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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蓉不明白出租车司机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这个地方,她正想问声为什么,司机却开口了,小姐,到了,交钱下车吧,你是付现金呢还是打卡?
安蓉看到司机的脸纸一样苍白,他的声音也透着一股诡异的阴凉。她十分不解:我怎么会在这里下车,你这个人怎么搞的,我分明让你开到大溪路的大溪小区。
司机的声音飘过来,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小姐,你上车时就说你就住在龙祥殡仪馆,我可没听错,我还奇怪怎么有人住殡仪馆,你从没说过要到大溪路,这真是奇怪。
安蓉一阵恍惚,心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她无力地说,那现在去大溪路。
到了大溪小区,她下车了才发现自己没给钱,可她一转身,那车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7
午夜十二点正。
安蓉走进了楼道,楼道里异常安静,电梯停在二十楼,安蓉在等待电梯下来的过程中,她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道,味道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中药的味道从何而来,安蓉左顾右盼寻找着,她使劲呼吸了一下,中药的味道仿佛越来越浓。
这股中药的味道中还夹带着另外一种气味,一种她无法确定的气味,这种气味她像是在哪里闻到过,她内心在排斥着这些气味,但是,她无能为力。
安蓉上了电梯,她抬腕看了一下表,表盘上似乎也有一圈绿色的光,那光突然倏的一下进入了她的双眼,安蓉眼睛一花,浑身颤抖了一下,觉得身上有点冷。
电梯门无声地开了。
安蓉迟疑了一下走出电梯,电梯门又无声的关上了。
楼道灯炭火似的泛着红色。安蓉本能地对昏红的灯光表示反感,她皱了皱眉头。
她从包里摸索出钥匙,把钥匙插进了门的锁孔,她的手旋转了一下,钥匙一动不动。
难道走错门了,没错,这是她住的地方,她参加工作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寓所里,没有换过地方。楼道上寂静极了,她开锁的声音显得特别响。
她试了几次,这锁就是打不开。安蓉突然想,要是王子洋在就好了。
安蓉的目光往对面邻居的家门瞥了瞥。
楼道灯突然噼噼啪啪的闪了起来,邻居的家门缓缓的开了,像是有一个隐形人推开了那扇门。门里漆黑一片,安蓉身上越来越冷,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牙齿颤抖。苦涩的中药味道也越来越浓,同样的,中药的味道中夹杂着那种奇怪的气味。安蓉又使劲呼吸了一下,她觉得中药的味道几乎要把她淹没。
安蓉发现,中药的味道似乎来自邻居的家里。
她记得邻居是一个老太婆。
那老太婆姓李,平常对她不错,没事时还会做些粽子什么的送给她吃。
李婆婆——
安蓉叫着摸索进了李老太的家门,她的门还开着一定没睡。
李老太的家里果然充满了中药的味道。
安蓉心里有些紧张,夹杂在中药味道中的那股怪味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蓉又喊了两声,没人应答。门在安蓉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安蓉的脚好像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粘糊糊的粘在她的脚上。安蓉的脚缩了起来,抖了抖,她想甩掉粘在鞋底的东西。
安蓉对李老太的家比较熟悉,平常她也会过来坐坐,陪孤独的李老太说上一会话,李老太常对她说,要有像她一样的女儿该有多好。安蓉就会说,我就是你的女儿。李老太听了,常常乐得合不拢嘴。
安蓉仿佛听到了李老太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深夜里颤抖着。
中药和那奇怪的气味不断进入了她的鼻孔,直至五脏六腑。安蓉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她的心跳在加速,有一种力量在压迫着她的心脏。
安蓉大声地叫着,李婆婆!你在么?安蓉的声音迅速被黑夜吞没了,黑夜是死一样的寂静。
灯的开关在哪里?
安蓉自言自语,李老太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安蓉努力回忆着李老太家里的每个细节,尽量不漏过一个微小的部分。
此时,李老太的家就像一个黑暗的墓穴,阴冷而密不透风,和外界完全的隔绝了。安蓉知道李老太有个习惯,就是什么时候都要把窗户门关的严严实实,窗帘也不拉开,安蓉经常让李老太把窗户打开透气,李老太总是说她习惯了这样,她是个自闭的老女人。安蓉实在不明白李老太这么一个自闭的人为什么会接纳她,让她进入李老太的家。
安蓉在黑暗中摸到了电灯的开关,像是摸到了一个人的脉搏。
灯亮了,白灿灿的灯光刺进安蓉的双眼,她触电般痉摹了一下。
灯光让安蓉更加的迷惘,灯光亮了后,中药和那怪味也更加强烈了,安蓉根本就无法消除这些让她难以容忍的气味。
李老太客厅里的红木家俱泛着冷色的光。
安蓉低下头,惊叫了一声,啊——
她刚才是踩在一滩将要凝固的血上。
她这个时候才明白,中药味道夹杂的那股怪味就是血的腥味,而且是变质了的血的腥味。
李老太危险!
安蓉冲进了李老太的卧室。
她呆了,她看到这样的景象:李老太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她的喉管被利刃割断了,血流了一地,还流到了外面。李老太的眼珠子突兀着,像要迸射出来,她干枯的死灰的手紧紧地抓着被血浸透的床单……安蓉抑制不住尖叫起来,尖叫声划破了死一样寂静的深夜。
摘自安蓉的信
熟睡中的安蓉更加楚楚动人
8
熟睡中的安蓉有些疲惫,这样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整了。被安蓉折腾了一夜的兰芳一直没睡。她坐在一张靠椅上,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友。怎么安蓉从水曲柳乡村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昨晚,兰芳刚把男友张洪安顿好,正要和他吻别回家,她就接到了安蓉惊恐的电话。安蓉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兰芳没等她说完就说,你等着,安蓉,我马上来。放下电话她就拉起了张洪,一起赶到了大溪小区。
大溪小区外面停了好些警车,警车上的警灯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小区里像炸了锅一样,人们的声音沸沸扬扬。这种场景在大溪小区是很少见的,这样子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安蓉是先报了警才给兰芳打电话的。她如果先给兰芳打电话,或者动静就不会闹得这么大。
兰芳和张洪还没上楼,就看到满脸惊惧头发散乱的安蓉被警察带了下来。
警察把安蓉带回了警署,他们要给安蓉录口供。录完口供,安蓉才被兰芳带回了家,在兰芳的家里,安蓉还在喃喃自语,我是看到了尸体的,还有血……怎么就没有了呢?
兰芳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警察赶到李老太的家里,安蓉见到的李老太的尸体和血全都消失了。而且有人告诉安蓉,李老太早在三天前就因为心脏病复发去世了。
兰芳对安蓉说,好安蓉,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睡。我睡沙发。不要想太多了。那是你的幻觉,也许你太累了,你现在需要休息,什么也不用去想。
安蓉痛苦地摇了摇头,我真的看见了尸体的,还有血……怎么就没有了呢?
兰芳给她倒了杯水。
安蓉喝了口水,平静了些。
兰芳打开了音乐,安蓉和她都喜欢的恩雅的爱尔兰音乐。音乐是安抚灵魂的药,安蓉在音乐声中缓缓的睡去。如果音乐能够修复安蓉内心的伤痕,那么安蓉会一直活在音乐中,音乐只能让她短暂地睡去,也许还不是音乐的作用,而是她实在太累了。
兰芳一直看着安蓉,她对安蓉十分的怜爱,她有些后悔昨天夜里自己和张洪先走了。兰芳想,可怜的安蓉,她不能在大溪小区住下去了。应该让她换个地方住了。兰芳想给她租个离自己较近的寓所。这样更好地相互照应。兰芳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好安蓉。
兰芳今天有个采访,她准备到报社后再给在家休息的张洪打个电话,让他给安蓉物色一间住所,张洪在这方面有办法,对了,她还得给张洪写个表扬信,说不定还能让他立个功加级工资什么的。
兰芳在桌上留了一个条,背上采访包,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她不愿意吵醒安蓉。
从车库开出车,兰芳才发现今天是个阴天。天空阴沉沉的,云密密麻麻压迫着太阳,日光勉强地从云层中透出那么几缕,苍白而乏力。街上密密麻麻的车辆,前拥后挤,喇叭声此起彼伏,压得兰芳透不过气来。
9
王子洋坐在书桌旁吸烟。他拿起小镜框,看着安蓉的照片,照片中的安蓉微笑着,宁静祥和。王子洋眯起眼,他朝安蓉的照片轻轻的吐了口烟。昨天晚上回家后,他给安蓉打了好几次电话,就是没人接听,他有些担心,安蓉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今天他休息,本来约好了和朋友去打高尔夫球但他改变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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