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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康公主果然恼了,停住手,簪子也不急着换了,“你们才刚成亲几天?小六就先是跑去睡通房丫头,现今又让外室找上门来闹,还敢闹到亲戚家里面来,当着那么多人给你没脸!”
“好在暂时唬住了,旁人也闹不清。”玉仪不敢马上深劝,而是转身去倒了一碗冰镇的甜汤,哄着外祖母喝了,待她消了消气才道:“认真说起来,外孙女心里也是着恼的。可是……”露出一副气恼的神色,好让外祖母转移注意力,“其实这个丫头,老爷是早就让人打发了的,偏生有人不甘心,三番两次的专门送回来。”
豫康公主顿时冷静下来,问道:“你是说,有人暗中捣鬼?”
“这也只是外孙女猜的。”玉仪叹气道:“必定嫁进罗家也没有几天,有些事不好深问。”接着便把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只是今儿回去以后,也该跟罗熙年互相交交底儿了,不然这么你猜来我猜去的,真是好不累人。
豫康公主沉默了许久,方道:“罗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从前也听说了些。”抬头看向玉仪,微有叹息,“我记得,当年罗家的老五是一个很出挑的孩子,谁也没料到年纪轻轻就没了。”顿了顿,“现今看来,里面只怕另有蹊跷,你往后在罗家得小心一些,国公爷到底还是年纪大了。”
玉仪心下一惊,——也就是说,其实当年鲁国公最中意的儿子,不是四爷,也不是六爷,而是五爷罗煦年!如果罗煦年现今还活着的话,已经三十好几了,儿子肯定也不只罗世晟一个,完全有实力和四房分庭抗争。
而五夫人出自镇南王府旁支,是现今镇南王的堂妹,论身份,丝毫不会输给主持中馈的四夫人,甚至还要高出不少台面。可不可以认为……,当初鲁国公有意让五爷成为世子,所以才会结了这么一门贵亲,好为五房增添裙带势力。
那么……,五爷的早逝会不会有隐秘?——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假如果真如此,那四房和六房结的梁子可就大了。
玉仪突然觉得罗家的迷雾消散了不少,按照这个理论推下去的话,就能解释罗熙年对四房和小汤氏的敌意,解释鲁国公为什么一直不立世子,更能解释为什么四房明明占有优势,却还是要跟小兄弟过不去。
玉仪不由觉得身上有点发冷,原来看似风平浪静的国公府,居然藏了这么多的凶险往事,自己从前还真是想得简单了。
这种换做谁家都要遮遮掩掩的丑事,罗熙年当然不会告诉自己——成亲之前只有几面之缘,成亲之后才相处了一个多月,怎么看都达不到完全信任的地步,他不说也在情理之中。
豫康公主问道:“等下你是去看戏,还是先回去?”
“看戏。”玉仪没有犹豫,说道:“慌里慌张跑回去也没用,看戏时闲着,正好想一想该怎么办,反正这事儿急不来。”
豫康公主颇为欣慰,颔首道:“你从小就是个稳重妥当的,不似明芝那般浮躁。既然留下来看戏,那就做的自然一些,还是去找小姐妹们说话吧。”顿了顿,“其实也没什么可烦恼的,不过是一个贱籍女子,实在不行去了便是。”
玉仪却道:“不管做什么决定,我总得先跟六爷商量着来办。”——对方故意把琼姿送到自己面前,不就是打量着自己不好轻易处理,否则会得罪罗熙年吗?琼姿到底是生是死,至少得跟罗熙年通个气儿。
更何况,自己并不觉得琼姿罪当去死。
豫康公主颔首道:“看你心里还算清楚明白,我也放心一些,收拾收拾出去吧。”又道:“你表嫂的胎像不是太好,我没让她出来。”
玉仪点了点头,“我说呢,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表嫂。”想了想,说道:“这会儿来不及了,等下看完戏,我再过去瞧瞧表嫂。”
等到了戏台问起明芝,听她说道:“大嫂的胎像有些不稳,每天都不安生,吃什么吐什么,本还想着养点肉出来,结果人反倒瘦了一圈儿。”她和夏峥嵘都还是未出阁的少女,不好多说这方面的事。
玉仪没有多问,打算等下见到徐月岚再看看情况。
她本来就不大喜欢看戏,今天更是没有心情,好歹耐着性子看了几折子,见已经有女眷离席,方才对明芝二人道:“你们不用跟来,我去看了表嫂就回去了。”
顾明芝是主人,还得不时的招呼着客人,不便离席,因此道:“嗯,等空了我去国公府找你。”又转头看向夏峥嵘,“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
“好。”夏峥嵘笑着应了,知道玉仪手头还有事要处理,忙道:“你先去吧。”
玉仪含笑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到后面见了徐月岚,果然比上次见面消瘦了些许,看来是妊娠反应太严重了,但玉仪前世没有怀孕的经验,也是无从指导,只得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
徐月岚歉意道:“上次国公府四爷生辰时,因为我身子不太好,结果闹得女眷们都没有去,表妹可别见怪。”
玉仪笑道:“自家亲戚,什么时候见面都是一样。”
不过突然想起,罗晋年生辰的那天,好像舅舅和表哥都去了。那么琼姿那天跳舞跌倒,他们也全都看见了?而且表哥是认识江廷白的,更知道他和自己订过亲,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肯定猜得出其中的玄妙——
心下叹气,这都是些什么破烂事儿啊!
不过依照表哥的性子,应该不会把猜测告诉身边的人,舅舅也不是长舌妇,也难怪外祖母不知前情了。
玉仪陪着说了几句闲话,原打算起身告辞的,但转而又想到了四夫人,因此没有挪窝,而是交代了彩鹃,等下罗府女眷动身时叫自己。然而等见到四夫人时,人家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
不由哑然失笑,人家岂会轻易让人瞧出不对劲来?
罗熙年早上参加过朝会,他在锦衣卫是算是高层领导,提前作了安排,下午自然就调班不用去了。一见玉仪早早回来了,忍不住问道:“难得去公主府一趟,你怎么没有多坐一会儿?”
玉仪心道,你娘子我哪里还坐得住?见彩鹃端了清水进来,吩咐道:“等下我自己净面,你们都先下去吧。”也没有心情换衣裳,看着懒洋洋躺在美人榻上的丈夫,觉得有好多话要说,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罗熙年很享受妻子的关注目光,笑着招手,“过来。”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拦了盈盈一握的纤腰,“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今天在公主府的后花园,有人落水了。”玉仪看着他孩子气的笑容,忍不住有些迟疑,半晌才轻声道:“是琼姿。”
罗熙年的笑容顿时僵住,第一句话就是,“不可能!”然而接着冷静下来,妻子是见过琼姿本人的,不可能会认错,更不会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略想了想,心里不由腾的升起一股怒火,嗖的一下坐了起来,恶狠狠道:“欺人太甚!!”
玉仪轻轻抓住他的手,喊了一声,“六爷……”
罗熙年看着娇滴滴的小妻子,心软了软,笑道:“以后别再老爷老爷的喊,听着觉得怪生分的。”低头逗她,“像刚才那样,再喊一声来听听。”——
自打成亲以来,尽管小辣椒一直都很温柔、善解人意,但是却总是隔了什么,让两人间留出一段距离。今天却能感觉的到,那语气里对自己的担心,顿时高兴起来,倒把别的事丢在一旁了。
玉仪有些不自然,啐道:“人家在说正经事呢。”
“我哪里不正经了?”罗熙年调笑了几句,方才收回笑容道:“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的说一说,别落下什么。”
“也没什么。”玉仪拍开他不安分的爪子,往后退了退,“就是琼姿掉到了水里,然后被人救上来,就直奔我过来了。我怕她说出什么不妥当的,没让她说话,现今人还留在公主府看着呢。”
罗熙年冷笑道:“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停了停,继续把魔爪伸过去,“没想到,我的小辣椒这么利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回可是要把有些人呛到了。”
玉仪抓住他的手不让动,接着又把琼姿的话说了说,然后道:“看老爷是什么意思……”
“六爷!”某人矫正道。
“是是是,六爷!”玉仪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他固执个什么劲儿,问道:“请问六爷你有什么打算?不然我就自己处置了。”
“留着也是个麻烦。”罗熙年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玉仪有些吃惊,——难道丈夫跟外祖母是一样的想法?还是说,在古代人的眼里人命都不值钱,特别是琼姿身份卑贱,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玉仪很难接受这种观点,虽然琼姿有些让人厌烦,但跟自己并没有深仇大恨,做不到就这么云淡风轻夺人性命——可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去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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