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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到了客栈中,朱琥珀和润夜放下了随身的东西到了大堂,一天的劳顿足矣让二人饥肠辘辘。
外加上润夜在城外给三清观洒扫浪费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外面也没有什么饭店开门了。
二人只能到大堂问老板有没有吃的。
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赶紧给润夜和朱琥珀炒了三个素菜,端出来一盆馒头,当然不忘收上双倍的价格。
朱琥珀不在乎这些钱,她再也不用花家里面的钱了,这都是锦衣卫的办公经费。
处理完钱的事情,朱琥珀坐下和润夜一起吃饭。
白花花的大馒头和新鲜的蔬菜让润夜大为吃惊,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只要过了武昌的界限这个地方就再也没有青菜可言。但是这个客栈却还有蔬菜,虽然是一些酸菜和菠菜之类的,但也足矣让润夜满足了。
润夜不客气的狼吞虎咽,朱琥珀自然是不稀罕蔬菜,若不是润夜在面前,她肯定是点一盘红烧肉。
在这个季节红烧肉要比菜便宜,肉难道不比菜好吃?
琥珀当然不会将这些说出口,她少少的吃了几口咸菜下了两个馒头,这才吃饱。
不说旁的,就是这馒头也要比干硬的干粮好吃很多。
两个用完了饭,老板客客气气走了过来给两个人收盘子。
“二位客官吃好了?”
润夜点了点头,道:“我从赣州来,这一路上都是瘟疫肆虐,似乎你们这里好一些?”
掌柜的笑意盈盈的将自己的袖子撩开,润夜看见在他的胳膊上有一小块区域的痘痕。
“这是什么?”润夜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瘢痕,而后用手抚摸这一块小小的、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瘢痕。
老板给润夜炫耀着这瘢痕,道:“这也就是我们宝鸡独一份,你们来之前一个月,这里也是尸横满地。但是突然间有个姑娘说她能够让没得病的人不得天花,能治未病。我当初也是不信,以为这姑娘是骗人,瘟疫的时候大发国难财的不少,结果人家不要钱,把总也过来宣传每一家每一户至少有一个接种的,我们就去了。整个宝鸡只要是接种的,就再也没有得病的。”
朱琥珀听到老板这样说,一下子明白过来。
姐姐向来是兵行险着的人,治病的手段有时候传统,但也有时候能推陈出新。
这样神奇的方法听上去就应该是姐姐做的。
“老板,给你们接种的那个人叫做什么?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外地人接种?”
老板思索了一番,道:“嗯……这人叫做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起初会这个方子的叫金元景,是一位道士。这女娃只是为了让女人也接种,所以跳出来干活。你们若是想去接种,就去北边的四合院,那里常年有人在。像我们这种种花之后的人,还要再跑一趟,挤出来一些疱疹里面的浆液来,让别人使用。”
润夜在旁边听着这个方子,真是闻所未闻,但整个宝鸡确实在这样瘟疫的时期,好的不像话。
“你确定是因为这一针,不是因为喝了汤药什么的?”
老板立刻摇头,他起初也如同润夜一样,宁肯相信有汤药能防治天花,也不相信这样小小一针能防治,结果证明了他不仅没有的病,店里几个迟迟不敢去接种的女人反倒是闹了天花,还有一个病重死去。
“哎,这个您可一定要相信啊,在我们宝鸡有这样一位神医能给您接种,若是去了别的地方,又有谁会这个方法呢?我劝您一定要去试试,也不疼也不痒。对了,我们店里后厨的几个女人,没有接种,结果现在还不是等着一抔黄土收了。哎……天花没过去,务必小心!”
润夜一下子觉得刚才吃的东西另他紧张,也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是好。
琥珀见润夜沉思,赶紧帮腔道:“其实试试也无妨,您也听到老板说了的,不收钱。咱们看看去……”
正在琥珀还想和润夜讨论讨论是不是姐姐在治病救人的时,外面一下子跑进来几个官兵。
润夜和朱琥珀猛然间从凳子上站起来,生怕和自己产生什么关联。
官兵打量了一下店铺内,老板急忙迎了上去,对着为首的官兵行了一礼。
“军爷好,军爷好,大晚上辛苦了,您是打尖还是……”
“什么打尖?我们找人,你们店里有没有给全城种花的金道长。”
润夜听到金元景的名字警惕起来,这个人是朱红玉从武当山带到崆峒山的,也正是因为他所以滞留在宝鸡城。
这种关系、在这个时间官兵巡查,润夜不免多想。
老板听到官兵是在找金元景松了一口气,金元景长的样子他知道,他店里今日的客人里面没有这位。
“没有,绝对没有,金道长我知道长什么样,若是在我这里我怎么敢留?今天是谁说他不见了的?”
官兵叹了口气,显然他和这客栈的老板有一两分的交情。
“还不是他老婆,说金道长中午吃完饭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就害怕是跑去了宝鸡城外,这宝鸡城外面现在都是劫匪,要是落在这些乱民的手里……得了,不说了。”
官兵要走,老板也象征性的挽留。
“军爷,喝一口热酒再走吧!兄弟们我请了!”
官兵听到热酒的确有些嘴馋的咽了口唾液,但是很快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留着吧,我明早来喝。”
说完当兵的就带着自己的兄弟进入下一家客栈寻找,很快走远了……
军爷走后,琥珀松了口气,她赶紧看向润夜,想着聊聊姐姐的事情。
却只见润夜紧紧的捏着拳头,很是气恼的样子。
朱琥珀见润夜这样,一下子被吓得不敢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凝重起来。
润夜手上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到自己的皮肤之中,掐出血来。
朱琥珀一抿唇,生怕润夜看见自己就想起姐姐,暗道这姐姐也真是的,当初带着金元景只是帮忙,救金元景只是为了义气,怎么突然间和金元景竟然有了夫妻之名?
“琥珀,我没事。”
良久之后,润夜缓缓的说了一句他没事,琥珀借势赶紧掏出手帕来,蹲下将润夜的手展开,将他掐出血的手包扎起来。生怕又一点点闪失,这双手之后就不能做法行科了。
润夜对朱琥珀的做法浑然不觉,痛苦、不解、不甘、悔恨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润道长,可能是误传呢?我姐姐你人品……”
“闭嘴!”
润夜一下子喝止住朱琥珀,琥珀也不敢说话,生怕触动了润夜的逆鳞。
润夜又缓了一会儿,便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找到了一个凳子坐下。
朱琥珀悄悄的守候在润夜的身旁,看见他眼角有些泪花,而朱琥珀已经没有多余的手绢了,也不能帮着润夜拭去眼泪。
润夜抬起手来,用自己的衣袖将眼泪拭去,手上包扎的手绢渗出来一朵朵宛若梅花的血迹,印在白色的丝绢上面,触目惊心。
“有时候可能走得正、行的端并不能让红玉理解吧,现在我还有去找她的必要吗?”
在润夜的世界观中,自己收纳一个女人进入庙宇只是为了让她修行,这算是一件功德。
他和这个女人绝不会发生什么,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一个道士、一个庙宇的住持应该做的。
但是朱红玉却沉溺于与张玉的个人恩怨之中,在这件事上心里有个疙瘩。
先是和杜岳萧,而后又是和不知名的野道士。
这一个月在路上,润夜以为自己只是为了保护朱红玉,让她完成皇命而去寻找。
可是越寻找润夜的心境就越不安,渐渐地润夜意识到,自己没有以前那样心若止水了。
以前若是朱红玉和他说要找个更好的男人去,润夜愿意放手。
但现在朱红玉和旁人好了,他就再也不能心如止水了。
这样的改变润夜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可现如今看,他的确会因为朱红玉而痛苦、心里憋着一股气,就像是要死了一半。
朱琥珀看着润夜,对这样一个艰难的问题哑然,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如何解答,也不知道这样一个问题如何能让润夜消消气。
“师父……这世间很多事情多有误传,他们说我姐姐和金元景是夫妻,可曾说他们看见拜天地了?还是有通知官府行过六礼?姐姐向来看淡男女之别,也不曾顾忌男女大妨,旁人说的只是她和金元景在一起诊治,这样只是一种治病救人的关系,和姐姐当初在三官庙为您配药没有两样。”
听到朱琥珀这样说,润夜则是绕进了一个死胡同。
他多么希望朱琥珀说的就是真的,朱红玉和金元景只是治病救人的关系。
但是男人的妒忌心也不容小觑,润夜除了怀疑还有妒忌,他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道士的身份,金元景就可以和朱红玉公然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
他更嫉妒是朱琥珀用霍乱将他推上神坛,成为紫袍道士,为什么现如今又用同样的手段将金元景推荐上去。
朱红玉这个丫头的心到底在哪里?
“明天还是照例去找你姐姐,找见了迅速赶往汴京,再也不能耽误了。至于金元景,若是你愿意,帮我想想办法。”
润夜的目光突然间变得狠厉起来,这让朱琥珀不寒而栗。
“额……您的意思是……”
“让他从朱红玉的身边,彻底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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