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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身子随着马车轻晃,心里想着,水若黛叫她进宫是为了什么,显然不是因为余阆的事,现在一切都还没有浮出水面。她与她一共就只见了几次,与水青夏和水云墨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不是因为他们的话,是岳水天吗?当时岳水天告诉水若黛说自己的大限已到,既然说明她与国师职位已经没关系,那么,应该不是因为她,唯一有可能的是,是因为她本人。现在的她,表面上只是个单纯的小王女,并没有值得她拉拢的地方,那还有什么原因让水若黛召她进宫。
青璃的心思百般流转,终有些抓不住头绪。而马车里一旁的月弥只是静静看着闭着眼睛轻靠在马车车壁上的青璃。这次青璃只身去皇宫,但月弥是她的贴身护卫自然不会分开,就一起进了马车,水若蓝和轩羽皓兮是乐见其成的。
这时,青璃淡淡开口道:“月弥。”
“在。”月弥看着她开口,美好的唇型一开一合。
“谈谈你自己的吧。”青璃并不是好闲事的人,对别人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更何况是别人的过去,但眼前这个人,十几年前被岳水天带回绝尘谷时,就已经这般无欲无求,清心寡欲地不似凡人,即便是青璃自己,也是要为了能更自由,不被束缚,不活在皇权下地生活,而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但月弥却只是跟随着她,俨然成了她的影子,似乎她的目标就是他的,她想要的也是他想要的,他从未要求什么,即便青璃对下属并不严格,也从未争夺什么,更没有说过多余的话,他的话比青璃的更少。青璃觉得比起她,眼前这个人才清冷孤傲,而他又为什么会这样尽心尽职、无欲无求地跟随着她,仅仅是因为岳水天,还是因为诛仙殿能给他发展的空间,青璃看不太透他。
月弥有些诧异,他知道她从不过问多余或者与她无关的事,也从不要求或者命令他们讲出自己的生世和背景,现在她这样问他,是不是自己在她心中也有一定的地位,他心里欢喜,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但一涉及有关她的事,他就忍不住。
“我家原住在水曲城,我爹是个青楼的男子,当年他与一名女子私定终身,还没入她家门之前就有了我,待到有一天那名女子的爹带着一群打手来到青楼找我爹,说那名女子是不可能娶他的,她自小就已经定亲了,而且她家不容许她娶一个风月男子,她的爹拿了一些银票打发我爹,并让我爹把我打掉,我爹原本伤心欲绝,那女子如此薄情寡义,他原想他还有肚子里的他,但听那女子的爹让他弄去自己的孩子,我爹不从,他便命那些打手,亲手打去他肚里的孩子,我爹护着肚子拼命逃出,晕倒在郊外,后被一名流浪的医者救回去,也顺便保住了胎儿。当那医者得知我爹的境遇,她就收留了我爹,两人结拜为姐弟,后来我出身后,我爹因为身体不好,又加上心里郁结难开,在几天后便去世了。那医者也不知道我的娘是谁,即便知道,我也是没有娘的。又过了三年,那医者也去世了,她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我就想上山采些草药去城里卖以维持生计。后来就在后山遇见了一群女子企图抓我,再后来遇见了岳师傅,她救了我并问我要不要跟着她,我答应了,跟着她回绝尘谷,直到遇见了你。”
月弥平静地叙述着他的过去,他的眼里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在陈述别人的事情一样,青璃的心中却不能像往常那般淡然。这个世界男子地位低下,卑微地活着,但却没想到活得这样辛苦,三岁,不知道娘是谁,也没有了爹,只有只身一人。她也曾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她可以恨,可以怨毒,因为她的父母将她抛弃,虽然她没有那么做,因为她认为恨也是一种感情,浓而烈,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花力气,她宁愿不给与任何情绪。而眼前的这个人却连恨的对象也没有,三岁,那是一个应该茫然地躲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而他,却那般活着,没有恨,没有怨,到现在也这般无欲无求,他就像一个殉道者,殉道者为道义殉身,他来这世上却只为活着。青璃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似心疼,似怜惜,这个男子,为何这般淡泊。
月弥自己并没有觉得什么,他甚至感到幸运,庆幸那医者救了爹,也救了自己,庆幸自己的爹生了他,庆幸自己遇上了岳水天,这一切,才使得自己能遇上青璃,并跟随在她身边。如果无欲无求是能站在她的身边的条件,那么,他便无欲无求,只为可以站在她的身边。
青璃和月弥两人各自想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皇宫。
“小王女,到了。”在马车外的侍卫出声提醒,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青璃说着就起身下马车。
“可是……”月弥第一次没有干脆地接受命令。
“别担心,我一人能行。你在马车里歇着。”青璃解释道。月弥看着青璃眼中有关心的神色,心里泛甜,他微微点头,就见青璃放下车帘走进宫门。而这两人并未发现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正在潜移默化,有些东西悄悄酝酿。
御书房
“禀陛下,王女府小王女觐见。”一个宫人在门外禀告。
“快传。”若水黛说道。
她要来了吗,怎么办,她就要进来了,不知道他现在头发乱不乱,衣服会不会搭的不好,有没有折痕,脸色会不会不好。水云墨一听青璃来了,就忍不住一顿紧张,思来想去,看看哪里有没有不妥,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那么美,如今长大了一定更美,她会不会不记得他,会不会忘了他。
水青夏将水云墨的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她这个皇弟一碰见璃儿的事就乱了分寸,她心下有些好笑,她也很想那个人,这么多年了,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的,她与他们的相处向来生分而疏离,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是皇女皇子就巴结或者谄媚,反而倒是他们两个,一个两岁一个三岁,一见到她,就缠着她,巴着她不放。如今这个人就要来了,她也隐约有些紧张,只因为是她,那个那么小却又如此清傲的人。他们对她的记忆仅停留在童年里。
若水黛看着她的两个孩子,看来璃儿颇得他们的心,这也是她所希望的。又有谁看见璃儿那样的人会不喜欢,尽管她不亲近人,甚至疏离别人,清冷淡然,总是波澜不惊的眼里却流转着如星辰般的璀璨,看着她眼睛的人,都会不禁陷入那黑潭之中,自甘沦陷,她当初不就是看见这样的眸子才喜欢上她,并决定将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交于她吗。如今这个人来了,她要看看她如今是何般的风采。
这时,门“咿呀”地开了,室内的人全屏息以待,门越开越大,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落在来人的身上,背后微微发光,只见来人一袭简单却精致的月白长裙,一颦一语,倾城倾国。黑发如墨垂如瀑布,几束黑亮的乌丝简单地盘起蝶髻,少许发丝轻轻垂下,刘还之下隐约可见其间那朵淡蓝色的冰莲,面若桃李,肤如凝脂,素手仟仟,春葱白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清丽脱俗,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美。
所有人都看呆了,即使是水若黛那三千后宫也无人能与之相比。她依旧喜欢一身白衣,依旧淡然出尘,依旧清冷孤傲,一双黑亮的凤目依旧幽远如泓,眸深似海。屋内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青璃拜见女皇、太皇女、二皇子。”青璃抱拳,微微躬身,声音清脆悦耳,好似珠落玉盘。
“免礼,璃儿坐到朕边上来,让朕好好看看,这么多年不见,怎如此生分。”女皇最先回过神来,不愧为定力和见识极佳的统治者。
而水青夏也渐渐回过神来,只有水云墨依旧痴痴地看着青璃,水青夏见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水云墨,水云墨这才回神。见青璃坐在母皇身边,眼睛朝他这边瞟来,他全身都红透了,他怎么可以看她出神,这么无礼和不知羞,可是她太美了,让他根本移不开目光。怎么办,她会怎么想他,他现在不安又紧张,根本不能如往常一般和她打招呼,他的头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红。
青璃看着对面的水云墨,似月下梨花,雪中梅蕊;秋波流盼,娇羞满面。发挽芙蓉髻,鬓插白玉簪,眉如新月,眼如秋水,牡丹花瓣似的小嘴疼的抿成一条线,着一身淡蓝色衫裙,上面绣着几朵盛开的鹅黄的淡菊,身段苗条,体态婀娜,裙下一双天足着一双浅黄绣鞋,清丽脱俗。
又淡淡撇了眼一边的水青夏,一身明黄的拖地暗花长裙,腰间系着蓝缎鸾带,外罩泛着黄色的半透明罗纱,雾鬓风鬟,斜插玉簪。眉目如画,唇似涂朱,高贵逼人,瑰姿艳逸。怎么越看越像林青霞,如果水青夏也着一身红衣,手拈绣花针线,必是也可以演那东方不败的,只是在这个国家,手拈针线的女子不太能让人接受。青璃很是喜欢那个妖媚却也风情无限,两性皆宜的女子。青霞,青夏,名字也如此相同,只是不知个性是否也如出一辙,这样青璃倒是对水青夏有些许好感。
青璃分别对两人点了点头,之后就一直闲话家常。整个过程中,水云墨一直娇羞,不敢直视青璃,又在青璃转头与水若黛和水青夏说话的时候,偷偷看她。水若黛和水青夏抿嘴笑,青璃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虽说在这里可近亲结婚,但对于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深刻的青璃来说,多少有些抵触。看来水云墨的情路坎坷。
过了一些时候,青璃就起身拜别。
而在宫门外等着青璃的云墨时不时地翻开马车窗帘向宫门内望,待远远看见那个脱俗的身影,这才放下心,唇边含笑。
青璃爬上马车,对他说:“久等了,我们回家吧。”
“嗯。”语气愉快,她说,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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