见和办法,又代替我们在统治中国!”
“如果中美合作以后,中国真的有办法,共党真能消灭,今天魏德迈的问题便不存在了,无奈事与愿违,美国同我合作的结果已经引起这么多人反对,”陈布雷咽一口唾沫:“老实说,这些反对之声,在我中枢也时有所闻……”
蒋介石皱眉道:“你是不是说:美国帮我打共产党,要我打共产党,可是打到目前,却是一篇烂账,于是民穷财尽,遍地烽烟,不分朝野,连我在内,都对美国有怨言,这小子眼见情况不对,于是撒赖,口出胡言,发表声明,说中国所以这样糟,都是我姓蒋的责任,把我们朝野间不满美国的情绪,一下子转移到我的头上,撒我一脸屎!”
正是:明白是非,并不容易。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卅七回 蒋介石伤感 读难念的经 陈布雷振作 吐肺腑之言
陈布雷忙不迭点头:“正是这样,布雷想向先生报告的正是这样。”
两人倏地陷入沉思,久久不作一声。半晌,蒋介石愤然问,“那末,你看该怎么办?”
“我看,”陈布雷不安地直搓手掌:“王部长的正式答复是必要的,语气要不亢不卑,送到华盛顿以后,看他们有什么下文,然后再作决定,不过,不过——”
蒋介石问:“不过什么?”
陈布雷道:“说出来,恐怕先生见怪。”
“你怎么这么说!”
“是,先生,”陈布雷叹道:“魏德迈是美国代表,他今天转移美国人不满美国的视线,把全部错误放在先生肩上,当然是美国最高决策机构的意思。”
“那还用说!”蒋介石愤然道:“那还用说!”
“先生!”陈布雷硬硬头皮,侃侃而谈道:“布雷同先生一样,念过几本线装书;古往今外,两国合作竟象那样,例是大出意外,令人丧气!魏德迈这种嘴脸,未免欺人太甚!如果我们不能摆脱,今后就要俯仰由人,这种日子万万过不得。拿个人来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拿国家来说,中国不该做他的属国,拿我内部来说,这种趋势将形成本党的分裂,反我者可以抬出民族尊严的大旗,而我还手不得!拿共党来说,目前共党正如火如荼,如果外国视我如臣民,士兵民众官员必对共党同情,”陈布雷怆然欲泣:“请问先生,美国到底是在帮我反共,还是什么呢!”说罢拭泪。
蒋介石心头沉重,不作一言。听军号呜咽,秋风飒飒,瞻前顾后,竟不知涕泪之何从,喟然道:“你说下去,布雷,你说下去,我难过得很!”
陈布雷道:“为今之计,对内我们要发奋为雄,对外我们要不亢不卑,才能挽救劣势于万一。”
“你说你说!”
“不管人家怎么说,我们内部的贪污颟顸之风,的确应该大刀阔斧,整顿整顿,这对我们有莫大好处。只是如果专打苍蝇,不打老虎,问题不但不能解决,而且更深!……”
蒋介石一惊:“你是说庸之和子文——”
“不不,”陈布雷也一惊:“布雷的意思是,如果让家徒四壁的穷公务员因为贪污一碗米饭而入狱,那肃清贪污不如不办,腰缠万贯者在今日之下,最好离开中国,对国事不问不闻,免得便先生为难。”
蒋介石会意:“唔,我一定尽力做去!”他捏住他的胳膊,凄然道:“布雷,我没有不想国家强盛的道理,可是事到如今,我又从何说起!”
半晌,陈布雷道:“对内问题说是容易,其实据我看来,却是很难;对外问题也一样,所以最近我食不知味,寝不安枕,恐怕,”他热泪夺眶而出:“恐怕——”
蒋介石见陈布雷如此伤心,不禁心头一酸,劝道:“别往坏处想,身休不好,休息一个时候,就会好的;回头我派他们送你回家。”一顿,苦笑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不不,”陈布雷抹抹眼泪,苦笑道:“这个时候,我怎能偷闲——”
“你不是偷闲,”蒋介石道:“你应该休息,不过王部长答复魏德迈这混蛋的公函,回头你也过过目。”接着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忽地又悠悠地说:“布雷你这样对我,我很感激。”
陈布雷大惊:“先生,你怎能这样说。”
“你对我,”蒋介石长叹:“比他们忠贞得多,我们之间没得说的。”
“先生!”
“所以,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见怪。”
“不会的,先生。”
“关于你的女儿,——”
陈布雷心头一沉:“唔?”
“她在贝满女中教书,你是主张女孩子应该教书的。”
“是的,先生。”
“她参加了共产党?”
陈布雷一身急汗:“有这回事,不过,先生,小女幼承庭训,——”
“今天的年轻人,唉。”蒋介石低沉地说道:“他们给我报告,而且不止一次了。他们也曾故意试探你,一再给你假情报,你可没泄漏过。”
陈布雷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先生——”
“你别慌,你女儿的事,在你来说,并不等于你自己的事,不要紧。”
“先生,”陈布雷掩面而泣:“布雷对怜女的事最近一点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也难怪。”蒋介石侧过头来:“布雷,你家里,反对我的不止你女儿一个,我家里,反对我的也不止一个,你明白吗?”
“没有人敢反对先生。”
“不,布雷,”蒋介石声调低沉:“我是说,从魏德迈这小子的事情看来,我的确有很多毛病;从年轻人反对我看来,我的确同他们背道而驰!不瞒你说,我心情万分狼狈,恨不得吃魏德迈的肉而寝其皮,这小子比共产党还坏!共产党是我们正面的敌人,但这小子作为一个朋友,却为了转移目标撒赖,撒得我有口难言!”
陈布雷慌忙解释:“先生,小女绝不会胆大妄为,一定有人从中离间我们——”
蒋介石忽地向陈凝视,陈布雷吓得脸无人色久之,蒋介石招招手道:“你过来一些,我有话问你。”
陈布雷哀戚惶恐,忙说:“小女的事,布雷罪该万死!”
“不,”蒋介石叹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共产党我是要抓,但你的女儿是不是非抓不可,现在也不得而知。即使是,这同你什么相干?是吗?经国不也是一个吗?我们谈谈别的吧。唉!年轻人不懂事,只知道反对我这个长那个短的,我一肚皮脏气,又该向谁讲!”他安慰陈布雷:“写封信给你女儿吧!连我都难说话。至于以前的事,那别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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