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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柏洲离了初容的腕子,不好意思一笑,又道:“六妹不可当了玩笑,一定记着按时服用我给你带的药。”
初容听了一吐舌头,心道那药苦的很,奈何既然是窦七带来的,只好按时煎了喝,反正他也不会害自己,既然他说了是养颜健体的,按时喝了便是有好处。
“好了,是药三分毒,六妹妹也悠着点喝那药,四哥虽不懂这些个医理,但还是晓得这身子主要还是饮食上调理。”窦松洲看不得窦柏洲在初容跟前显摆,上前说道。
“都下去吧,这事儿再议。”里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初容三人听了,便站起身往门外去,免得撞见了陈大太太和陈二太太尴尬。
三人一路来到陈三少爷陈熙的院子,里头是鸦雀无声。
陈二太太管得严,陈熙院子里丫头的长相都是比较惊人的,初容看着一个面盆脸丫头走过来,问道:“我三哥呢?还在书房里吗?”
陈熙极少出来,初容对他也不是很熟悉,只晓得他时常待在书房里。
“回六小姐的话,三少爷在书房。”面盆脸丫头粗着嗓子说道。
“你去忙吧,我去瞧三哥。”初容笑道,便同窦四和窦七往陈三的书房而去。
平日里,除了那个面盆脸丫头前前后后端茶倒水,陈二太太是不允许旁的丫头靠前的。初容三人往书房走去,一路上不见人,到了门口也听不得半分声音。
轻唤两声,初容推开书房门,入眼便见一堆叠得高高的书本。以为无人,待细瞧,才看到书本上露出来的一撮头发。
陈家三少爷陈熙,是个闷声不语的,整日里就知读书做学问,也打定了主意明年下场应试,更是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除了睡觉出恭及用餐,基本都是坐在书房里。
“三哥。”初容很少见到这个哥哥,心说陈家能出了陈彻和陈熙这两个性子截然相反的少爷,也真是难得。
书本后面的那小撮头发动也未动,初容再往前一步,才看到陈熙正聚精会神地翻动着书页,才算发出了一丝声响。
“三哥。”初容站到书案前,越过堆得高高的书本看过去。陈熙听了声音,这才猛地抬头,用力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这才看到初容。
“六妹。”陈熙一坐就是一整日,闷头看书许久,许久不说话了,冷不丁开头便听喉咙里一咕噜,自觉有些失礼,尴尬一笑。
初容很是同情这个三哥,在现代里也有很多学霸,那种长时间看书过后有些缓不过来的眼神,就如陈熙此时的神情。
“三哥,窦家四哥和七哥来了,二婶娘叫我带来瞧瞧您院子旁的院子,此后四哥和七哥就住到咱府上,四哥也同你一同备考呢。”初容感觉到窦松洲从后头走近自己,忙转到书案后,站在陈熙左侧拉起他。“三哥快起来走走,也歇歇眼睛吧。”
初容这话不单纯是为了拿陈熙做幌子躲着些窦松洲,也是为着这个三哥着想。应该是用眼过度,陈熙正常看人时总喜欢眯眯眼睛。当然不是如窦松洲那般好色,初容估计陈熙是近视了。
陈熙再是书呆子,也晓得人情世故,听了这话忙站起身,冲着随后进来的窦家二人笑道:“一家人,早该进府的。”
“此后还给三哥添麻烦了。”陈三略长于窦四,因此窦四如此称呼。“三哥学问是极好的,此后少不得麻烦三哥指教。”
第六十七章 陈三是个书呆子
第六十七章陈三是个书呆子
“哪里哪里,互相切磋。”陈三脑子里只有圣贤书,脑经恨不得都拧成八股的,说了两句客套话便不知再说什么了,倒不是他不好客,实在是觉得任何人和事都会浪费他读书的时间。
初容自是晓得陈三的心思,但此时也少不得拿他做伐子脱身。“窦四哥学问也是极好的,明年就是乡试了,窦四哥你与三哥两个先切磋着,我请窦七哥去大哥房里,给大嫂请个平安脉。”
初容不等窦四说什么,忙不迭舍下两人。窦七自是听初容的,对着两人拱拱手便退了出去。窦四向来以读书人自居,此时自是不好舍了陈三跟着初容走,便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在后头说道:“那好,我是有篇文章要与三哥请教了,待会儿再去大哥院子寻了你们两个。”
初容仗着年纪小,又是在两个表哥面前,些微不注意分寸也没人会说什么,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初容便是再不规矩些,窦家两个人眼中那也是率真可爱的表现。
初容和窦七离开陈三的院子,窦四还未与陈三说上几句话,便见老太太身边的丫头来找,说是要问问窦四,现租居的宅子还有几月到期。
窦四自是不愿与陈三说话的,陈三见窦四要走,也松了一口气。
“姑太有事,那小弟就先行去了,此后有的是机会同三哥请教。”窦四拱了拱手,十分恭谨地模样。
“那自是,自是。”陈三也没什么丰富的语句,见窦四要辞了,起身忙不迭相送。
窦四转身离了院子,陈三忙又一屁股坐回书案后,拿起方才的书本继续背诵。由于长时间的伏案读书,他的脖子已经习惯性地伸得老长,一整日下来,经常是脸上泛了油光也不觉的。
窦四一路往福寿堂去了,进了老太太的屋子,见陈家两位太太多已经离开,便上前接过陈老太太手里的粥碗,拿过自己的帕子上前给她拭嘴角。“姑太,都是小事,侄孙怎好劳您挂心。左右就是几个下人,几箱子破书罢了,也没什么值银子的。那宅子租了半年的,这到月底正好到期了,那侄孙就不再住了?”
窦四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太太的神色,心道谁晓得方才有何变故,若是自己和窦七不好住进来,好样子还得再等。
“那自是小事,你们紧着收拾了,到日子我派人去接你们进来便是。你俩莫战战兢兢的,咱窦家也是大家了,又不是打秋风的亲戚,你和老七此后都有出息,到时陈家还不得沾了你们的光!”老太太对窦四这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很不喜,随后大大咧咧地说:“自管进来住便是,有我在,你们就放心住着。虽说一个姓陈一个姓窦,可若不是当年窦家不嫌弃他们陈家微末,将我嫁进来补了他们的运数,他们也不见得有今日的脸面。老七日后就是太医院的,你明年再给姑太争气,考个功名回来,此后朝堂上还不是互相帮衬着!再说我在陈家这么些年,还不值当他们此番对窦家人?”
窦四听了窃喜,如今的窦家已大不如从前,虽说自己老爹做着官,但在京城却没宅子。租住的院子自然比不上陈家舒坦,若是能住进姑太家,那才算又回复到在家时养尊处优的日子。
“姑太说的是,侄孙瞧着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极为孝敬的,这也是陈家该做的。”窦四轻轻为老太太捶着肩膀,心里开始计划着明年乡试,陈钦是否能通主考官说上话。
“小七去彻儿院子了?”丫头回来报时,老太太便已知晓,此时不过念叨一句,又说:“也罢,他是个憨厚人,不如问了你。你方才可知老大家媳妇和老二家媳妇所说何事?”
“这侄孙怎晓得?”窦四自是不承认,一本正经蹙眉说道。
“你个猴精,打量我不晓得你们在厢房里?”老太太回头笑瞪了一眼。
“哦,老七说要给六妹妹号脉,我就在门口等了等。”窦四眼珠一转,手上却没停,继续轻重缓急地捶着。
老太太笑着回头,也不在意窦四话里的真假,说道:“老大媳妇想将公中的五个庄子划到族产里,老二媳妇自是不乐意的,你个猴精说说,我该应哪个的?”
窦四自是听到了陈家两个太太的争执,手上继续面色不变,心里却是瞬时转了十八个弯。这事与自己毫不相干,但是自己若是住进陈府,就不能得罪当家的陈大太太,于是说道:“唉,姑太,侄孙昨日看了句话,颇觉有理。”
“只管说,就你鬼道。”老太太清楚这个侄孙的性子,说道。
“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情怀为利休。急缩手,且抽头,免使身心昼夜愁;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窦四说完,见老太太不动也不语,又道:“姑太不如不管不问,没得为着这档子小事惹麻烦。左右不计怎么处置,最后都归到陈家人手里,您只管养好身子,长长久久做您的老祖宗便是。”
老太太听了此话,颇觉有理,微不可及地点点头,便打算不插手此事,就叫陈大太太折腾去。说到此,想起初容亲娘的嫁妆,又是一阵泛酸。怪道当年初容亲娘敢说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之类的话,不说旁的规矩,便是这嫁妆,便是她们这些作为填房嫁进来的女子比不得的。
轻轻闭上眼睛,老太太在心里转了几个弯,还是觉得这个好事该给窦七。这个侄孙虽不善言语,也没有窦松洲这般会讨自己欢心,但自己就是更加喜欢这个后辈。
老太太和窦四这里各自心思,陈彻院子里,窦柏洲正在给陈家大少奶奶号脉。陈大少奶奶静躺在拔步床里,幔帘轻垂,只露了一只皓腕在外,因着轻咳不时带动腕子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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