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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即使是戳在虞啸卿背后,拿着沙盘道具的何书光都能看到虞啸卿紧缩了的两个眸子。
虞啸卿:“现在打到哪儿了?”
死啦死啦:“打到这了。刚攻进虞师会场,站在沙盘面前。”然后丫开始大叫:“我就是日军联队长竹内连山,我特地来歼灭你的虞师!”
满场哗然与诧然中,我看着视虞啸卿如神祗的那几个家伙已经要把自己砸了过来,而在虞啸卿一声轻咳嗽中戛然而止。
虞啸卿:“我知道你从哪里来,我有些感动,可此一仗是必胜之仗,也必是血战,非匹夫一人之功。放下你画地地图。我会记你一功。”
死啦死啦:“没有地图。我特来歼灭你的虞师!”
虞啸卿:“何书光!”
何书光伸手就掏枪,于是又被大喝了一声:“转身!”
于是转身,虞啸卿拔刀时,刀刃与刀鞘磨擦得让人牙酸-、——那是气的。
然后他的手飞扬了一下,他那把刀旋着猛钉在沙盘上——正好在南天门之前。不偏不倚。
虞啸卿:“好!竹内先生,我来攻南天门,如果攻下来,我砍了你的头!”
又一次哗然。唐基迅急地在虞啸卿耳边说什么,但那家伙立刻喝了回去,“去他的枪毙!他要做鬼子。我就砍了这鬼子的头!”
我呆呆地看着这事态急转。说什么也没用了,唐基都不可能挽回的事情我更不可能挽回。而死啦死啦低着头,气势上弱到不行,然后他抬起头来。
死啦死啦:“好。我守南天门,如果守不住,你砍我的头。”
虞啸卿:“好。”
死啦死啦:“我需要把南天门的阵地做些变动。我看了回来地。”
虞啸卿:“可。”
死啦死啦:“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我的副官。你们做一边。可如果没守住,不关他事,只砍我的头。”
虞啸卿:“未及战先言败?”
死啦死啦就苦笑:“我是您手下最好的百败之将。”
虞啸卿:“行。我对那颗草包头没兴趣。”
“我要想。最要命的东西沙盘做不出来。”死啦死啦敲敲自己脑袋,“在这里头。”
虞啸卿:“请。”
然后是死寂,这屋里地空气如同冰冻。
被几十双眼睛瞪着,死啦死啦想着,有时会动手,在南天门阵地上做出一些改动,比如加上诸种侦察方式难以发现的地道,比如说在那块半山巨石的反斜面后加上几个暗堡,比如说为那两道纯属多余的反斜面防线加上一些点缀,一边这样做的时候他还得讲解,“……南天门上没有的东西,我不能胡来。这是自江边第一防线延伸到半山第二防线地地道,是地,竹内联队挖通了整座南天门。”他注意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和虞啸卿地不为所动。“硬胶土,火山石,我们都觉得挖不动——他们也挖不动,可他们决定做鼹鼠。只挖一个小孔,把汽油桶打通,连上,埋上,串贯土中,工程量锐减,那就挖得动啦。”
很静,只有几个翻译在轻声地把他说的话译给美国人英国人,死啦死啦根本罔顾中国式的怀疑、美国式的讶异和英国式的嫌恶。他只是用手指在沙盘上的明壕里捅了两个洞,“不想搞坏这么好看的东西,我只捅两个口表示了。你们不信,可它在南天门上伸得像蜘蛛网一样。里边很黑,有通风孔但没有任何照明,人在其中憋屈难忍,气味难闻,可因此守军可快速机动往任何一点——嗯,是爬去的,姿势不好看,可打仗谁还管这个?”
一个美军中校说了句什么。
我:“他不相信人能在一个绝对黑暗的环境里钻过半座南天门,会疯的——顺便说,我也不信。”
死啦死啦:“我钻了,没疯。还有比我更能扛的,可惜是日军,他们甚至驻守在汽油桶里——而各位身经百战,一定见过比这更疯狂的事。我顺便提醒我的同胞,我们总说我们是最能吃苦耐劳的民族,可吃苦耐劳不光是挨饿,我见过把自己绑在树上吃喝拉撒睡的日军,也见过累死在脚踏车上的日军——自封的优点会害死我们。”
张立宪:“——你他妈的……”
虞啸卿:“小节争执,就是夺我性命,废我时间。”
于是大家都老实,死啦死啦接着得罪人,“我从这里钻到这里,半山石。我们大概一直奇怪,竹内应该炸掉它,留着阻碍射界。可石头下是挖空的,一个小队驻防,暗堡群。”
第一主力团团长海正冲便开始抗议:“半山石那里我们足盯了一个月,就算一根杂草也发现了。暗堡群?”
死啦死啦:“不在正斜。”他抓了几个标识,摁在那块石头的背面:“在背面。”
海正冲只好冷笑,“这样的暗堡修来做什么?溃逃时好打自己脚后跟么?”
死啦死啦:“倒也可做此用。但应该是次要吧。”
虞啸卿:“勿争小节!一堆人打一个人还争这些做什么?”
他再次忽略了我,于是死啦死啦提醒:“两个。”
虞啸卿:“一个疯子和一个草包。”
死啦死啦:“疯子钻汽油桶钻到了这里,第二防线,明壕不多,多为暗堡,交通壕也上覆圆木,伪布植被,几与南天门同化,重要火力点上是原木、铁皮、沙土的双夹层,我军火炮无法穿透。第二防线又是以汽油桶上行。直至土质疏松处,这部分是真正的永备地道。照明、电力、通讯一应俱备,也是我钻得最难的地方,被逼得钻了排污道,我还见到修完工事后被屠口的百姓残骸。”
他等待了一下虞啸卿表示态度,虞啸卿只是挥了挥手让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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